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學回家沒多久就去了。”凌姵婷就輕嘆了一口氣，有些沉重地說道：“當時心情很糟糕，正巧舅舅從新加坡回來探親，就讓我跟他去新加坡發展。我想這國內也沒有什麼值得好留念的了，所以就去了。原本是想要忘記國內的一切，重頭開始。不過，去了沒多久我就知道我錯了……”說到這裡，她看着林辰暮笑了笑，笑容有些淒涼，目光也變得散亂起來，喃喃自語道：“許多事情銘刻在心頭，始終是無法忘卻的，有時候距離遠了，時間久了，思念反而更如同春天的雜草一般瘋長……”
林辰暮默然，好一會兒，又才故作輕鬆地說道：“回來了也不和我們聯繫，上次王寧輝這傢伙結婚，我們還說起你呢。”
凌姵婷就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回來了，只不過不知道該怎麼來見你……”話還沒說完，淚水卻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臉上淡淡的妝被淚水衝得有些狼狽，卻添了幾分嫵媚的意味。
林辰暮不由又沉默了下來，胸腔好像被什麼堵住，想說點什麼，又那麼困難，難以形容是怎麼一種滋味。他突然想起，當時王寧輝那廝，曾經故作神秘地說過，到時候會有一個神秘嘉賓，讓自己不要給嚇着了，搞得自己還緊張了許久，當時還以爲，是不是楚芸珊從美國回來了。可後來卻壓根兒就沒這麼一回事，自己還當他是故意編造出來的，也沒有多想。可現在想來，或許王寧輝口中的神秘嘉賓，就是凌姵婷了。
也不知道王寧輝和凌姵婷是什麼時候聯繫上的，這傢伙在學校時就是個大喇叭，嘴裡從來都藏不住秘密的，不曾想，這次卻是將自己瞞了個嚴嚴實實。
等回東屏去再收拾這個傢伙。林辰暮就不由恨恨地想到。而東屏正翹着二郎腿，悠閒地看着電視，喝着啤酒的王寧輝，卻是突然連打了個噴嚏，就有些納悶地想到：“這又是哪個美女在想念哥哥呢？”隨即又嘆氣道：“唉，這男人啊，還真是不結婚好，結了婚，爲了一棵樹就放棄了整片樹林，世界上那麼多美女沒人慰藉，那該多寂寞啊？”
“怎麼不敢見我？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林辰暮就摸了摸鼻子，笑着打趣道，可臉上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凌姵婷卻撲哧一聲破涕而笑，媚眼又橫了林辰暮一眼，嗔道：“不許岔開話題。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心虛，想要轉移話題的時候，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摸鼻子。”
“有嗎？”林辰暮就不由大汗，怎麼自己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習慣？
“對了，你那個小女朋友，身體恢復得怎麼樣啦？”凌姵婷就頗有些關心地問道。
“小女朋友？”林辰暮愣了一下，才又反應過來，凌姵婷說的是聶詩倩，心情不由又有些沉重起來。
轉去天壇醫院後，經過醫生的悉心治療，聶詩倩的病情有所好轉，肢體也漸漸有了些知覺，不過距離康復，還差得很遠。現在，聶詩倩每天都要和林辰暮煲一次電話粥，才肯老老實實地配合醫生接受治療。雖說她始終都是嘻嘻哈哈的，不過林辰暮卻能從她那大大咧咧的語氣中，敏銳地感受到她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試想一下，哪一個青春年少的美少女，會希望自己變成瘸子呢？
一旁的陳佳，雖然一直都沒有吭聲，不過卻始終豎着耳朵在聽。當聽到凌姵婷問起林辰暮的女朋友，林辰暮卻沒有否認的時候，心裡莫名就有些感傷，甚至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我認識幾個國外神經科很有名的專家，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安排他們來給你朋友進行會診，或者，直接把她送去國外治療。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康復的。”
林辰暮就點點頭，笑着說道：“呵呵，我會向她轉達你的好意。如果有需要的話，還少不了要麻煩你。”
聽林辰暮話說得那麼客氣，凌姵婷臉上的笑就有些勉強，“有什麼好麻煩的？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那麼客氣的。”
“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林辰暮就淡淡地笑着道，可看到凌姵婷臉上那一抹黯然時，心裡卻就像是被針紮了一般。
就在這時，就見羅經理從人羣中擠了過來，快步走到凌姵婷面前，低聲說道：“蒂娜小姐，所以賓客都在等着，你看這……”
凌姵婷就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寒着臉，似乎想要發火，一旁的林辰暮就笑着說道：“老同學，你先忙，沒事的。反正你也回來了，咱們有的是時間敘舊。”
凌姵婷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禮賓廳的賓客，似乎也覺得這裡不是敘舊的好地方，就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你們先坐一會兒，我應酬一下就回來。”說罷向林辰暮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這才轉身搖曳而去。
