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庶女
變故迭起,太妃驚愕過後,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夏候燁背影的手也在哆嗦:“你,你好!”
話未說完,忽地滿臉痛苦,掩着胸軟了下去。
“太妃!”初雪和初晴唬了一跳,尖嚷着衝過來。
舒沫眉心微顰,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察看。懶
一直立在太妃身後,靜默如影子般的靜萍姑姑,眼疾手快,疾步搶上來,雙手穿過肋下,穩穩地將太妃託在懷中。
“太醫,快去傳太醫!”初雨回過神來,尖着嗓子,慌慌張張地往外跑。
“回來,只是一時激動,厥過去罷了。”靜萍扭過頭,沉聲道。
她的聲音不高也不低,不特別地柔和也沒有抖音,象是聽過就會忘記,卻自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初雪,初晴,初雨,你們三個過來,幫我把太妃擡到榻上。”
“翠縷去鋪牀,翠墨拿些熱水來,翠珊去取金玉丹……”
屋裡幾個大丫頭,畢竟是訓練有素,最初的慌亂過後,很快便平靜下來,在靜萍姑姑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忙開了。
可憐舒沫被徹底遺忘,偏之前太妃又沒叫起,只能老老實實地跪着。
眼見那幾個丫頭行色匆匆地來回奔走,卻個個視她如無物,連想問個話的機會都沒有。
忍吧,太妃厥過去,這些人總該通知夏候燁,等他來了,就能起來了。蟲
哪知道,這一跪,就是兩個多鐘頭。
夏候燁沒來,倒是把小霸王給盼來了。
夏候宇人未到,聲先至:“祖母!”
聽着那把熟悉又霸道的嗓子,舒沫精神一振:總算來了個救星!
“小公爺~”初雨急匆匆從內室走出來,接了夏候宇,輕聲道:“你聲音小點,太妃剛睡着。”
夏候宇不信:“這個時間,睡什麼覺?”
“太妃有些不舒服~”初雨含糊地答了一句。
“哼!”夏候宇冷聲斥道:“昨兒還好好的,今日怎麼就病了?定是你們這些奴才偷懶耍滑,不好好侍候……”
他一邊罵,一邊往裡走,忽地見了舒沫,怔住:“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來給太妃請安~”舒沫有氣無力地答。
“祖母病了,你來請什麼安?”夏候宇一臉狐疑。
舒沫瞪他。
臭小子,能不能先叫我起來,再來追究原因?沒見老孃快撐不住了?
“你,”夏候宇看她一眼,怪叫:“不會是早上就過來了吧?”
祖母向來慣於早起,現在都已近中午,她這是跪了多久了?
舒沫只好苦笑。
誰曉得點子這麼背,剛巧碰到他們母子失和,一個甩袖走人,一個氣得厥過去,她倒了八輩子黴,給晾在這裡。
平白無故受這番折磨,還不知要找誰算帳?
“你傻呀?”夏候宇已經指着她的鼻子開罵:“沒人理你,自個不會起來麼?小爺要是不來,你打算跪這裡多久?還是說,你以爲……”
“小公爺~”舒沫見他罵個沒完,只好出言打斷他:“奴婢可以起來了嗎?”
“起來幹嘛?”夏候宇瞪着她:“既然這麼喜歡跪,就一直跪着好了。剛好可以證明你的孝心!要是讓父王瞧見,那就更完美了!”
“小公爺……”舒沫咬着牙。
夏候宇沒好氣地道:“起來吧!”
舒沫長吁了一口氣,這才手撐着地板,緩緩站起來。
偏跪得時間長了,關節都已僵硬,雙膝都發軟,連撐了幾次都站不起來,竟然癱坐在地上。
“沒用的東西!”夏候宇罵了一句,上前拉了她一隻手搭在肩上,試圖撐起她半邊身子。
初雨一直冷眼旁觀,這時上前給舒沫施了一禮,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舒姨娘身子嬌貴,小公爺可也是金尊玉貴的人,這萬一要是有個閃失,誰擔待得起?還是讓奴婢來吧~”
“滾!”夏候宇手一揮,將她推到一邊。
初雨是太妃跟前貼身侍候的人,在王府裡誰不是捧着,敬着?
就連夏候燁等閒都不對她們發脾氣,幾時遭受過這種無禮的喝斥?
