江濤感覺出康連成對自己的態度有了變化,但是在原則問題上,江濤是不會讓步的。現在面對康連成的態度江濤除了無奈,也只有暗自搖頭了。
康連成不冷不熱的說道:“江市長,我們把這個情況彙報省委吧,免得將來出了什麼紕漏,分不清是誰的責任。”
話既然說道這個份上,江濤苦笑着點頭答應了。
康連成拿起電話,要通了X省省委書記畢思國的電話,“畢書記,您現在有時間嗎?我和江濤同志想過去跟您彙報工作。”
畢思國一愣,自從到X省上任後,他跟康連成和江濤只見了一面,本來想跟他們好好談談的,可是呼市出了這麼大的煤礦安全事故,雙方都忙的不可開交,因此見面的計劃就被推遲了。畢思國跟康連成比較熟悉,康連成是震總書記的秘書,畢思國進京彙報工作,往往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康連成。江濤的名字畢思國的耳朵裡早被灌得的滿滿的,不過他認爲都言過其實了,充其量就是個地下的太子黨而已。但是經過上次在呼市的常委會上短暫見面後,畢思國感覺江濤還是有一定水平的,對他的印象略有改觀。
今天康連成打這個電話表示要跟江濤一起過來,畢思國感覺出一股不尋常的味道,只要不是出大事,那就是兩個人的意見發生了分歧。呵呵,有意思,這才短短的幾天吶,一個是總書記的親信,一個是總理的孫女女婿,我倒要看看誰的肚子裡有點真東西。
想到這裡,畢思國讓秘書更改了自己的工作計劃,把本來要親自參加的一個工業會議,給推辭掉了,同時告訴秘書,等會呼市的市委書記和市長來了,不準任何人打擾他們之間的談話。
由於康連成是X省省委常委之一,因此畢思國對康連成相當客氣,親自迎出了辦公室。
三人相互寒暄後,康連成直奔主題,“畢書記,今天我跟江市長過來,是想跟您彙報個情況,在這個問題的處理上,我跟江市長有不同的意見,由於這個問題比較敏感,我擔心處理不好會出大問題,因此請省委決定,我們呼市會堅決執行省委的決定。”
畢思國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康連成分明就是推卸責任,或者說就是那種孩子哭了抱給孃的做法,七分!畢思國在心裡給康連成打了個表現一般的分數。
“江濤同志!什麼個情況啊?”畢思國微笑着,扭頭問江濤。
江濤微微點頭,聲音裡聽不出絲毫的波瀾,“畢書記,現在夾皮溝煤礦處於無人主持經營的狀態,楊玉水的孩子表示不願意回國接手他父親的生意。副市長郭宏景同志代表一幫幹部股東找到我,他們想集資把夾皮溝煤礦買下來,然後委託經營,想讓市政府支持。這分明就是變相的侵佔個人資產,佔國家的便宜,被我當場拒絕了。我也考慮道這幫幹部在呼市從政多年,具有一定的影響力,擔心他們暗地裡*縱出什麼幺蛾子,我就把情況彙報給了康連成同志。但是康連成同志表示支持郭宏景同志的意見,把夾皮溝煤礦賣掉。”
隨着江濤的講述,畢思國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兩道劍眉開始慢慢上翹。江濤說完後,住了口,眼睛直視着畢思國。
畢思國一愣神,問江濤:“講完了?”
江濤點頭道:“我的意見說完了。”江濤不清楚畢思國心裡的想法,就不想再過多的表態。
畢思國略有深思的問江濤:“你和書記的意見有分歧,怎麼不提議上常委會呢?”
江濤不明白畢思國問這個問題的真實目的,他來不及多想,隨口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畢書記,您認爲我和康書記在常委會上還有絕對的話語權嗎?呼市的幹部現在很排外,上次的常委會就說明了這個問題,您的指示就那麼不了了之了,賣礦的問題,先不管康書記的態度,只要上了常委會,那是絕對通過,因爲常委裡也有各個煤礦的地下股東。”
畢思國這才感覺到是事態的嚴重性,他懷疑的問道:“江濤同志,真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康連成看到畢思國也用眼睛掃了下他,急忙說道:“這個情況我不瞭解。”
江濤就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跟畢思國和康連成說了一遍,他最後說道:“兩位領導,我認爲呼市,乃至省裡的個別高級領導,都存在嚴重的違法違紀,甚至是犯罪的問題。”
畢思國雖然剛直,但是並不表示他沒有頭腦,他已經敏感的意識到,這個問題如果處理不好,不用等境外的敵對勢力和恐怖組織來鬧,X省內部自己就會大亂起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是最容易失去理智和判斷力的。目前X省的幹部內,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可以委以重任,畢思國也是沒有任何頭緒,上任伊始就出了這麼大的安全事故,他忙的連人還沒認全呢,哪裡有空接見幹部。
看來這個問題的確很難解決,不知道他們兩個有沒有跟各自身後的人請示過?
