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黑色吊帶背心,配着淺色牛仔褲,白蘭色旅遊鞋,寧露一身簡單隨意的裝束,卻顯得異常優雅,這位舞臺上光彩奪目的軍旅歌星,在飛機上更像是矜持典雅的鄰家少婦,渾身上下散發着成熟高貴的氣息,對於任何男人來講,那種味道都是致命的誘惑。
王思宇把報紙翻得嘩嘩響,眼角的餘光卻落在她圓潤的肩頭,纖巧的鎖骨上,以他資深美女鑑定家的身份,完全可以確定,身邊這位寧家大小姐,堪稱完美無瑕,簡直是一件活色生香的藝術珍品,絕對值得擁有。
“陳啓明啊陳啓明,你算是撿到寶貝了!”王思宇暗自嘆了口氣,把報紙疊好,放回原位,眯着眼睛,羨慕起那位素未謀面的陳家少爺來。
不出意外,未來的幾十年間,陳啓明、唐衛國兩人,將會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而對於那兩位厲害角色,王思宇全無勝算,他非常清楚,要想在渭北的第一次碰撞中取得優勢,就必須在陳、唐兩人間打下楔子,盡全力破壞兩家的聯盟,否則,自己一定輸得很慘。
這個楔子會非常難找,兩家合作的大方向已經確立,還都和寧家有聯姻關係,這種同盟關係的基石是很難撼動的,單從陳啓明離開魔都後,首選的目標就是渭北,便可以推斷出,陳家並沒有停止向於系進攻的意圖,也許,在緩和一段時間後,會有更新的動作。
更加值得玩味的是,在這期間,吳家是否玩了過河拆橋的把戲,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只要陳啓明離開魔都,吳家完全可以幫助他迅速把窟窿補上,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反手去對付老宿敵於家,這種手段雖然陰狠下作,但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高層政治,往往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頃刻間,就會出現截然相反的局面,只要能換來足夠的利益,沒什麼是不能出賣的,不過王思宇也沒有過分擔心,於春雷心沉似水,波瀾不驚,想必已經有了對策,若論心智與政治手腕,這位京城市委書記自然不會輸給旁人。
能夠成爲一方大員,哪位不是久經考驗的?單單這二三十年間,政壇的風雲變幻,宦海沉浮,不知讓多少人黯然出局,甚至鋃鐺入獄,現存的派系首腦,大都是玩弄權術的行家裡手,加之下面幕僚雲集,人才濟濟,沒有哪個會輕易被人陰死,這也是幾大勢力能夠分庭抗禮的重要原因。
雖然不清楚寧露此行目的,但王思宇敏銳地察覺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如果能和這位寧家大小姐搭上線,將有助於今後與陳啓明打交道,若是能夠在兩人之間,建立起官場之外的某種聯繫,或許會起到意想不到效果。
“也許,陳啓明身上最大的弱點,就是這位溫柔端莊的美豔少婦了。”王思宇經過一番思忖,終於把生理需求和政治需求這兩樣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成功地對立統一了起來,只是爲了不打草驚蛇,他依舊保持着一份鎮靜,沒有主動搭訕,而是耐心尋找機會。
十幾分鍾後,飛機逐漸平穩起來,一位空姐走了過來,先是爲每位乘客遞上熱毛巾,又將水果、沙拉、豆皮、壽司等點心端了過來,爲了體現對旅客的尊敬,空姐臉上一直帶着明媚的笑意,半蹲着進行服務,這是頭等艙超高的票價,能夠帶來的優質享受之一。
小點心吃完後,很快又上了主餐,因爲是從京城始發,所以菜餚更多體現了首都特色,包括全聚德烤鴨、烤麩、甜羹、蓋澆飯等中餐,還有魚子醬、哈根達斯冰激凌、蛋糕和各種芝士,王思宇很紳士地幫助空姐,把菜餚遞給旁邊的寧露,寧露連聲致謝,絲毫沒有半點明星的架子,這更加贏得了王思宇的好感。
用餐之後,服務員又將飲料送過來,似乎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寧露站了起來,走到空姐身邊,接過一杯清水,正當她要轉身的剎那間,王思宇似是不經意地伸出右腳,寧露腳下拌蒜,身子一晃,把杯中水都潑了出去,恰恰灑在王思宇的臉上。
