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另一側也堵得嚴嚴實實的,林辰暮的眉頭就蹙了起來。
這時,現場突然一陣混亂,林辰暮一看,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這裡發生瞭如此重大的交通事故,許多人還生死未知,可這些原本在一旁看熱鬧,不時還說些風涼話的人現在更過分,居然一涌而上,哄搶散落一地的貨物,甚至爲了搶東西,相互之間還發生了抓扯,現場的救援秩序也受到了影響。
“你們幹什麼?還有沒有人性?別人遭遇車禍,已經夠倒黴的了,你們居然還哄搶別人的東西?”林辰暮實在忍不住了,衝上前去扯住一個看起來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怒目呵斥道。
中年人臉微微一紅,眼神也有些躲閃,不過卻又推攘了林辰暮一把,沒好氣地說道:“管你屁事啊?別人都撿,我爲什麼不能撿?”
“是啊,傻帽啊你?”旁邊還有個二十來歲的女人,不屑地瞅了林辰暮一眼,嘴裡說道:“不撿白不撿,反正他們多半也用不上了。”說話的時候,手上並沒有閒着,而且動作十分敏捷迅速,不一會兒工夫,就扒拉了不少東西。
林辰暮只覺得腦門子一陣發燙,兩人的話就像是一根根鋼針紮在他的耳朵之中,他臉上怒容閃動,腮邊的肉都要蹦起來了。
“你們幹什麼?還不趕緊住手?哄搶東西可是犯法的。”陸明強也上來大聲喝道。
或許是他身上穿的警服有些威懾力,有些人就慢慢起身了,可絕大多數人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反倒是搶的更厲害了。
“陸明強,把哄搶東西的人都給我抓起來。”
“是。”陸明強也早就看不慣這些行爲了,聽到林辰暮的吩咐後,頓時來勁兒了,吆喝一聲,十多個警察就撲了上來,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幾個哄搶東西的。其中那個推攘了林辰暮一下的中年人,更是被陸明強給盯住了,第一時間就給銬了起來。
中年人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像是不服氣,給陸明強踹了一腳,罵道:“嘴巴放乾淨點,麻痹的,搶東西你還有理啦?我倒要看看,你兒女得知你的行爲後,會不會深感羞辱。”
見警察動真格的了,這些哄搶東西的,頓時也都慌神了,扔下手中的東西四處逃竄,不過這裡到處都是車子,又能逃到哪裡去?沒多一會兒,全都被逮了回來。陸明強就過來向林辰暮請示,該如何處理。
“都銬在欄杆上,我倒是要讓大家好好看看,他們是如何的冷血和泯滅良知。等救援完畢後,再把他們帶回局裡去,依照相關規定處理。”
周圍就響起了叫好聲,更是有人喊道:“最好是把他們多判幾年。”人們紛紛唾罵,這些人剛開始時還個個鬼哭狼嚎的,吵個不停,可此時,也都羞愧地低下頭去了。
而經歷了這麼一個小插曲後,自發前來幫忙的人也多了起來,有的拿出滅火器來幫助滅火,有的幫着擡人,不多時,消防官兵也趕到了。不過他們的車子進不來,全都是扛着一些輕便的工具步行進來的。有了他們的加入,再加上那些專業工具,拆破車子,救人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不過,讓林辰暮有些氣憤的是,120急救人員卻始終都沒有趕到現場,打了電話催了幾遍,都說堵在路上了,而堵的地方距離車禍現場還有很長的距離,步行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林辰暮拿起來一看,是楊衛國的電話。
“小暮,現場情況怎麼樣?”楊衛國的聲音裡也夾雜着焦急。得知發生瞭如此嚴重的交通事故之後,他也坐不住了,當即就往這邊趕,可車子也堵在了路上。還是聽說林辰暮就在現場,所以就將電話打過來了。
“情況很糟糕,主要是交通嚴重擁堵,120和消防救援車都進不來。”林辰暮說道:“現在我們正在組織人員一方面進行緊急救援,一方面疏導交通。”
“市區這裡通往翔龍大道的交通,我已經讓交警部門進行管制了,你有什麼困難和要求儘管提,我只要求你盡最大限度的救人。救人是第一位的。”
林辰暮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一片狼藉的車禍現場,就說道:“直升飛機,楊叔叔,現在這個時候,只有動用直升飛機,將傷員轉運出去,才能進行及時的救治。”
“直升飛機麼?”楊衛國沉吟了片刻,說道:“這隻有和軍區取得聯繫,請求他們援助。”
“咱們省
軍區有沒有米格26?如果有的話,說不定可以吊起出事的水泥罐車,那接下來的疏導工作就輕鬆多了。也能儘快恢復交通秩序。”
“行,我馬上問問。”掛斷電話後,楊衛國略微琢磨了片刻,又撥通了個號碼:“王政委嗎?我楊衛國啊,是這樣的,有件事要麻煩一下你……”
