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書記參加張建中組織的研討會開始顯示出了力量。她說,大家不必爭論。這種學術討論還是留到以後再研究吧!她說,張副書記雖然年青,擔任領導已經多年,他的大局觀,把握領導的意圖等方面比我們都要強。我們搞的不是單純的藝術,我搞的是宣傳,就像宣傳畫一樣,藝術要考慮,但最終的目的是政治宣傳。
張建中就是聽了這句話得到啓發的。
郝書記繼續說:“創新,我希望大家牢記這句話!這次慶典活動,我們文藝組一定要有創新。剛纔,張副書記說的非常好,保留本土藝術的精華,結合巡遊的特點,改編合適行進中的舞蹈。”
——這是整個巡遊的精神!
——我們巡遊隊伍一共分十個方隊,每個方隊都有一個主題,每個方隊都必須按照這一精神改編一組舞蹈,在行進中演繹。既然是巡遊,所有的表演就要適合巡遊的特點。
她這一錘敲下去,反對的人都靜了。
張建中本還想再說什麼的,擔心人家以爲,他小人得志趁勢而上,便把話嚥了回去。散會後,才單獨跟郝書記談了自己的想法。他說,他是受了她那個宣傳畫的啓發,想到邊陲鎮前書記的一些做法,當然,後來,在最初大搞海水養殖,他也採用過這種方法搞過大張旗鼓的宣傳。
——十個方隊都有一塊大型宣傳牌,可以扛,也可以用板車改裝推着前進。這些宣傳牌展示的便是近些年來所取得的成績。比如,工業方面的成績,農業方面的成績,文化教育等等。
——宣傳牌的格式不一定要統一規定,有文章說明,也可以用對比圖表說明,總之,由各行各業根據行業特點進行製作,讓羣衆一目瞭然,馬上就看出這幾年發生的巨大變化。
“你是要各行業自行製作?”
“文化局的美術老師可以進行藝術指導。我們還可以進行一些實物展示,比如,可以堆放一些輕工產品。”
“整個巡遊隊伍,既有整齊先進的方隊,又載歌載舞,還有行進中的大型宣傳牌。”郝書記一邊說,一邊想像着可能出現的一個個畫面,說,“非常好!在會上你怎麼不說?”
張建中尷尬地笑了笑,說:“我擔心他們又不認同。”
“他們不是不認同,是不服氣。不服氣你怎麼會想到那麼好的辦法。以後,凡是有什麼好的想法,大膽在會上提出來,這樣才能讓那些人知道,你比他們高出一籌,久而久之,他們不服氣也不行,不尊重你也不行。目前,有我給你壓陣,反對你的人並不敢怎麼樣!”
郝書記給張建中下任務,巡遊方案由你來制定,把會議上研討的結果,加上你剛纔的想法,形成文字,明天,我再召開會議進行討論,細化所有細節,讓方案更有超作性。
她又進一步發現了張建中的能力,他不僅能夠在邊陲鎮結合實際,在機關部門也能結合實際,而且,想法也非常新穎,那些成天沉浸在藝術裡的所謂大家,只會紙上談兵。難怪人家說,他們只會玩高雅玩藝術。
像縣一級的文化部門,更需要大衆文化,更需要政治與藝術相結合。在文化局擔任領導必須具備這種能力,而不需要什麼藝術大師。
任務佈置下去,郝書記又有點後悔了,張建中這一個晚上又要加班了,敏敏今天才埋怨過,說她也是工作狂,把張建中也帶成工作狂了。這幾個晚上不是加班就是開會。
“又要你加班了。”她不無歉意地說。
“沒關係。”
今天加班比明天加班要好,汪燕明天要來邊陲鎮取貨,他必須趕回去安排一切,雖然,這幾天沒少電話遙控,但明天必須各就各位。他已經計劃好了,明天一下班就趕回邊陲鎮。
“媽又給張建中佈置任務了。”郝書記不得不對敏敏說。
“我就沒想你會放過他。”
在媽媽面前,敏敏一點也不掩飾自己了。
“確實太多事要乾了。忙過這一陣,把方案拿出來,應該會輕閒一些。”
“我不相信你的話,方案定下來,具體超作的時候,你又會是另一種說法了。”
郝書記就很有些後悔,說:“當初,真應該把你抽調到文藝組來,讓你成天守着他,晚上加班也在一起。”
敏敏笑了笑,說:“你別假心假意了。”
“我真有這想法。”
“現在抽調也不遲啊!”
“現在還怎麼抽調?一切都成定局了。”
“你可以說具體超作的工作量更大,更需要人啊!巡遊不是分十個方隊嗎?每兩個人負責一個方隊,也需要二十人啊!”
郝書記看了一眼女兒,問:“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能發展到什麼程度?你把他抽調上來,也沒見得給我多少機會。”
吃了晚飯,郝書記對敏敏說,你跟我回去陪陪張建中吧!敏敏說,單位那麼多人,我怎麼好意思去?就算去了,也沒什麼機會跟他說話啊!郝書記說,我叫他到我辦公室去,關上門,就你們倆可以吧!敏敏臉紅了紅,裝生氣地說,有必要關上門嗎?郝書記愣了一下,心裡想,你也太多心了吧?我說關上門,是不讓別人打擾你們,並沒有其他意思。
這個晚上,副局長去醫院探望黃局長,談了今天會議的事,說郝書記對那個張建中很特殊,他說什麼都是對的,都要大家聽他的。
黃局長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他能辦成什麼事?如果,她聽那些老同志的話,就不是她的性格了,就不會是今天這種水平了。讓她蹦噠吧!有她哭的一天。”
副局長便領功似地告訴黃局長,他草擬的那些市舞蹈專家都是什麼貨色,高興得黃局長直罵他,你這傢伙,心太毒,這不是讓她丟人現眼嗎?
副局長也不隱瞞了,說:“你黃局長住進院,不也想看這一齣戲嗎?”
兩人便“哈哈”笑起來。
“陳大剛怎麼樣?”黃局長問。
“他能怎麼樣?幾乎就是一條哈巴狗。知道郝書記的李主任的老婆,整個就變了,成天守在辦公室門口,等着她來視察,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媽的,這種人就是這德性!”
黃局長嘆了一口氣,說:“你太小看這種人了,目前,他是孤立無援,很需要把他的潛能發揮出來。”
副局長聽出話外音了,問:“怎麼才能發揮他的潛能呢?”
“讓他恢復本性,變成一條瘋狗。”
“你是說,讓他知道有人反對郝書記,有人在背後支持他?”
“如果,郝書記再發他的火,不管他對還是錯,副縣長還會袖手旁觀嗎?郝書記那麼不給他面子,他還不跳出來嗎?”
“我來想想辦法。”
這幾天,陳大剛挺鬱悶的,張建中總是蓋他一頭。你他/媽的憑什麼?還不是當初岳父錯看了你,你纔有今天嗎?我陳大剛怎麼就撈不到半點好?當了他的女婿,還是原來那個小警察。
他發過娜娜的脾氣,娜娜卻反擊,說他就是不如張建中,說張建中寫得一手好字,你行嗎?張建中寫得一手好文章,你可以嗎?在機關工作,你不會寫,又不會說,她老爸怎麼提拔你?最後,竟說當初瞎了眼,看上他,嫁給了他。
“嫁給我很冤枉嗎?”
“怎麼不冤枉?如果,嫁給張建中,我現在是副書記夫人了。”
陳大剛氣得把家裡的熱水瓶砸了,嚇得牀上的孩子“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