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庶女 天人永隔(七)
“睿王,公子真的不在……”
“滾!”夏侯燁臉色陰沉,無視張準一臉爲難,徑直朝書房闖。
書房的門“吱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卻是沈素心:“張準,不得對睿王無理~”
夏侯燁面沉如水,冷冷地道:“叫熠出來!”
沈素心美眸微微一閃,淡淡地道:“他不在。”
夏侯燁眉峰一挑,是山雨欲來的徵兆:“你該知道,逃避是沒有用的~”
“睿王不信,大可命人搜遍康親王府。”沈素心睜着一雙又清又冷的美眸,也不知到底在看哪裡。
夏侯燁微怔:“熠去哪了?”
沈素心緊緊地抿着脣,眼中不自覺地浮起悲苦絕望之色,彷彿所有的尊嚴只靠這一關守着。
夏侯燁十分詫異,一腔怒火化爲擔心:“難道,熠也出事了?”
沈素心睜着一雙水色迷離的美眸,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才淡淡地道:“舒沫好本事,死了都有辦法讓男人對他死心塌地!”
“說重點~”夏侯燁心生慍怒,但知沈素心不會無的放矢,必有下文,強忍了不悅,冷冷地注視着她。
“熠走了,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沈素心忍不住酸楚,淚盈於睫。
“熠這樣做,必有他的理由。”夏侯燁蹙了眉。
“他當然有理由~”沈素心輕聲冷笑,竭力想裝得若無其事,終抑不住心底的委屈和憤怒,啜泣出聲:“他恨我,那日不該追去普渡山與他爭吵,害他中途折返,令舒沫和宇兒殞命!”可是,若不是她,說定那日命喪澗底的人,會是他!
熠非但沒有一絲感激,反而憤而提出和離。
遭到雙方父母的強烈反對後,竟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他寧願陪着舒沫葬身澗底,也不要跟她在一起享受榮華富貴。
她和她一直堅守的婚姻,突然間成了笑話,讓她情何以堪?
“那是你咎由自取~”夏侯燁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巴圖守在康親王府門外,遠遠見他出來,急忙牽了馬迎上去,輕聲道:“王爺,卑職打聽過了,娘娘和小公爺是跟福妃葬在一起。”
夏侯燁一聲未吭,接過巴圖遞過來的繮繩,翻身上馬,往城外疾馳。
半小時後便抵達了碧雲庵,夏侯燁下了馬,將繮繩扔給巴圖,淡聲吩咐:“在這等着~”便頭也不回,徑直朝山頂走去。
夕陽斜墜,歸鴉唱晚。
沉沉的暮色中,三座墳瑩,並排矗立在一片蒼翠的樹影中。微風吹過,樹葉嘩嘩做響,倍增了淒涼和憂傷。
“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清雅的男音,突兀地自身後響起。
夏侯燁沒有回頭,俊顏微沉,不怒而威:“堂堂康親王世子,有家不歸,卻在本王的妻小墳前做個守墳人,是何用意?”
暮色中,夏侯熠清淡乾淨的嗓音,顯得格外的無奈和淒涼:“是,我的確很想守着她。可惜,還有許多未了之事。等全都辦完之後,說不定真的在此結廬而居,歸隱山林。”
“夏侯熠!”夏侯燁憤而轉身,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黑眸中閃着兩簇火光:“不要欺人太甚!”
“燁~”夏侯熠不閃不避,眼中浮起深深的痛楚:“你已經擁有了太多,她的人,她的心,她全部的感情,全都給了你!現在她不在了,連懷念她的自由,你也要剝奪?”
“是!”夏侯燁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道:“因爲,你沒有資格!”
夏侯熠一窒,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白得象一尊沒有生命的白玉雕像。
蒼白的嘴脣歙動,潮水涌進眼眶,眼神絕望得幾近茫然。然後,這雙悽美的眼睛倏地閉上了,一顆清淚緩緩地滑下。
“是,我該死,沒有守護好她……”清冷的聲音,如雪山之顛劃過的風,冰凌凌的,晶瑩剔透,卻毫無生氣。
“你的確該死!”夏侯燁揮拳,揍向他俊美的臉寵:“我明明說過,滑翔機太危險,不准她做。你爲什麼要慫恿她,鼓勵她?”
“你沒有看過,不知道當她乘着滑翔機在天空翱翔時,是那麼的美,那麼的迷人!還有她的笑聲,那麼幹淨,那麼清脆,那麼的好聽,那麼的令人心馳神往……”
“閉嘴,你閉嘴!”夏侯燁將他撲倒在地,拳頭雨點般地落在他身上。
夏侯熠不閃不避,眼中閃着奇異的火花,脣邊甚至掛着一抹得意的笑:“燁,你錯過了她最美,最動人的時刻!那天,你真不該遲到的,你如果看到了,就會明白,什麼叫驚爲天人!你也會感慨,那些美好的詩名是那麼的蒼白!即使用盡世上所有的詞彙,都無法形容她萬分之一的風姿和神彩!”
夏侯燁徹底被激怒,嗆地撥出長劍,抵在他的胸口:“你再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殺了你?”
“哈哈哈~”夏侯熠毫不畏懼,睨着他縱聲朗笑:“她最美的樣子,你永遠無法再欣賞,世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已經深深地融入了我的骨髓!即便是死亡,也不能消除!”
夏侯燁怒不可扼,執劍的手開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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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劍鋒切入夏侯熠優美如天鵝的脖頸,劃出一道細細的長線。
殷紅的血跡滲出來,順着頸子流下來,在雪白的長袍上染出一朵朵絢麗的紅花!
“殺了我吧~”夏侯熠閉着眼睛,淚水緩緩自眼角滑下。
這樣,她在黃泉路上就不會走得太寂寞。
這輩子不能結爲夫妻,下輩子定能和她相依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