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粼粼,微風吹過,層層碧波隨風而起,湖邊的柳樹,也揚起了它那泛綠的柳條,在風中搖曳舞動,真有幾分春天的氣息,其他書友正常看:。
郭旭峰靜靜坐在鳳凰湖畔的墨雅茶社內,輕品了口茶,輕柔似紗的清香沁入心脾。
坐在坐在雕龍檀木茶几對面的,是楊衛國。
東屏的一二把手,居然會坐在這裡喝茶,這要是傳了出去,指不定會引起怎麼的揣測和流言蜚語。不過兩人卻絲毫沒有前一陣子的劍拔弩張,反倒是面帶笑意,顯得很是親切。
“楊書記啊,說句實話,我挺佩服你的。”郭旭峰品了口茶,脣齒留香,心情舒暢的很。
以前將自己禁錮在東屏這個小圈子裡還不覺得,可如今真正從裡面跳出來了,才覺得,外面的天地真的很寬廣。而得知楊衛國也即將離去的消息後,他的心情就更加舒暢了,至少說,在這場鬥爭中,沒有贏家,其他書友正常看:。也正因爲楊衛國的離去,讓他的離去不顯得那麼悲催和失敗。
“爲官一任,造福一方,這原本就是我們的責任,談不上什麼佩服不佩服的。”楊衛國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很恬淡,郭旭峰今天邀約他出來喝茶,讓他有些驚訝,不過短暫的錯愕後,他也是如約而至。郭旭峰的心思,他多少明白,怎麼說呢?兩個人是同病相憐,還是心生惻然?
似乎能感受到楊衛國的戒心,郭旭峰就笑了笑,說道:“不瞞楊書記說,我當初來東屏的時候,真是抱着雄心壯志,真是覺得,只要自己揮揮手,整座城市就能按照自己的設想,快速地發展,日新月異。可到了現在快要離開時,再一次看着這座城市,才發現,原本這兩年裡,城市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城市的變化,不在於又修建了多少高樓大廈,多建了多少廠房企業,多修了多少道路,而在於這裡。”楊衛國指着自己的心,擲地有聲地說道:“在於老百姓真切的感受。他們有沒有感覺生活好過了?收入增加了?幸福感增強了?他們,心裡都有桿秤!”
郭旭峰面孔就不由有些發熱。
到東屏後,他想得最多的,除了權勢之外,就是政績,說實話,還真沒有真正去想過老百姓的感受。雖然這兩年來,他也爲東屏做了不少事,比如說高新區的擴建,幾家重量級企業的引入,可幾乎都是衝着政績而去的,至於能爲老百姓帶來多少實惠,還真沒好好想過。
郭旭峰抿了抿嘴,向來在公衆面前口若懸河的他,頓時就有些語塞了,低聲說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楊衛國就微微笑了笑,說道:“東屏,對我們來說,始終都只是一個驛站,不過對於生於此,長於此的人來說,施政者的每一個決策,或許都能給他們帶來生活的巨大改變。”
如果是平日,郭旭峰多半會有些不屑,認爲楊衛國又在唱高調,不過此時,他卻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四月初,開完最後一次市政府工作會議後,郭旭峰調任峨山市任市委書記,書迷們還喜歡看:。
郭旭峰在來東屏之前,他的政治前景是很被看好的,省裡不少人,甚至希望他到東屏後,能夠有效地遏制住楊衛國“獨霸”東屏的勢頭,可以說,對他是給予了厚望。可當他躊躇滿志的來到東屏後,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比想象中的還要困難。
首先是市委書記楊衛國。這個從首都空降下來的幹部,憑一己之力,就將曾經鐵桶般的東屏捅得是千瘡百孔、七零八落。而後,又牢牢地把控住東屏的大權,讓他這個市長當得頗有些憋屈。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想給楊衛國致命一擊,卻差點搞得自己都下不來臺。
人生的高峰和低谷原來是緊密相連的。雖然去當峨山市的市委書記,看似是升遷了,但事實上,所有人都能品味出其中的苦澀來。而誰又知道,峨山市就不是郭旭峰仕途的終點呢?