當下俏臉泛白,眼中已是淚光盈盈。
舒沫苦笑,低聲道:“小祖宗,不敢勞你動手,能幫我把立夏叫來,就算是幫了大忙了!”
得,沒事又給她結了個仇家!
這兩小時白跪了不說,以後的日子,不用猜已是步步荊棘!
“呸!”夏候宇兩眼一翻,惡狠狠地道:“小爺是什麼身份,誰耐煩幫你跑腿?要麼扶着小爺回去,要麼就自個爬回去!”
舒沫無奈,只能借了他的力,顫巍巍地站起來。
她可不敢把身體的重量真壓到那小霸王身上,一味咬着牙苦撐。
兩個人一步三搖,踉踉蹌蹌地出了門,就見立夏神色焦急地站在穿堂裡引頸張望。
“小姐!”見舒沫出門,立夏急急跑了上來。
見舒沫虛軟得站都站不穩,頓時淚如雨下。
“立夏,你做什麼呢?”舒沫眉心一蹙。
這丫頭,還怕她不夠衰,要給她再添些話柄給人捏着,是不是?
夏候宇雖說習練了功夫,到底年幼,又是養尊處優慣了的,雖誇了海口,只走了這幾步路,已是累得汗如雨下。
這時見立夏只顧哭,小臉一沉,罵道:“哭,哭,哭!又沒死,哭個屁!”
立夏急忙擦了眼淚,上前攙了舒沫:“多謝小公爺~”
“趕緊帶回去,別杵在這裡礙小爺的眼!”夏候宇小手一擺,象趕蒼蠅一樣。
“是~”立夏也怕拖久了又出什麼變故,忙攙了舒沫離去。
走不多遠,遇上銀杏,原是綠柳不放心,打發人來尋。
兩個人合力把舒沫帶回去,在牀上安置了。
許媽就張羅着燒熱水給舒沫擦洗,見她雙膝烏青發黑,又忙去找藥酒。
“小公爺,是你找來的?”舒沫躺在牀上,低低地問。
這傢伙,演得倒挺象,連她都差點被蒙過去了。
“小姐給太妃請安,幾個時辰都不回。奴婢怕出事,便求小公爺進去瞧瞧。”立夏低了頭拭淚,哽着嗓子道:“還好去求了,不然,小姐還不知要跪到什麼時候!”
“行,”舒沫笑道:“這次幸虧你機靈,給你記一功。”
“都被折磨成這樣,還有心思說笑~”立夏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瞪她。
“呵呵~”舒沫避重就輕:“也算不上折磨,只是運氣不好而已。”
“你就胡弄吧!”立夏橫她一眼:“把大夥都當成是傻子,獨顯得你聰明!”
就算最初太妃的確是厥過去了,必定很快便醒了過來。否則,就算借初雪她們幾個膽子,也不敢瞞着王爺,更不敢不請太醫!
這麼長的時間,沒有人叫起,可見是故意爲難她。
舒沫淡淡地道:“故意又怎樣?她既不挑明瞭,咱們也只能裝糊塗。她是長輩,硬碰指定是行不通,也註定沒有好下場的。”
“我就不明白了,”立夏又生氣又疑惑:“她連小姐的面都沒見,怎麼就這麼不待見小姐?”
“她不滿的,恐怕不僅僅是我。”想着早上那對母子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舒沫若有所思:“換了誰,只怕她都會刁難。”
“什麼意思?”
舒沫看她一眼,笑而不語。
想必,太妃心中一定有理想的兒媳人選吧?偏夏候燁不肯聽她的安排,這纔會把關係弄擰。
只是,連個妾室也不能容,太妃的氣量未免小了些。
“你笑什麼?”立夏越發不明白了。
“立夏,”舒沫收了笑,壓低聲音道:“你幫我去打聽一下,睿王妃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睿王妃還好好地在幽州,太妃卻鼓動睿王停妻再娶。
這件事,怎麼想都透着古怪。
“小姐總算是想明白了?”立夏神情激動。
她就覺着,以小姐的才幹,一輩子做姨娘實在太過委屈!
至不濟,也該當個側妃!
雖依舊是個側室,總算是正經的主子!走出去,誰也不敢輕視。
如果一次罰跪,可以激出小姐的鬥志,那麼這點苦,也不算是白吃!
舒沫知道她定然會錯了意,笑了笑,也不解釋。
“行,”立夏鄭重地點頭:“奴婢就算拼了這條命不要,也要把小姐交待的事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