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微微蹙眉:“你可別告訴我,那是李姓沒落的旁支。”
李家是大家族,旁支自是不少。可是想來就算再怎麼沒落,也不至於就要將自家姑娘送去這般作踐,就是爲了討好胡家。
畢竟,真要求助,也該向李家本家求助,可是遠比討好胡家管用多了。而且越是大家族,便是越是看重姑娘——不管嫡出庶出,這些都是可以拿去聯姻的資源。
嫡女有嫡女的去處,世家大族,高門大戶是她們的命運。而那些庶女,就算攀不上高門大戶世家大族,可用來籠絡寒門子弟,新起之秀,卻是再合適不過的。
王順搖搖頭:“這怎麼可能。”
“那到底和李家有什麼聯繫?”楊云溪眉頭越發蹙緊了幾分,心頭滿滿的都是納悶。
王順見楊云溪這般,便是也不敢再賣關子,適可而止低聲解釋了一句:“昔日那位小姐,倒是和李家一位小姐交好。”
女人之間的交情,有的時候也是極有用的關係。這一點,楊云溪倒是早就領會過了——所以此時對於這個理由,倒是不怎麼意外。
只是沉默片刻後,她便是又問王順:“那到底是哪一位小姐,不知可打探出來了?”
王順搖頭:“那丫鬟也是後來才服侍胡家寵妾的,只知道前些日子有人送了一匣子的首飾頭面給那胡家寵妾,胡家寵妾只說是友人贈送,並未曾多說。”
一匣子的首飾頭面,這倒是叫人有些驚訝詫異了。哪怕是這些貴女們,能有這樣大手筆的,只怕也着實不會多到哪裡去。
“確信送東西的是李家的姑娘?”楊云溪有些狐疑,便是又這般問了一句。
王順點點頭:“正是如此。有幾樣釵環上,都刻着同一個字。那丫鬟描述了一番,我去了一趟給幾大家族做首飾最多的銀樓問了,那是李家專用的印記。”
大家族都常用這種法子,就好比宮中所有物件上,都是有宮中印記一樣。爲的就是有個區分。畢竟許多東西都是珍品,世間獨一無二的,若是丟失了,倒是可以憑着這個印記找回來。
“看來,倒是胡家那寵妾替李家辦了什麼事兒了。”楊云溪脣角一勾,露出一個興味的笑來,神色卻是微微冷了下去:“而且只怕這個事兒,還辦成了。否則,李家不至於出手這樣大方。”
頓了頓,她又玩味道:“不過李家倒是也奇了。怎的不送銀子,倒是送些首飾釵環?難不成真的是當初捐了一回銀子,徹底的窮了?”
王順聞言不由得笑起來:“這怎麼可能?李家家大業大,只怕再怎麼也不至於缺這點銀子。”
楊云溪點點頭,隨後便是仔細沉吟了一番。細細思量之下,她心頭微微一動,倒是有了一個想法:“這麼說來,很可能李家家主並不知情,只是某些女眷私下而爲。所以最終謝禮便是這般。只用首飾,不用銀子。”
女眷們看見精美首飾頭面,自然也是歡喜。而且既是胡家的寵妾,銀子只怕也不是那麼在意。至少小數目的銀子是不在意的。
“若是能知道李家那頭到底是誰送的東西,或者是叫那胡家寵妾辦了什麼事兒就好了。”楊云溪蹙眉看着茶盅裡紅色的山楂湯,端起來慢慢飲了一口,又細細的品味了那微酸卻又回甜的滋味,最後便是嘆了一口氣:“不過如此一來。卻也是可以看出,李家的確是和胡家有關係的。只是卻是不知道,李家家主卻是知道不知道這些事兒,而宮中的太后娘娘,又知道不知道這件事情。”
楊云溪想了一想,心頭倒是有了主意:“王順,你隨我去給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請安罷。”
王順露出幾分遲疑來:“上次的事情過後,怕是太后恨死了主子,主子這般貿然前去,只恐怕不大妥當。萬一太后……”
王順話沒說完,意思卻是十分明顯:李太后若是趁機對楊云溪不利,那可是說不準。
楊云溪搖搖頭:“她捨不得。”朱啓的性命在她手裡捏着呢,拿她的命換朱啓的性命,李太后如何會捨得?
王順聽了這話,心頭倒是陡然放心下來。的確,李太后是絕對捨不得的。
如此王順便是陪着楊云溪去給李太后“請安”。
不過楊云溪倒是沒想到,李太后還沒見着,倒是先碰到了另外一個人。
卻是曾太妃。曾太妃似乎也是去見李太后的,此時碰見了楊云溪,倒是也一臉的詫異:“貴妃你這是來——”
“許久沒給太后請安,我便是來給太后請安。怎麼太妃您也是來給太后請安的?”楊云溪看着曾太妃似有清減,心頭便是微微嘆了一口氣。朱禮如今的情況,曾太妃自是不知的。可饒是如此,曾太妃就已經這般,若是知道了朱禮的實情之後,只怕曾太妃不知會如何擔憂。
想起朱禮,楊云溪笑容便是都有些勉強了。怕曾太妃看出端倪來,她便是低下頭去故意不讓曾太妃瞧見。
曾太妃笑了笑:“太后心頭不爽利,便是叫我過來請安罷了。”
楊云溪微微蹙眉:“太妃這般過來請安,有多久了?”既是心頭不爽利,只怕李太后不是叫曾太妃過來請安的,而是特意叫了曾太妃過來磋磨的。
曾太妃卻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橫豎也不過就是那些手段罷了,又能將我如何?貴妃不必擔心我,倒是皇上的傷勢……如何了?可有好轉?”
楊云溪看着曾太妃這般,心頭其實也十分明白曾太妃的意思:不過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徒增事端罷了。
“太妃又是何必如此?”楊云溪一聲輕嘆:“你這般,回頭皇上知道了便是要責怪我讓太費受了委屈了。”
曾太妃淺淺一笑,溫柔又嫺靜,帶着幾分大度從容:“這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不過是一點小麻煩罷了。貴妃若是覺得不妥,那我明日不來就是了。”
頓了頓,曾太妃又問了一遍朱禮的傷勢。
楊云溪見轉移話題不成功,便是隻得答道:“已是有所好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