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黑下來的時候,劉春山纔回到家中,他推開房門,見客廳裡面的電視機還在開着,沈楠楠穿着淡紫色的睡裙,手裡拿着遙控器,正歪在沙發上,似乎已經睡着了。
劉春山輕輕帶上房門,換了拖鞋,把外套脫下,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小心翼翼地走到未婚妻身邊,像往常一樣,在她白嫩的面頰上輕吻了一下,溫柔地道:“楠楠,怎麼眼圈紅紅的,好像哭過?”
“春山,你回來啦?”沈楠楠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又勾住他的脖子,若無其事地道:“看了電影,被裡面的劇情感動了,韓國導演的煽情功夫真是一流,不知要賺去多少眼淚!”
劉春山微微一笑,坐在她的旁邊,輕聲道:“什麼劇情啊,能把你哭成這樣,說來聽聽?”
“講的是一對恩愛的戀人,在即將結婚的前夜,女人忽然發現,她最愛的人居然出軌了,和單位的一位同事保持着情人的關係。”說到這裡,沈楠楠停頓了一下,仰起下頜,留意觀察着劉春山的表情。
劉春山剛剛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聽到這裡,微微皺眉,咳嗽了幾聲,就又點點頭,微笑道:“很老套的劇情,但你們女人都喜歡看,然後呢?”
“然後,那女人在新婚之夜,投海自殺了。”沈楠楠臉上現出悲傷之色,淡淡地道:“那個男人後悔了,跪在沙灘上,喊着新娘的名字,再然後,就結束了。”
劉春山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放下杯子,攬過沈楠楠的纖腰,輕聲道:“楠楠,那些都是虛構的故事,不要讓它影響了心情,現實生活中,很少出現那樣的事情。”
“是啊,不過,現在的社會上,誘惑太多了,很多男人都把持不住。”沈楠楠伸出白皙的右手,輕輕撥開劉春山的手掌,勉強笑道:“餓了吧?飯菜都已經做好了。”
“好,那去吃飯吧,還真是餓了,下午看完房子,就和朋友出海釣魚了。”劉春山微微一笑,擼起袖口,走到廚房,坐在餐桌邊,見飯菜很豐盛,就笑着道:“今兒什麼日子,怎麼做了這麼多好吃的?”
沈楠楠整理了下衣裙,就走了過去,爲劉春山把米飯盛上,遞了過去,抿嘴道:“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就是覺得這段時間,結婚上的事情,都是你在張羅,怪過意不去的,想好好犒勞你一下。”
“哈哈,都老夫老妻的了,說的那麼客氣幹嘛!”劉春山開了個玩笑,拿起碗筷,夾了海蜇放在嘴裡,咀嚼着道:“下午咱爸還來過電話,商量着婚車的事情,我琢磨着,咱這排場還真該弄得大些,以前的計劃太寒酸了,不好。”
沈楠楠愣了半晌,才點點頭,不露痕跡地問道:“春山,下午打你的手機,卻顯示無法接通,是在海上的原因嗎?”
“應該是吧?船開得遠了些,信號一直不好,我今天的手氣不錯,釣到三條大魚,可沒撈着拿回來,都被他們搶走了,咳咳,這些傢伙!”劉春山顯然是餓極了,不停地揮着筷子,往嘴裡扒拉着飯菜,絲毫沒有察覺到未婚妻的表情變化。
沈楠楠俏臉一寒,心裡失落到了極點,她深吸了口氣,勉強按捺住掀翻桌子的衝動,用手擺弄着裙角,以儘量平穩的語氣問道:“春山,你們出海釣魚的人裡,有程冰兒嗎?”
“程冰兒?”劉春山微微一怔,臉上露出詫異之色,擡起頭來,故作鎮靜地道:“沒有,我們又不熟,怎麼會一起出去,好端端的,提她幹嘛?”
“我最近聽說了很多關於她的事情,對這個女人,感到很好奇。”沈楠楠的語氣變得極爲冰冷,一顆心也彷彿凍僵了,面無表情地道:“她是林臺長的情婦吧?”
劉春山有些緊張起來,放下碗筷,拿起杯子,喝了口檸檬汁,遲疑着道:“好像聽過這方面的議論,不過,沒有真憑實據的,不好亂講,楠楠,到了單位別亂傳閒話,容易惹禍,知道嗎?”
沈楠楠哭了,拿手捂着臉,抽噎着道:“春山,到了現在,你還不肯說出真相嗎?你倒是說說,咱們這婚,還結不結了?”