放下電話後,林辰暮心裡極爲沉重,就像是被壓上了塊大石頭,壓得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雖然楊衛國說了向省軍區求援,可省軍區能否派出直升飛機來還很難說。而因爲沒有攜帶重型拆卸工具,一些狀態比較複雜的地方,救援工作進度極爲緩慢,不少被擠壓在車裡的傷者都還沒有救出,到處聽到呻吟和哀嚎聲,林辰暮眼底不可必免地掠過一絲悲哀色彩。
現場雖亂,不過也有不少人看着林辰暮。當車禍發生後,絕大多數人都惶然不知所措時,就是他第一個站出來救人,他們其中有些人,還是林辰暮打碎了玻璃,從車裡將他們拖出來的。而當他們得知,林辰暮居然就是高新區的一把手時,不由都大感驚詫。
倒不光是驚詫於林辰暮的年輕,更是驚詫於他在車禍現場的表現。以往從電視上看到領導前往救災現場指導工作,充其量就是慰問鼓勵,然後發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作秀的成分大於實際意義。可今天,林辰暮卻幾乎從剛開始就忙碌在救援的第一線,尤其是剛纔對付那些哄搶東西的人渣敗類時,讓他們大快人心,總覺得,這個年輕的幹部,和以往所接觸過的領導幹部大不相同。
“林書記,小心!”林辰暮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陸明強一下子衝上來,將他按倒在一輛車旁,緊接着,就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彷彿整個時空都在顫慄一般,車子碎片四濺,甚至一扇帶着火焰的車門被爆炸的氣浪掀起在半空中。在空中翻騰了兩週,然後重重砸在了林辰暮和陸明強旁的車身上。
而四周不少人被這些碎片擊中,驚恐和疼痛讓他發出歇斯底里的慘叫。還有一個人身上粘了火油,渾身火起,整個成了火人,哀嚎慘叫,還是一旁的人拿起滅火器,對着他一陣猛噴,這纔將火給撲滅。不過這個人也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散發出焦臭味兒,不知道是生是死。
“林書記……”衆人也是不用大驚失色,尤其是唐凝和蕭妍,花容失色,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心裡也是不用惶惶不已。如果林辰暮在這裡發生了什麼意外,那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灰頭土臉地站起身來,看着剛纔站立的位置,落了一地的各種汽車碎片,陸明強不由就暗自慶幸,這要是稍微晚一點,恐怕今天兩個人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林書記,你沒事吧?”蕭妍看着安然無恙的林辰暮,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眼睛都紅了起來,拉着林辰暮的胳膊就不放,哽咽着道。
林辰暮卻是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都紅了,衝着蕭妍就是一陣大吼大叫:“愣住這裡幹什麼?趕緊救人啊。”說罷抓起一具滅火器就朝着起火燃燒的車子衝了上去,這時如果不把火勢控制住,很可能會蔓延到其他車子。這麼多車擁擠在這裡,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見到這種狀況,剛開始還有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司機,也紛紛從自己車上拿出滅火器,跟着衝了上去。他們此時也明白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真要有什麼,他們個個都跑不脫。
見蕭妍愣在那裡,唐凝不由就安慰她道:“小蕭,別往心裡去,林書記也是着急了。”
在她看來,林辰暮確實有些衝動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林辰暮作爲高新區的一把手,只要統籌指揮就行了,完全用不着在第一線衝鋒陷陣,讓人擔心不已。可同時她又不得不承認,林辰暮身先士卒,的確很鼓舞士氣,你沒見平日裡畏畏縮縮的王志,此時都像是吃了偉哥一般,和平日裡是判若兩人。、
“沒事的。”蕭妍就抽泣了一下,又抹了抹有些紅紅的眼睛,就笑着說道:“唐主任,我去忙了。”說罷就去幫着給傷者包紮傷口去了,靈動俏麗的身影,在這悽風苦雨的車禍現場,赫然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唐凝不由就嘆了口氣。作爲過來人,蕭妍的心思她當然明瞭,可像林辰暮那麼優秀的人,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捕獲的嗎?說實話,對於林辰暮這個人,她都從沒有看透過,時而覺得他率真坦誠,就像是個執拗而又可愛的大男孩。可時而卻又像是老謀深算、心深似海的官油子,你怎麼琢磨都琢磨不透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