而就在這時,飛機遭遇了強氣流,在空中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機艙裡的人東倒西歪,都有些控制不住身體的平衡,那位空姐更是身體失去了平衡,抱着寧露,一屁股坐到了王思宇的懷裡,卻仍在鎮定地喊道:“旅客朋友們,請不要慌亂,大家坐在原來的位置,繫好安全帶,不要在過道走動,馬上就好。”
倉促間,王思宇一手攬了空姐的纖腰,一手抱住寧露柔嫩的小腹,幫兩人維持住平衡,在劇烈的顛簸之中,身子搖來晃去,心中不禁有些懊惱,早知道會遇到這等狀況,剛纔倒不用枉做小人了,只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空姐的翹.臀,和手掌下,寧露滑膩的肌膚上,閉了眼睛,體味着一股麻酥.酥的感覺,和微微的戰慄,醺然欲醉。
約莫兩三分鐘後,飛機終於恢復了平穩,兩個漂亮女人都紅了臉,先後站起來,寧露回到座位上,整理了有些凌亂的衣服,轉頭望着一臉無辜的王思宇,有些尷尬地道:“對不起,先生,真是抱歉,我太不小心了。”
王思宇伸出右手,在溼漉.漉的臉上抹了一把,揉着發麻的雙腿,臉上露出誠摯的笑容,輕聲道:“沒關係,寧小姐,這只是一場意外。”
空姐趕忙取了乾淨毛巾,遞了過來,用異樣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抿嘴笑着不吭聲,王思宇有些心虛,趕忙說了聲謝謝,擦了把臉,隨後蹺起二郎腿,把頭轉向寧露,微笑道:“寧小姐,您是到華西演出嗎?”
寧露繫好安全帶,側過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他,柔聲道:“不是演出,而是爲一部電視劇唱主題曲,順便拜訪一位長輩。”
王思宇睜大了眼睛,吃驚地道:“華西臺這樣厲害,連您這樣的明星也能請到?”
寧露拂了拂秀髮,脣邊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柔聲道:“這部電視劇和家裡的長輩有關,幾十年前,爺爺曾經在華西打過游擊戰,腿上落下了殘疾,他對華西感情很深,這部電視劇,就是以他爲原型拍攝的。”
王思宇微微一笑,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道:“怪不得呢,以前只在春晚上看到您的演出,外邊都說,您從來不參加商業性活動。”
寧露莞爾一笑,柔聲道:“最近幾年確實很少演出,主要是新人輩出,觀衆也不太喜歡我們了。”
王思宇連連擺手,微笑道:“您太謙虛了,我們都是您的忠實歌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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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露粉脣微抿,嘴角勾出迷人的笑意,謙虛地道:“還要感謝大家的厚愛。”
王思宇雖然正襟危坐,但斜眼瞄去,見她笑靨如花,嬌豔動人,不禁怦然心動,卻依舊沉穩地道:“寧小姐,您以前來過華西嗎?”
寧露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機艙外的蒼茫雲海,湛湛藍天,悠然道:“來過一次,不過是很小的時候,記得在隱湖邊上跑,還跌了一跤,當時把眼睛都哭腫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輕聲道:“寧小姐,不介意我向媒體爆料吧?”
寧露轉頭看了他一眼,拿手掩住嘴脣,輕笑道:“最好不要提,有些媒體總喜歡掐頭去尾,斷章取義,到時發出來是什麼樣子,誰都不清楚了。”
“是啊,現在的媒體,還真不可靠。”王思宇瞄着火候差不多了,就試探着問道:“寧小姐,冒昧地問一句,您以前聽說過閔江嗎?”
寧露輕輕點頭,微笑道:“好像也是華西的一個地級市,不過沒去過。”
王思宇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搖頭道:“可惜了,閔江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人傑地靈,寧小姐,以後有機會,希望您能夠到閔江轉一轉,也能幫我們拉動下旅遊業。”
寧露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先生,您是閔江人?”