劉春山手一抖,檸檬汁險些撒了出來,他張大了嘴巴,驚愕地道:“楠楠,你這是?”
“我是想拯救咱倆的婚姻!”沈楠楠站了起來,淚眼婆娑地望着劉春山,哽咽着道:“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太笨了,怕戳傷你的自尊心,把事情搞砸了,無論你犯了多大的錯誤,我都不想放棄這五年的感情。”
劉春山僵住了,半晌,才站了起來,走到對面,擁着沈楠楠回到客廳,走到沙發邊坐下,拿出紙巾,擦着她的眼淚,試探着問道:“楠楠,你到底聽到什麼了?”
“下午,我和林臺長見面了。”沈楠楠用手擦着眼淚,嘆息着道:“說吧,把你們的事情都講出來,咱們再商量一下,該怎麼解決,別再瞞着我了,春山,紙裡是包不住火的!”
劉春山沉默下來,雙手抓着頭髮,把頭埋在膝蓋上,良久,才用低沉的聲音道:“楠楠,我要是說了,你能原諒我嗎?我也不想葬送這段感情。”
“你先說吧。”沈楠楠停止了哭泣,把身子移開,向沙發那段倚了過去,一條纖長的美腿習慣性地放在劉春山的腿邊,又彷彿觸電般收了回來。
劉春山把頭埋在膝蓋上,長吁短嘆了半晌,才緩緩地道:“是去年的事情了,有次去醫院,碰到了程冰兒,她那次剛剛做了流產手術,情緒很不好。”
停頓了一下,他又擡起頭,目光呆滯地盯着對面的電視機,沉思着道:“那天在醫院門口,聊了幾句,我就上樓了,沒想到,出來後,她居然在外面等着,說要出去喝杯咖啡。”
“你爲什麼不拒絕?”沈楠楠坐直了身子,蹙起秀眉,冷冰冰地質問道。
劉春山攤開雙手,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聲音沙啞地道:“當時沒想那麼多,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就想着開導一下,去了以後,聽了她的哭訴,感覺挺可憐的,就安慰了幾句。”
“在咖啡廳裡安慰還不夠,怎麼還安慰到牀上去了?”沈楠楠心裡疼的厲害,說話的語氣,也就變得尖酸刻薄起來,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劉春山滯了一下,搖頭道:“那是兩個月以後的事情了,她過生日,就請了我一個人,那天晚上,喝得有點多,稀裡糊塗地就發生了關係,早晨起來後,非常後悔。”
“既然後悔了,爲什麼還要繼續來往?一錯再錯!”沈楠楠又落淚了,在電腦裡看到未婚夫出軌是一回事,親耳聽到他提起,又是另外一回事,她雖然感到受到了莫大的傷害和羞辱,但仍然希望,對方能找出說服自己的理由,這種心情,異常複雜,矛盾到了極點。
劉春山摸出一顆煙來,點上後,皺眉吸了幾口,啞着嗓音道:“楠楠,我也挺後悔的,覺得對不住你,可每次下決心要斷,她一打來電話,又哭又鬧的,心就軟了。”
“這麼說,你喜歡上她了?”沈楠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猛然衝上心頭,她感到了強烈的危機感,也許,兩人的緣分,真的已經到了盡頭,無法挽回了。
“沒有,真的沒有!”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劉春山也慌了,忙轉過身子,信誓旦旦地道:“楠楠,我心裡真正喜歡的人,只有你一個,和她只是肉體上的關係,沒有精神層面的交流……”
“肉體上的關係?”沈楠楠嘴脣翕動着,身子氣得微微發抖,半晌,終於按捺不住憤怒的情緒,拎起沙發上的坐墊,對着劉春山砸了過去,又伸出粉拳,雨點般地砸向他的胸口:“混蛋,你混蛋,劉春山,我恨死你了!”
