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張建中就向高書記彙報了海水養殖基地的設想,那是在高書記的宿舍,先彙報這陣總公司的發展情況,說總公司賺了多少錢,說得高書記心花怒放,才把養殖基地的設想和盤托出。
高書記說:“你的動作越做越大了。”
張建中笑着說:“主要還是見錢眼開。”
“我不是不支持你,但是,這動作大了,總公司的負擔也會重,這投入的資金你考慮過嗎?你賺的那點錢都投進去也未必夠。”
他一下子就說到了點子上,或許,更注重總公司投入大,封了他上調款的路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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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不是向信用社貸點款?”
“你怎麼還?”
“可以慢慢還。”
“慢慢還得了嗎?”
張建中笑了笑,說:“信用社的主任不會像黃世仁那樣B我們還吧?”
高書記看了他一眼,說:“你想賴帳。”
“不是,我是先把後路想好。其實,只要海水養殖基地做起來,我們並不擔心還不了貨款,再說了,信用社把款貸出來,也不一定要還本,只要付給他們利息就行了。他們還在乎細水長流。錢鎖在保險廂里根本就不能產生效益。”
這幾天晚上,他者與信用社主任喝茶聊天,泡到三更九鼓,弄清了銀行的思路,而且,扶助農業的貸款利息又是最低的,貸他個幾百萬,就算海水基地那邊不賺錢,跑幾趟省城也付得起利息。
張建中還有一個想法,就是用貸款牽制高書記,他再要上調款時,就可能推說要還利息,是不是調少一點。不能不給他,他也不能他想要就要,想要多少就給多少。
高書記想得可沒那麼細,只是覺得,你張建中不還本只付利息,這錢還不多得堆在那裡,我還可以可着勁叫你上調?這幾個月,他可嚐到了上調款的甜頭。
那次,把錢交到老婆手裡,喜得老婆眼牙不見眼,直說當了書記就是好,比鎮長強百倍千倍,鎮長只是幹活的,書記纔是賺錢的。
高書記就不假裝不爽地說:“沒有那鎮長,怎麼有這書記?以前不幹活,那能有今天?沒有不勞而獲的。”
老婆就忙檢討,說:“是啦,是啦。以前我錯怪你了。”
他翻了一個身,說:“你給我捶捶背。”
老婆心裡高興,幹什麼都願意,就捶着背說:“這窮地方也能有那麼多錢,在縣城附近鎮在書記是不是拿得更多?”
高書記不高興了,說:“這是地方因素嗎?這是動不動腦筋的問題,縣城的書記能有這種境界嗎?縣城附近的書記能有這種想法嗎?在紅旗縣,只有我纔夠膽這麼幹,只有我幹了別人也不知道。”
老婆有點害怕了,問:“這是不是貪污?”
“貪什麼污?現在沒人查這些,現在只要能弄錢,就是英雄好漢,你沒聽見現在大會小會都說發展經濟嗎?經濟發展起來了,生活水平自然也要提高。普遍幹部要提高,我們這些領導幹部更要提高。”
老婆就停了手,盤腿坐在牀上說:“再過一年,我們就蓋幢別墅,比副縣長那由還氣派。”
高書記“哧溜”一聲坐起來,說:“你可別幹那種傻事啊!雖然,不追究,但也不能冒富,你一冒富,有人看着心裡就來氣,表面平靜往家裡拿多少都不人管,只要一冒富,這槍就打出頭鳥。”
“有錢也不能花啊!”
“不是不能花,是看着別人怎麼花?人家花,我們才花,別當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然而,高書記卻喜歡張建中去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這沿海其他鎮還沒人搞海水養殖呢!你搞起來是我的政績,搞不起來,也沒少我上調的錢,這何樂而不爲啊!何況,再有兩年縣領導班子就要調整,現在開始給自己鋪墊也應該是時候了。
現在,提上去的多是解放思想的人,敢於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你在邊陲鎮一個邊遠貧窮地區,也敢吃螃蟹,不是更獨樹一幟嗎?
“你放心去幹。”高書記終於下決心了。
他又叮囑張建中,這事不要張揚。
“你也知道,邊陲鎮的人一個個都是舊思想老觀念,他們是不會支持你這麼搞的,他們一說貸款,保準嚇得尿褲子,比如鎮長,他肯定反對。還有那些黨委副鎮長,如果,開領導班子會議,一定通不過。不開領導班子會嘛!他們又會鬧到縣裡去,縣領導總得考慮影響,因此,會很大程度地束縛你大幹一番事業。”
“先幹起來,把勢造起來,讓他們看到成績了,吃到甜頭了,他們就會默認。有時候,我們幹大事,就是要先斬後奏,一開始,想得到大家的支持,是非常不實際的,相反,只能給自己製造阻力。”
“有我給你撐腰,你不用擔心,誰有意見,我幫你化解,我做好你的後勤部長,你只管往前衝。這段時間,我越來越發現,你腦瓜子好使,又肯吃苦,更重要的是,你不計個人得失。這些優點,完全具備了能幹大事的品質。你還年青!你知道嗎?我最嫉妒的就是你的年青,再幹個十年八年,還不到三十五歲,別說鎮委書記,就是縣委書記也得你當。”
高書記得把張建中的勁鼓足。
張建中卻冷靜得很,如果,兩年前聽到副縣長這麼鼓勵他,前書記這麼鼓勵他,他會熱血沸騰,會興奮得找不到北。因爲,他們從內心裡希望他成就一番大事業。
然而,這話從高書記嘴裡說出來,就顯得假了,他怎麼可能會希望你張建中做出一番大事呢?你是他什麼人?你只是他手裡的一樣使喚的工具,你乾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對他有好處。
至少,他認爲,他完全可以控制你。
至少,他認爲,可以從你手中拿到上調款。
你幹得越大,其實,對他就越有好處!
張建中還多了一個心眼,他不讓你聲張,可能還隱藏着陰謀,一旦,你張建中把事情弄砸了,就是擅做主張,誰證明你曾經請示他?曾經得到他的同意和鼓勵?他完全可以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這可不同於搞化肥農藥,跑幾趟省城運海鮮。
前怕狼後怕虎,便什麼事也做不成!
當初,你考慮得太多,太顧慮影響,化肥農藥就做不成,跑省城運海鮮就做不成,今天,你還應該豁出去。只要海水養殖基地初具規模,你得到的支持就不僅僅是高書記,還可以是升到常委李主任,甚至副縣長。
這段日子,他越發清楚,上面沒有人的日子有多艱難,他要做大事,足於請常委李主任到邊陲鎮來走一趟支持他的大事。
他又約了信用社的主任喝茶聊天,談貸款的事,比如,他要貸款需要什麼手續?是否要政府同意蓋章?信用社主任想了想,給了他一個最優惠的條件,你不是總公司經理嗎?用總公司的名義也可以貸款。
那時候,各銀行的錢多得很,囤得銀行都難受,又沒有風險意識,可着勁地鼓勵貸款,普遍農民只要敢貸,寫張便條就可以貸幾十萬。更別說鎮政府的總公司了。
張建中得到這個信息,很有一種失策的感覺,以爲一定要鎮政府同意蓋章纔可以貸款,這就需要高書記簽字同意,有了他的簽字,出了差錯,他想推卸責任也推卸不掉了。
那想到,手續那麼簡單?
他咬咬牙,就用總公司的名義,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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