王思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點頭道:“算是吧,我在閔江工作,那裡七月份要舉辦旅遊文化節,想邀請央視的欄目組過來錄製節目,如果您這樣的大明星能夠參加,必然會帶來極高的關注度。”
寧露轉過頭,有些詫異地望着他,輕聲道:“在政府部門工作?”
王思宇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不暴露身份,就沒有遞名片,而是含糊地道:“是啊,我這次就是去京城跑這件事,不過央視的門檻太高,連導演本人都沒見到面,就灰溜溜地回來了,只怕要被領導批評了。”
寧露點點頭,同情地望了他一眼,悄聲道:“哪個欄目組?”
王思宇嘆了口氣,輕聲道:“‘唱響未來’,那個欄目非常火爆,檔期已經安排滿了,搞不好,我們策劃的走進閔江節目要泡湯了,如果是省臺來搞,效果就差太多了。”
寧露嫵媚地一笑,柔聲道:“別泄氣,會有轉機的,只要你心中的燈塔還在,就一定會有奇蹟出現。”
王思宇臉上露出質樸的笑容,伸出右手,虔誠地劃了個十字架,嘴脣微動,半晌,才微笑道:“寧小姐,您說的對,奇蹟一定會出現的,我聆聽到了主的聲音,它就在頭頂。”
寧露會心地一笑,想了想,翻開手中的書,摸出簽字筆,在扉頁上寫了一行英文,隨後署上英文名字,遞了過來,真誠地道:“先生,剛纔真是不好意思,這本書送給您,留個紀念吧。”
王思宇忙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接過那本英文版的荒漠甘泉,翻開書頁,瞟了一眼,卻見一行漂亮的英文書法,翻譯過來的意思是:“無需焦慮,更不必懷疑,上主掌管一切,而且他從不會失敗,我尊敬的朋友,願天父和基督,賜給你恩寵及平安。”
王思宇心頭一震,暗自揣測,對方極有可能是不折不扣的基督徒,但他沒有表現出異常,而是訕訕一笑,結結巴巴地讀了幾聲,就苦笑着道:“抱歉,寧小姐,我英文基礎很差,都不知這句是什麼意思。”
寧露嫣然一笑,溫柔地注視着他,悄聲道:“不必去理解字面的意思,你心中的燈塔,既然能夠照亮過去未來,也自會解開其中謎團。”
王思宇做出似懂非懂的樣子,沉思半晌,忽地展顏笑道:“寧小姐,這是我收到最珍貴的禮物了,非常感謝。”
“不客氣。”寧露輕輕拂動下秀髮,有些嬌慵地斜倚在窗邊,目光投向機艙外,望着遠處一輪紅日,臉上現出一抹溫馨的笑意,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她緩緩閉上眼睛,顫動着睫毛,似乎已經進入夢鄉。
幾分鐘後,空姐微笑着走了過來,將過道兩邊的簾幕放下,艙內的光線暗淡下來,周圍一片安靜,王思宇抱着那本書,卻在暗自惋惜,若不是怕過早暴露身份,剛纔邀請對方出任閔江市的旅遊形象大使,應該還有進一步接觸的機會,而此時再去搭訕,已然晚了。
兩人在飛機上的邂逅,就將以這種方式結束,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身處萬米高空,人似乎很容易發睏,昏昏沉沉間,王思宇也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十幾分鍾後,耳膜有些發緊,飛機在轟鳴中緩緩墜下,透過窗口,已然能望到玉州城中燈火通明的景象,而窗邊的寧露卻似乎睡得格外香甜,那張美輪美奐的俏臉上,還帶着明媚的笑意。
飛機停穩後,旅客們紛紛站起,排隊向下走去,王思宇跟在寧露的身後,來到機艙門口,向外望去,卻猛然看到省委文書記的秘書,手裡捧着一大叢鮮花,正站在不遠處,向這邊頻頻招手。
他微微皺眉,猛然醒悟,寧露口中的長輩,大概就是文書記了,也只有這位封疆大吏,纔有可能和寧家人相熟。
爲了免得節外生枝,他刻意停留了幾分鐘,等一大羣人簇擁着寧露向外走去,他才緩緩下了飛機,望着衆人遠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尊敬的朋友,咱們還會再見面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