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楊云溪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管這件破事兒,可是鬧成這樣,她卻也是不好真坐視不管。
否則的話,世人該怎麼議論?可是要管也艱難,畢竟這樣的家務事,她怎麼管也少不得被人議論。
楊云溪這頭頭疼,而後想了一想,便是叫了楊鳳溪進宮來。
楊鳳溪這兩日倒是瘦了一些,看着倒是越發的有點兒弱不禁風的柔婉美感。楊云溪嘆了一口氣,看着楊鳳溪:”這幾日是怎麼了?沒睡好還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兒了?“
楊鳳溪勉強笑了一下:“還不是旁人議論紛紛的?楊家出了這樣的事情,真真兒叫人擡不起頭來。”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心裡倒是覺得自己的確是輕鬆了不少的:楊鳳溪在王府那般得寵,還是這般的煩不勝擾。可是她倒是好,一句閒話倒是沒聽見,真真是沾了朱禮的福了。
當然楊云溪心裡也明白,興許裡頭還有朱禮特意護着的緣故,若不是這般,即便她是貴妃,少不得也要聽見些風言風語的。比如,李太后那兒總是敢說她幾句的罷?
楊鳳溪倒是想起了楊云溪這頭的處境來:“貴妃你在宮裡沒被刁難罷?”
楊云溪注意到了楊鳳溪的用詞:“怎麼睿王妃她刁難你了?還是睿王他刁難你了?”
楊鳳溪目光微微閃了閃,隨後勉強一笑:”睿王對我極好,如何會刁難我?倒是睿王妃問起了這個事情,我有些沒臉罷了。“
楊云溪回想了一下睿王妃的脾性,倒是不覺得睿王妃會做這樣的事情,當下便是蹙眉追問:“是怎麼問起的?語氣不好還是隻是隨口一問?”
“睿王妃問了一句,是不是要王爺幫幫楊家的忙。”楊鳳溪垂了眸子,語氣有些不大自然:”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只是我心思敏感,所以才這般。“
楊云溪聽了這話,便是深深的看了楊鳳溪一眼。而後才問了這麼一句話:”姐姐對於嫁給睿王做側妃這件事情,心中可有存了什麼不甘之心?其實若是姐姐再等等,就是做王妃也不是沒那個資格的。”
楊鳳溪聞言目光便是閃了一閃。
楊云溪登時沉下臉來:“姐姐看來這果然是有點兒對此事兒耿耿於懷了?姐姐對睿王妃,是有些不服氣還是有些小小的不甘?”
楊鳳溪沒說話。
楊云溪也不願意將話說得太難聽了讓楊鳳溪太過尷尬,便是又柔和了語氣:”我知道姐姐一貫心氣高。只是姐姐想想,咱們楊家當初不過是個什麼樣的光景?你能嫁給睿王,睿王對你又這般,你如何還能不知足?睿王當初認識你的時候,睿王妃便是早就定下來了,你心裡比誰都明白,如今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
楊鳳溪見楊云溪並不是一概對她指責,便是也出了聲,有些深深的悵然:”到底是有些委屈罷了。畢竟就算再怎麼好,也不過是個側妃,是隔妾罷了——就是我兒子……“
”睿王妃無子。“楊云溪出聲提醒了一句:“而且就算睿王妃有孩子,你的孩子也吃不了虧。無非就是個爵位罷了,你以爲真就能吃一輩子了?但凡將來他自己爭氣點,有我這個姑姑,皇上總歸也是願意給他體面的。”
楊云溪這般說,無非是不想楊鳳溪因了這些事情魔怔了,到時候又鑽了牛角尖罷了。
楊鳳溪倒是果真在意起此事兒來:“果真?”
楊云溪見楊鳳溪如此在意這件事情,便是心頭悄然的嘆了一口氣:楊鳳溪對這些事兒就是太過在意了。若非如此,當初楊鳳溪和她也不至於弄得那般的生疏冷淡,甚至險些反目成仇。
“睿王妃本也只是無辜之人。”楊云溪正了容色,認真的提醒和告誡:“當初你懷孕,睿王妃是真真的半點手腳也沒動過,後來也不曾和你搶奪孩子,就衝着這一點,姐姐也不該對睿王妃心生怨恨。”
楊鳳溪抿了抿脣:“你又如何知道——”
“你是我姐姐,你那般進了睿王府,我若是真一點都不看着,我如何放心?”楊云溪一聲輕嘆,“姐姐聽我一句,睿王妃真真是半點錯也沒有,你千萬別做了糊塗事兒。”
楊鳳溪聽了這話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你在我身邊放了人?”
楊云溪怕楊鳳溪誤會,便是搖搖頭:“不是你身邊。”其實也沒放人,只是朱禮放了人在睿王府裡,她向劉恩打聽來的罷了。畢竟她不過是個後宮婦人,真敢往王爺們府裡插人,那旁人怎麼想?別說旁人,就是朱禮也不會縱容她的。
至於楊鳳溪卻是誤會了,她以爲人是放在了睿王妃身邊,當下倒是心頭微微有些發寒:若是她當初執意和楊云溪決裂了,或是她做了什麼小動作,那麼豈不是楊云溪今日……
楊鳳溪不願再提起這件事情來,乾脆就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楊家這個事情,貴妃娘娘有什麼主意?“
面對楊鳳溪的疑問,當下楊云溪倒是嘆了一口氣,反問了一句楊鳳溪:”姐姐覺得該怎麼辦?“
楊鳳溪也被問住了。
姐妹兩人對視良久,最終卻都是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這件事情,若是換做我剛回京的時候,必然是會恨不得楊家因此獲罪,再無翻身之地纔好。”楊云溪悠悠的言道,笑容苦澀:“姐姐若是瞧見了當初娘是如何被逼着灌藥的,大抵也會做很久噩夢的,也會對楊家恨之入骨的。”
“那一幕,十多年過去了,我如今再想起來,卻還依舊是記憶猶新。”楊云溪捂住臉頰,渾身都忍不住有些輕輕戰慄:“我恨我自己,爲何當初沒攔着那些人,爲什麼就硬生生的看着娘被逼死了。”
楊鳳溪雖說沒看見當初那一幕,可是看着楊云溪這樣的反應,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有些感同身受起來。
“別再想了。”楊鳳溪伸手按住楊云溪的肩膀:“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吳氏也好,老夫人也好,如今都受了罪。就是父親他——此番想來也會被嚴懲。我不過是可憐景輝罷了,我不過是不想讓楊家成爲咱們的污點罷了。”
“姐姐,我不會袒護楊家。”楊云溪擡起頭來,面上兀自還帶着淚痕,可是語氣卻是十分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