劉春山沒有躲閃,等對方失去了力氣,綿軟地癱坐在沙發上,他才湊了過去,把沈楠楠抱在懷裡,輕聲哄道:“楠楠,放心好了,明天就過去,和她斷絕一切關係,請相信我。”
沈楠楠哭泣半晌,伸開雙手,一把將他推開,轉身去了浴室,磨砂玻璃上,現出苗條纖細的身姿,裡面響起了嘩嘩的水聲,霧氣瀰漫開來,一切又都變得模模糊糊,沒過多久,有隱約的哭聲傳來。
劉春山摸出煙盒,丟在茶几上,又摸出一顆煙點上,悶頭吸完,就推門進了書房,把房門關好後,摸出手機,撥了號碼,電話接通後,他語氣堅定地道:“冰兒,斷了吧,我不想再傷害楠楠了。”
“神經!”電話那邊傳來一絲不屑的聲音,程冰兒嘴裡叼着一顆煙,懶洋洋地倚在牀頭,信手翻着精美的雜誌,漫不經心地道:“春山,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成熟一點行嗎?別動不動就提分手,我不能老哄着你。”
“這次……這次是認真的。”劉春山嘆了口氣,又解開襯衫的鈕釦,有些無奈地道:“咱們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誰?誰知道了?”程冰兒怔了一下,隨即醒悟,咯咯地笑了起來,拉長聲音,用輕蔑的語氣道:“不會是你家那個小傻瓜吧?謝天謝地,她終於知道了,樓上的靴子落了地,大家都能好好睡覺了!”
“不許笑,我在和你談很嚴肅的問題。”劉春山有些火了,一拍桌子,皺眉道:“好了,咱們之間的荒唐關係,就此結束了,程冰兒,你如果……就去找別人吧,別再纏着我了!”
“呦,喲,決心還不小!”程冰兒撇了撇嘴,又把脣上的香菸拿下,悠然地吐出幾個菸圈,輕笑道:“怎麼着,小白兔發威,給我們家的獅子王發最後通牒了?”
“我不想失去婚姻,她也不想。”劉春山拿手拍打着額頭,臉上露出焦慮的表情,嘆息道:“真希望這場風波早點過去,不要影響婚禮的順利進行。”
程冰兒微微蹙眉,語氣冷淡地道:“春山,你就是太老實了,別怕她,大家彼此彼此,誰都沒有資格質問對方,明白嗎?”
“閉嘴!”劉春山瞪圓眼睛,低吼了起來:“程冰兒,我不許你誣衊她!”
程冰兒像是聽到了天下間最有趣的事情,放肆地笑了起來,笑聲過後,又壓低聲音,用充滿誘惑的嗓音道:“春山,我的小寶貝,醒醒吧,你心目中的那位聖潔的女神,和我沒什麼兩樣,你可以想想,她躺在辦公桌上,臉上露出亢奮的表情,被林胖子玩弄的樣子……”
“臭娘們,你給我閉嘴!”劉春山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大聲吼了起來,揮起拳頭,狠狠地砸在牆壁上,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發出一聲‘啊’的低吟。
“春山,抱歉,我不想觸到你的痛處,但,這應該是事實。”程冰兒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沉默了一下,把指間的菸頭熄滅,丟了出去,微笑道:“這樣吧,如果你需要,我馬上去找證據,那老傢伙喜歡在做那事兒的時候錄像,如果找到了,就能讓真相水落石出,也讓你少了一樁心病。”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劉春山嘆息着搖頭,看着拳頭上的點點血跡,又提高了音量,語氣堅定地道:“程冰兒,你不要試圖拆散我們,沒有用的。”
“錯了,是你沒有信心,對你,對她,都沒有信心!”程冰兒眯起眼睛,臉上閃過玩味之色,一字一句地道:“你怕看到那個場面,對不對?春山,我太瞭解你的思想了,就像你瞭解我的身體一樣,你一直希望她是清白的,卻始終在懷疑,這樣很痛苦,你活得太累了,只有我,能讓你輕鬆下來。”
“別胡說!”劉春山語氣雖然很強硬,聲音卻小了許多,氣勢已經弱了下來。
程冰兒抿嘴一笑,繼續道:“打個賭怎麼樣,如果……發現她是個貞潔烈女,真的躲過了那個禽獸的魔爪,我就放了你;若是截然相反的結果,你可以經常來我這發泄,畢竟,我是林胖子的女人,在我的身上,能夠體會到報復的快樂,不是嗎?”
“好吧,隨你,就這樣!”劉春山猶豫了下,就點點頭,掛斷電話,找到紅藥水,擦拭了傷口,又纏上絲絹,包紮好後,呲牙咧嘴地走了出去,手上的疼痛,雖然緩解了,可程冰兒所說的話,如同一枚鋼針,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裡。
龍套出來搶戲,我也沒辦法控制,這是很少有的情況,只在林嵐那次出現過,不喜歡沈楠楠的童鞋,請稍微忍受下,應該很快就過去,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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