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接到唐武的電話,說方晉鵬到東臨來威脅他,被他關在辦公室裡。
唐武把剛纔的事都說了一遍,商廳長也打了電話過來求情,要求唐武放人。跟餘康健可以較勁,跟商廳長就沒法較勁了。張一凡與他的關係還行,總不能把人都得罪。
他就讓唐武把人放了。
方晉鵬窩了一肚子的氣,要不是自己雙腿廢殘了,早就跑出去把唐武找出來,扇他幾個耳光。這小子居然狂妄到這種地步,欺辱到自己頭上來了。
唐武說放人,其實等到第二天一早,才叫孫威把人放了。
方晉鵬還是那張想殺人的臉,孫威進來的時候,從兩個值班的手下那裡瞭解了一下情況。這才進來對兩人道:“你們可以走了!”
“唐武呢?不敢出來見老子嗎?你告訴唐武,老子不會善罷甘休的!”
孫威嘆了口氣,這個方晉鵬還真喜歡找謔。
唐局不見你,那是爲你好。他要是怕你的話,還會把你抓起來?
唐武剛上班,就接到步堅固的電話,他立刻就趕往市委書記辦公室。
步堅固道:“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事?”
唐武不禁暗歎了口氣,怎麼這段時間,越來越不平靜了。
吸毒的不能抓,非法持槍的也不能抓,什麼世道。不用問,步堅固問的肯定是方晉鵬的事。
他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笑,“也就是發現兩個非法持槍的傢伙,拿到了局裡例行詢問,但是對方極不配合。”
“人呢?”
“放了,能不放嗎?商廳長都親自打電話來了。”
最近東臨市挺不和諧的,步堅固也知道,每一件事情都關係到上面一些官高的子女,稍有哪一件處理不好,就會招來無窮的後患。他很想勸勸唐武,儘量避免這些衝突。
但是從唐武的角度,一點都沒有錯。他的本職工作,都就專管這些事。
他執法,接國家和法律規定,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常的。象遠景公司的少東家周運聚衆吸毒,公然襲警,方晉鵬帶着持槍的保鏢,危脅到唐武的性命,他自然要抓,要反抗。
步堅固自然是強調要唯穩,唐武知道他的心思,做爲一個市委書記,他也不好弄。都怪這些人給他的壓力太大了。誰叫這些鬧事的人都是有背景的,管不了。
象遠景公司一樣,出了這事之後,對方非但不管束自己的兒子,反而一個電話打過來,要求停止項目,撤銷在東臨市所有的投資。
並且遠景公司的老頭子,今天將會到達東臨市。
現在這社會,有錢的是大爺。
政府有政府的難處,他們要發展,要抓政績,要把全市的GDP搞上去。離不開錢,這錢自己又不能造,要發展經濟,唯有靠引資了。
現在很多的地方,都把有錢人當寶,沒法子。有奶便是孃的日子,政府也得過。
下午四點多,聽說遠景公司那個老頭子就來了。
並且由省裡分管公安、司法、打私、民政、人民武裝工作的副省長李容聲陪同,遠景公司的周董事長很生氣,他當着李容聲的面,也是這樣說的。
“你們太野蠻了,有這樣對待客人的嗎?”
周運全權代表我們遠景公司,在東臨市負責這個投資項目,年輕人嘛,玩玩有什麼大不了的?居然要把他們抓起來,還濫用私刑。這是我請來的最好的律師,起訴東臨市這些警察。
李省長,您是領導,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我馬上帶我兒子馬上回香港。
其實李容聲對這位來自香港的投資者也頗有微詞,但他以自己良好的修養,拒絕跟人家拍桌子。看來這老頭子也是個護短的人,既然如此,別的話也不用說了。
李容聲只是公事公辦地道:“請周老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要查清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們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關於周先生在東臨的事情,我覺得還是先問問他本人比較好。我們國家畢竟也是一個法制健全的國家,不管什麼事情,還是有法可依的。”
李容聲這話,的確是不偏不倚,他的意思周老還是聽明白了,要是自家那龜孫子真的犯了錯,人家還是要追究。對於自己兒子的秉性,周老自然心裡清楚。
這吸毒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還有安妮那個女孩子,在京城有些背景的,哪個不張揚。關於他們襲警一事,周老也相信。周運這小畜生在香港也幹過這種事情。
但香港不一樣,有律師罩着,只要有錢,沒什麼幹不成的事。香港的律師沒有原則,只要有錢,他們就可幫你脫罪。
這次他託人找了一個大陸的律師,這個律師很有名氣的,這幾年在大陸聲名雀起。三十來歲的女孩子。周老打心裡就想利用這個律師,讓這些大陸警察出出醜。
錢對他來說,無所謂了,錢就是孫子。
一行人到了東臨之後,周老不肯住東臨賓館,而且自己花錢住進了東臨大酒店。
在酒店裡,他見到了自己的寶貝兒子。
周運自然儘可能地推脫自己的罪行,而且說這毒品並不是自己的,可能是那個死去的朋友帶過來的毒品。安妮也一直陪着他在東臨,她也幫着周運說話。
兩人的話裡有沒有假,周老心裡清楚不過,但他就是要借這機會,打一場官場。讓大陸警方出出醜,讓東臨政府感到難看。
這也是一種心裡戰術,如果這官司打贏了,或者不打,只要把這聲勢造起來,東臨市政府便會妥協。
政府妥協了,他就可以漁人得利。
這個算盤打得妙,而且雙江市政府的確有些妥協的味道,他們很想息事寧人。只是唐武在堅持,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他們。
李容聲在東臨賓館召開了一個見面會,聽取了他們的意見。市委市政府都有妥協的味道,因爲遠景公司的背後,還有一個方家。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受到來自上面的壓力,這顯然都是方家在後面作勢。
李容聲單獨見過唐武,詢問了整個事件的過程。
得知這一情況之後,李容聲也沉下了臉。這個方晉鵬也太囂張了,居然公然用槍指着一個正級處幹部的頭。還有餘康健,這段時間一直在告唐武的狀。所以他來東臨,就是要見見這個唐武,不希望餘康健一面之詞左右了自己的思維。
李容聲說,“你先把關於周運所有的口供拿給我,我回去議議。”
李容聲很快就意識到,這是一個由點到面很嚴峻的問題,如果東臨事件沒有處理好,以後那些外資商人,就會拿東臨事件說話。有些時候,對外商的豁免某些特權,未必是一件好事,說不定今天開了這口子,以後就會象黃河決堤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周老的律師親自問過周運所有的細節,周運開始對她有些隱瞞,後來律師道:“如果你對我隱瞞任何一個細節,都有可能導致不良後果,所以請你不要誤導我。否則我對這個案子沒有必勝的把握。”
周運這才把所有的細節,全部吐了出來,沒想到律師聽完之後道:“好了,我已經知道了。”
然後她離開了房間,見到了周老,“這個案子我不能接,我將會退還給你所有的預付款。”
“爲什麼?你們不是可以打贏這樣的案子嗎?”周運急了。
律師道:“這是大陸,不是香港,你們在包廂裡吸毒被當場抓獲,還公然襲警,並且,在你的車上,也找到了相關的證據,如果東臨市公安局不追究這件事,這已經是萬幸了,你們還要打官司,就有點得寸進尺的味道。大陸的法律,不允許我們打贏這場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