走出市委市政府的大門,郭旭峰內心之中,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車子行駛在東屏的大街小巷,郭旭峰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風景,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
陳陽平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通過後視鏡觀察着郭旭峰的表情,心裡也很有些不是滋味。
陳陽平是郭旭峰的秘書,跟隨郭旭峰已經好幾年了。當初來東屏的時候,真可謂是意氣風發,以爲郭旭峰在東屏站穩腳跟後,就會重用自己,哪知道,被楊衛國壓了兩年,臨到頭了,卻還是隻有跟着郭旭峰離開東屏。雖說郭旭峰這次是去峨山市當市委書記,自己這個秘書,也終於熬成婆,成爲峨山第一秘了,可他心裡,卻再也沒有當初從合陽來東屏時的興奮。
背後的博弈,陳陽平並不太懂,不過卻也知道,郭旭峰在這個時候離開,意味着什麼,尤其是聽說,楊衛國很快也會離開東屏時,那種感覺就尤爲強烈,書迷們還喜歡看:。雖然都是市委書記,可峨山和東屏,又豈能同日而語?
正胡思亂想,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陳陽平馬上將電話接了起來。
電話是楊衛國的秘書鬱智凡打來的。這個原本他聽着就有些厭惡地聲音,此刻卻彷彿變得悅耳起來。可很快,心裡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從一些小道消息聽說,楊衛國離開東屏之前,會將鬱智凡安排去市財政局幹一個實權的副科。而相比之下,他雖說和郭旭峰去了峨山,卻仍然是飄的。
“郭書記,鬱秘書打電話來說,楊書記來送行了。”自從郭旭峰的任命通知下來之後,陳陽平就改了稱呼。在他看來,或許郭旭峰更喜歡這樣的稱謂吧。
郭旭峰微微一愣,就問道:“楊書記不是去合陽參加什麼簽約儀式了麼?怎麼?”
陳陽平就說道:“聽鬱秘書說,楊書記是專程從合陽趕回來的,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郭旭峰心裡也不知是怎麼一種滋味,怔了片刻,又擺手道:“靠邊停吧。”
他知道,楊衛國不是來炫耀示威的。說來也奇怪,曾經鬥得你死我活,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和楊衛國,其實很投緣。倘若真的摒棄所謂的政見之爭和各自所代表的利益羣體,指不定兩人還能成爲好朋友,好知己。
車子就在路邊停了下來,閃着應急燈。郭旭峰闔上眼睛,半靠在座椅上,腦海裡閃過的,卻是在東屏時的一幕一幕。到了這個時候,他心裡真的有些後悔,如果當初自己能和楊衛國開誠佈公,兩個人能否真正攜起手來,將東屏發展好呢?
可惜,他也知道,這種念頭,只能想想而已,不論是誰,都不會容許一個城市裡,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沒有不同的聲音。所謂的制衡,那是我們幾千年官場文化中,最精粹的部分,書迷們還喜歡看:。
一個交警騎着摩托車,從這裡經過,看到打着應急燈,停在路邊的車子,剛想要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可很快又看到了車牌號碼,又騎着摩托車,飛逝而過。交警並不知道,車裡坐着的,是剛剛纔卸任的市長,不過那二號車,卻不是他這個小小的交警,敢去招惹的。
不多時,一號車在急速而來,車還沒停穩,郭旭峰就連忙下車,快步迎了上去。
“楊書記,你怎麼來啦?”郭旭峰和楊衛國握手,微微有些激動地說道。
楊衛國就笑了笑,說道:“得知你今天走,就從合陽趕回來了。誰知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就只能讓小鬱給你們打電話了。”
“呵呵,就是怕離別傷心。我最看不得那種場面。”郭旭峰笑着說道,不過似乎卻頗有些感觸。那些以前經常到家裡串門,緊密團結在他周圍的人,今天卻是一個也沒見着。當然,這個他也能體諒,新市長到任了,這些人或許都忙着去拜碼頭了,哪裡還顧得自己?只是想不到,楊衛國會來。
楊衛國就拍了拍他的手,就自嘲道:“今天我來送你,還不知道我走那天,誰會來送我呢。”
郭旭峰就感同身受地緊緊握了握楊衛國的手。官場其實就是這麼現實,今天或許還是門庭若市,可你一旦失勢了,這些人或許立馬就和你劃清了界限,不落井下石,就已經算很不錯了。自己還好,畢竟是華川本土幹部,這次去的地方,也還屬於華川。而楊衛國,好不容易在東屏打出點局面,培養起一些勢力,轉眼間就被派去了西陘,其境地可想而知。
陳陽平就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兩人,如果不是親見,就算是想破了頭皮,他也想不到,郭旭峰離開東屏時,會是這樣一幅或許令絕大多數人都大跌眼鏡的畫面。這一刻,他似乎對於這麼一句話的感悟更深切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有的,只是利益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