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啓一臉的肅穆,顯然並不是開玩笑。
安王妃整個人都是木愣在了原地。
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住了朱啓。其他人也是神色差不多——誰都清楚,朱啓說這話的原因何在。無非是想要讓安王妃將這件事情全都攬了去罷了。
說白就是朱啓想將自己摘出來。所以纔會如是說。
這樣的男人,簡直已是不能用薄情來形容了。而是無情冷血了。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再不喜歡,總歸也有些情誼的。可是朱啓這般作法……
真是叫人齒寒。
對自己的妻子尚且如此,那對別人呢?楊云溪想着,倒是明白了爲什麼朱啓會如此無情的給皇帝用五石散,絲毫不顧念父子之情。
而只是在這一點上,朱啓便是輸給了朱禮。
朱禮雖然手段也不少,雖然有時候也頗爲冷酷,更會顧全大局犧牲一些東西。可是追根究底,朱禮的心還是熱的,還是暖的。他對任何人都不是無情的。朱禮縱然對皇帝和李皇后失望,可是到底還是記着那是他的父母,始終心存孝心。而對太子宮一干女眷,更是也沒有這般無情過。
朱禮信重熙和,也正是因爲他顧念舊情。畢竟熙和做了那麼多,換做是誰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所以楊云溪雖然心裡不痛快,雖然介懷雖然失望,卻也並非是覺得不能理解。
而今日看了朱啓,楊云溪更是覺得朱禮難能可貴起來——至少朱禮什麼時候也不會將女人推出其替他擋風遮雨,扛着責難。
朱啓這時候卻已有些痛哭流涕的味道:“兒臣不知她竟是揹着兒臣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樣的毒婦,兒臣不敢再要!而且兒臣剛剛查明,那道士在丹丸里加五石散,是她所授意!人證物證齊全!”
這話一出,楊云溪原本的鄙夷更是加深了不少,更是震驚了一回:原來一個男人不要臉的時候,竟是可以不要臉到這個地步。原來不只是平頭百姓纔會有不要臉的人,這樣的權貴不要臉起來,更是可怕得厲害。
朱啓這是要讓安王妃徹底將黑鍋全背了去。
安王妃已是緩過神來。聽了這話也不去辯白了,當即只是冷笑一聲:“好一個安王爺。我嫁給你果真是瞎了眼!”
從這句話,倒是可以看出安王妃果真不是什麼嬌弱溫柔的女子。只是可惜卻是……
皇帝看着朱啓,良久才道:“此事當真?”
“句句屬實,兒臣將人證也帶來了。”朱啓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正義凜然。只是這樣的正義凜然在大家眼裡看來,卻是分明只有可笑。
就是皇帝,楊云溪覺得皇帝也未必不知。不過是冷眼看着朱啓蹦躂罷了。
李皇后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什麼。
朱禮一臉淡然,卻是彷彿置身事外。
曾貴妃倒是一直微微含着一絲笑意,彷彿在看戲一般。
楊云溪忽然就覺得頗有些感慨:有些人一輩子也見不着這樣陰私齷蹉的事兒,她倒是好,一直都沒有清淨的時候。
宮裡這種地方,似乎天生就有將這些東西放大無數倍的能力,舉目望去,竟全都是這樣的事情。
怪不得活在宮裡,只讓她覺得累。
朱啓口中所謂的人證,竟是安王妃身邊的丫頭。那丫頭還是安王妃的陪嫁丫頭。在見了那個丫頭的時候,安王妃還有些微微的失神,隨即反應過來,便是慘笑:“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我竟是不知。”
那丫頭看也不敢看安王妃一眼,只是跪着將事情說了。自然,責任還是都是安王妃的。安王朱啓,不過是聽了枕頭風加上被迷惑,所以纔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情來,所以纔會讓安王妃有機可趁,把持住了府中。繼而釀出了這樣的大禍來。
就是讓朱禮“死”的這件事情,也是安王妃一人策劃的。而朱啓不過是心動了,所以一時糊塗罷了。
果真朱啓除了一個一時糊塗的罪過之外,竟是再無半點罪過。
安王妃聽着那些話,面上全是木然。
皇帝聽完之後,也是隻盯着朱啓:“果真如此?”
朱啓言之鑿鑿:“果真如此。”
“那你和楊氏之間的陰私之事呢?安王妃說得言之鑿鑿,更有畫像爲證,你又如何解釋?”皇帝倒是還記得這一茬,竟是問了出口。
楊云溪目不斜視,不過卻是想聽聽朱啓怎麼說。
朱啓的面上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後才道:“那並非楊氏,而是楊氏的姐姐——昔日我十分喜歡楊氏的姐姐,誰知她卻並不肯從了我,便是一直念念不忘罷了。”
朱啓居然會如此說,倒是叫楊云溪在那麼一瞬間微微有些驚詫。朱啓這樣一說,縱然是今日之事傳了出去,對楊鳳溪也沒什麼影響。
乍然一看,朱啓倒是有那麼幾分保護楊鳳溪的味道了。難不成朱啓對楊鳳溪還是真心喜歡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楊云溪登時只覺得荒誕不經,旋即又拋開了去。
而同樣朱啓這話也是叫李皇后微微鬆了一口氣。
此番李皇后終於是敢開口了:“我就說,四郎怎麼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皇上你怎麼也不相信四郎?”
李皇后微微有些嗔怪的語氣,讓皇帝的面上也是軟了一些。不過在看見安王妃的那一瞬間,皇帝的臉色便是重新又冷了下來。
畢竟比起這件事情,下毒什麼的纔是重頭戲,纔是最緊要的。
“大郎你怎麼看這事兒?”皇帝出人意料的,最後竟是如此問了朱禮一句。
朱禮微微錯愕了片刻,便是微微搖頭:“父皇卻是將兒臣問住了。兒臣覺得,這件事情兒臣卻是不好插嘴。更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四郎是兒臣的弟弟,兒臣……怕有私心。”
朱禮之所以不肯說,怕自己有私心是假,怕自己說多了,又被皇帝遷怒纔是真。
楊云溪同樣也是覺得,這件事情朱禮最好是不要插嘴得好。否則只怕到時候,反倒是惹火燒身。
但是皇帝顯然覺得朱禮這是在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