看着她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林辰暮一時間心頭是五味雜陳，也說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種滋味。
“走遠了，還看？”陳佳就在一旁，有些吃味地地嘀咕道。
林辰暮就有些苦澀的笑了笑。
“前女友？”羅正禮也有些驚疑地問道。
從兩人剛纔的對話中，任誰都會有這樣的聯想。同時，他也有些可惜地看了凌姵婷一眼，心道：“這個女孩兒條件多好啊，人漂亮，而去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新加坡耀陽集團的高管了。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對林辰暮的情意，瞎子都看得出來。”
林辰暮就苦笑着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和定義與凌姵婷之間的關係。同學？似乎又沒那麼簡單。紅顏知己？可自己卻總是傷得她遍體鱗傷，甚至讓她大學沒畢業就遠遁新加坡。自己還有什麼資格，把她視爲自己的紅顏知己？
“我看啊，是有些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陳佳在一旁，就有些酸溜溜地說道。
林辰暮不由一笑，原本有些煩悶的心情也舒展了許多，突然身子往她身旁一湊，鼻子差點就碰到了陳佳的臉，嚇得她下意識地往一旁，然後就拍着心口白了林辰暮一眼，嗔道：“你幹嘛呀？”
林辰暮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突然就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什麼……啊，你，你亂說什麼啊，誰喜歡你啦？”陳佳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神色也有些慌亂起來，隨即又瞪了林辰暮一眼，色厲內荏地嚷嚷道：“你也太孔雀了吧？我可告訴你，你纔不是本姑娘喜歡的那種類型。本姑娘喜歡的，是那種冷峻，酷酷的，就好像是韓國影星張東健那種。纔不喜歡你這種小白臉呢。”
林辰暮就有些誇張地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說道：“謝天謝地，我還真怕搞出什麼辦公室緋聞來，可就麻煩了。”
“你……”陳佳就柳眉倒豎，氣不打一處來來地瞪着林辰暮，卻又見林辰暮笑了笑，就又說道：“鬼才和你搞什麼緋聞。”
不過，事實上，青基會裡有關林辰暮和陳佳的緋聞，其實根本就沒有斷過。國人似乎不從這方面找點樂子就覺得不舒服似的，就好像，領導和女下屬之間，沒有點緋聞反倒是不正常了。只不過這些流言蜚語多是在底下傳，林辰暮和陳佳並不知情罷了。
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林晨暮就站起身來，對陳佳和羅正禮說道：“走了。”
“走？”陳佳就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正被許多人圍在中間的凌姵婷，就問道：“你不等你的老情人啦？”
羅正禮也有些愕然地說道：“是啊，林秘書長，不是還要和這位耀陽集團的蒂娜小姐商談進一步的合作嗎？就這麼走了，是不是……”
林辰暮卻是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沒事的，過些時候我再和她談。”
陳佳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着東西，一邊嘀咕道：“是啊，一邊談事一邊談心，公事私事兩不誤嘛。”
而正應付着一大羣華川名流商賈的凌姵婷，瞥到林辰暮往外走的身影，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又繼續和旁邊商賈名流談笑起來。
慢慢走出酒店大堂，擡頭望着星空，吐出口長氣，林辰暮心裡還是覺得堵得慌。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凌姵婷，就如同幾年前一樣。
當初，凌姵婷離開後，林辰暮也曾經一度想過，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自己會作出怎樣的抉擇？是否還會讓她傷心欲絕？可想了許久，他始終沒有一個答案。可現在呢，她真的回來了，自己又還能再一次放手，讓悲劇重演嗎？
“本來還以爲有大餐吃，我可是連午飯都沒吃。哪曉得現在什麼都吃不成，餓死了。”陳佳就在一旁嘟着嘴嘀嘀咕咕道，滿臉的委屈。
羅正禮似乎知道林辰暮心情不太好，就輕輕拉了拉陳佳，心道，就算你和林辰暮關係再好，畢竟也是一個下屬。做下屬的就要有做下屬的樣子，哪能這樣不知輕重？
林辰暮就笑了笑，大聲說道：“呵呵，都還餓着肚子吧？走，我請你們去四海一家吃海鮮大餐去。”
“耶！”陳佳就歡呼雀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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