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歸塵卻是過來了。
璟姑姑微微一怔,衝着陳歸塵福了一福,心中卻是忍不住慶幸道:好在楊云溪已是走了。不然碰見了……
陳歸塵卻是並沒有問起楊云溪來,只是道:“楊貴人的情況好些了沒有?我聽說一直在發熱。”
提起楊云溪,璟姑姑便是嘆了一口氣:“是在發熱,一直也退不下去,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這個是補血的。”陳歸塵將手裡的油紙包遞到了璟姑姑跟前,輕聲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璟姑姑卻是不敢接:“這……宮裡什麼都有,想來是不會缺這點東西的。”
陳歸塵輕嘆一聲:“姑姑知道我的心思,便是收下罷。”
璟姑姑心道:正是因爲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才更不敢收啊。故而當下只是看堅持:“宮裡什麼都有的——”
“不用讓她知道。只是我的一點心意罷了。”陳歸塵輕嘆,卻是又強勢的將那紙包塞進了璟姑姑的手裡:“反正我把東西給姑姑你了,你扔了也好,給她用也好,都隨意。”
說完這話,陳歸塵轉身就走,倒是讓璟姑姑好一陣的愣神。有點兒鬧不明白陳歸塵到底是來幹嘛的了——
至於東西,璟姑姑到底是沒直接扔了,想了想鄭重的收進了箱子裡。
至於這頭楊鳳溪跟着睿王一起覲見了塗太后,行禮之後沒過多久,楊鳳溪便是忍不住主動插嘴問道:“請問太后,不是說妾身的妹妹楊貴人也是跟着一起過來了嗎?怎的卻是不見人呢?”
楊鳳溪這樣問,其實是有些無禮沒規矩的。
睿王輕輕拉扯了一下楊鳳溪,與此同時更是立刻描補:“臣的側妃實在是太過關心她妹妹,所以纔會這般,還請太后您不要和她計較。”
塗太后卻是搖搖頭:“這樣關心她妹妹,說明了她們姐妹兩個感情深厚。這是好事兒,又有什麼可怪罪的。”
塗太后這樣和氣,甚至隱隱有些誇獎楊鳳溪的意思,倒是讓不少人都是微微怔了一下。
就是楊鳳溪也覺得有些古怪。覺得古怪的同時,心中的不安卻是更加明顯了。當即便是忍不住的問出口來:“楊貴人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怎麼也不見人呢?”
在別人看來,楊鳳溪這分明就是得寸進尺了。不過在塗太后此時看來,卻是越發覺得楊鳳溪這是關心楊云溪了,想着楊云溪現在的情況,便是輕嘆了一聲,有些憐惜道:“云溪她受傷了,如今人也不方便露面。一會兒你隨着她一起回宮,你們姐妹也可說說話。”
楊鳳溪吃了一驚,卻是下意識的捂住了胳膊:“真的傷了?我做的夢……”楊鳳溪面色有些發白,隨後到底還是強自鎮定下來:“妾身失禮了。”
卻是又看向睿王朱紹,那請求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朱紹便是點了點頭,同意了這事兒。只又低聲道:“你還懷着孕,不要太過憂傷擔心。貴人吉人自有天佑,必會大好起來的。”
接下來一路回宮,路上如何情形楊云溪渾渾噩噩的自然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因如今也不是所有人都搬過來,所以也不必如同往日那般太子宮的只單獨一個宮室,塗太后將楊云溪安置在了離她住的棲鳳宮最近的一處雲霞殿中。
雲霞殿是先帝以往一個頗爲得寵的妃子住的,地方自是不必說是極好的。一草一木都是花了不少心思。倒是比古青羽住的地方更大更舒適幾分。
不過面對塗太后這樣明顯有些偏心的舉動,卻也是沒有人說什麼。
楊鳳溪一路跟着楊云溪的轎子進的雲霞殿。只是一路上卻也沒機會看見楊云溪。
等到下了轎子,楊鳳溪也顧不得自己的肚子,三步並作兩步的便是匆匆往裡走:“云溪呢?”
璟姑姑等人自然都是知道楊鳳溪和楊云溪姐妹兩其實並不怎麼和睦的事情的,所以這會子看着楊鳳溪這般關切緊張的樣子,倒是都只覺得有些怪異。
不過璟姑姑還是沒表現出什麼來,只是將楊鳳溪帶到了楊云溪跟前,嘆了一口氣:“主子傷到了胳膊,傷口有些深。這幾日低燒不斷,整個人都是萎靡的。縱是醒着,喝了藥之後也說不了幾句話就又想睡了。”
楊鳳溪緊緊的抿着脣:“爲何會受傷?”
楊云溪此時已經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倒是沒聽出來這是楊鳳溪過來了。
璟姑姑便是將那日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楊鳳溪登時就氣笑了起來:“她倒是會逞能。這事兒怎麼就輪到她要去擔當責任了?太子妃是做什麼的?她傷得這般,可落下了什麼好處不曾?!真真是個傻子!”
楊鳳溪這話聽着像是責怪,可是實際上卻滿滿的都是關切。
璟姑姑怪異的看了一眼楊鳳溪:“楊側妃,禍從口出。事情已經這般了,再說這些卻是沒用的。若是叫人聽去,到底是不妥——”
楊鳳溪冷笑一聲:“聽見就聽見了。我倒是還想去問問太子妃呢。以往不是最標榜她對云溪好?既是如此,怎麼不護着云溪?倒是讓云溪替她去擔責任,替她去受傷!若是情況兇險一些,只怕云溪這命都沒了!她就是這麼對人好的?這樣的好,我看不要也罷!也就是云溪她自己傻乎乎的好騙,以爲別人對她好兩分,便是真心對她了!”
楊鳳溪自己噼裡啪啦的說了一通,便是消了火氣,苦笑一聲:“她就是傻子。”
璟姑姑不知該怎麼接話,只是心頭越發詫異楊鳳溪突然改了態度。
“我在這裡陪陪她罷。”楊鳳溪輕聲道,自己便是在牀邊上坐了下來。又問:“小蟲兒呢?她沒嚇着吧?云溪這樣,肯定是嚇到她了。”
璟姑姑越發納悶,忍不住看楊鳳溪,只納罕怎麼一個人突然就能轉了性子呢?之前明明對楊云溪還滿是怨恨,如今倒是關心上了……
楊鳳溪自然也不是瞎子,璟姑姑面上神色那般明顯,她自然也是看見了。當下便是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脣也不說話了。不過看着那架勢卻是要留下來等着楊云溪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