畢思國對康連成說道:“康連成同志,你也說下你的想法嘛,辦法總比困難要多的。”
康連成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後,最後補充說道:“畢書記,目前的情況,就是要以穩定爲主,其他問題都可以等穩定下來後逐一解決。如果政府不支持把煤礦賣掉,亂子肯定會出,只是規模大小的問題。”
畢思國挑不出康連成話裡的毛病,但是他的心裡總是感覺到很彆扭,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江濤當着省委書記的面,也沒給康連成留面子,他直接反駁道:“穩定是主要的,但是如果將來再拿這事處理他們,就會給羣衆以口實,說我們黨,我們政府秋後算賬。因爲你把煤礦賣給他們,就等於變相的承認他們股份的合法性,你還憑什麼處理人家?”
康連成氣的面紅耳赤,他沒想到江濤這麼不給他留面子,會在畢思國面前當面反駁他。他氣鼓鼓的問道:“江濤同志,既然你不同意賣煤礦,那麼出了問題你自己承擔責任,市委是不會替你擔責任的。”
康連成這話說的簡直太沒水平了,畢思國暗自搖頭,這個康連成在震總書記身邊真是白呆了,這話能從你市委書記口中說出來嗎?你說不承擔責任就不用承擔嗎?如果真出了大事,放心!照樣跑不了你!
江濤也沒在意康連成說的話,他對畢思國說道:“畢書記,我剛想到一個辦法,您跟康書記看行不?”
畢思國驚喜的說道:“說說看!”
江濤說道:“畢書記,康書記,既然賣和不賣都有問題,那麼我們不如先把賣不賣的事擱置起來,等以後有條件了再說,這就好比兩國間的領土爭議,可以擱置爭議共同發展嘛。我們現在也不說他們的股份合法不合法,可以由省政府出面組織個工作組,進駐煤礦,領導煤礦正常的生產。另外請國家審計局的專家來,利用處理楊玉水善後的時機,對礦上的賬目進行秘密審計,爭取找到他們的把柄,擇機處理。”
“恩!這個辦法好,呵呵,還是你們年輕人腦子轉的快!康連成同志,你認爲這個辦法可行嗎?”畢思國故意問康連成道。
媽的,小人!康連成在心裡暗罵江濤,埋怨他爲什麼不早點提出這個辦法來,讓自己在省委書記面前掉了面子。
“好!我同意!”康連成雖說對江濤有意見,但是能解決面臨的難題,他還是樂意見到這種局面的。
畢思國現在對江濤的看法已經有了徹底的改變,看來國內政壇內的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江濤的確有點真本事,並不是靠楊建國總理爬到今天的位置的。
畢思國在心裡又把江濤說的辦法過濾了一遍,然後說道:“康連成同志、江濤同志,我補充點意見,鑑於夾皮溝煤礦的事,牽扯到的幹部較多,在省裡派出工作組前,你們可以先吹吹風,讓幹部們把心放到肚子裡,政府不會無辜扣押他們的錢的,至於股份的合法性,政府也會逐一斟酌的,先讓他們其中的某些人吃個定心丸再說。”
康連成點頭說道:“我正打算召開全市的幹部大會,正好可以在會上說說這個問題。”
江濤問道:“畢書記,省裡什麼時候可以派駐工作組?”
畢思國說道:“回頭我會立刻跟趙平原同志商量下,相信就這幾天吧,煤礦停在那裡也不是辦法,煤礦的工人同樣會人心不穩的。”
今天來找畢思國,最後成了這個局面,是康連成沒有想到的,無形中給江濤的表現加了分,他感覺自己太沉不住氣了,恐怕給畢思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畢思國似乎看透了康連成的心思,他呵呵一笑,說道:“我和趙平原同志,跟你們兩個幾乎是一天來到X省的,本來早就想跟你們好好談談,可是由於夾皮溝煤礦發生了礦難,這個想法一直沒有實現,不過我希望你們兩個能夠精誠團結,儘快在呼市打開工作局面,中央對X省、呼市可是給予了厚望的。”
康連成和江濤急忙點頭稱是,這個時候,畢思國的秘書裴遠明輕輕敲門,走了進來,趴在畢思國的耳邊輕聲說道:“畢書記,剛纔中央辦公廳來電話說,震總書記明天要來X省視察!”
畢思國一愣,震總書記挑這個時候來X省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啊?難道是狂風暴雨前的前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