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衝與崔勇相視了一眼,幾乎在同時,兩人動了手。無數次的配合讓兩人形成了一種難言的默契,只是通過一個眼神,呂衝與崔勇就已經完成了戰術的分工和協作。呂衝撲向了徐易朗,而崔勇則落後一肩之隔竄出,他的目標則是樑晨。
徐易朗一眼就看出了這兩人的意圖,不進反退,將保護的圈子縮至最小,同時毫不客氣地向衝上來的呂衝擊出一拳。
啪呂衝手疾眼快,以掌心迎上對方的拳頭,肩膀微沉,臂肘後縮,準備在卸去徐易朗拳力的同時,進而借勢將徐易朗牽扯出來,從而爲崔勇創造擒拿樑晨的機會。
拳掌相接,呂衝的神色頓時大變,如觸電一般縮手,身形急急後退。但即使如此,卻仍然無法完全卸去那股狂暴至極的洶涌力道,後背碰的一聲撞在了奧迪車門上,連帶着讓車身顫顫地搖晃了兩下。
徐易朗一招退敵,立刻橫跨了一步,將意圖趁隙而入的崔勇納入了攻擊範圍之內。
崔勇以餘光看了斜後方的呂衝一眼,他震驚地發現,呂衝雖是強撐着站了起來,但臉色卻是一片蒼白,從脣角溢出的血絲異常地顯眼。
只是一個照面,呂衝竟然受傷了這個事實,不但呂衝自己無法接受,就連坐在轎車裡的連南征都不能接受。北海艦隊司令部警衛連的精英,當初也是從特種大隊撥尖上來的,怎麼可能連一個小小的警員都打不過?
縱然是看出這個警員也是軍人,甚至是特種兵出身,但彼此之間的差距又怎麼會如此懸殊?
呂衝知道自己吃虧在何處。他沒有輕敵,但卻沒有料到對方竟會有這麼一身兇悍的內家功夫,更沒想到對方在初一交手就毫不客氣地來上這麼一記狠招。畢竟特種大隊裡,精通內家功夫的特種兵精銳是少之又少,如果不是家學淵源,那就是有幸得到名師指點,總之,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鳳毛麟角
而現在,就這麼一個鳳毛麟角的傢伙,竟然轉業到公安系統,成了一個小小的警員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實力,估計得有N多首長搶着要去當貼身警衛。真是,屈才了
讓下屬去抓人,結果反被人家給傷了,原本就在氣頭上的連南征更覺得掛不住臉,向着司機吼了一嗓子:“你也下去”
實際上除了呂沖和崔勇以外,兩個司機也是警衛連中的精英,聽了首長的命令,這兩人也下了車。雖說以衆欺寡就算勝了也沒什麼光彩,但眼前還是服從首長的命令爲第一要務
樑晨拍了拍徐易朗的肩頭,心裡很是感慨想到,保鏢不白僱啊,有事真上啊向前走出幾步,來到轎車窗旁,身體微微躬下,平心靜氣地道:“連司令員,如果您有什麼吩咐,直接開口就是了,我隨時聽候差遣,不需要弄的這麼麻煩”
連南征的眉毛連連挑動,他壓住心頭的火氣,伸手打開了車門邁下了車。騰玉蓮與連夕若母女也連忙從另一側車門走下。後一輛轎車內的江潤澤伸出手指在外甥女的小腦袋瓜上彈了一記,冷着臉道:“下車我也想弄弄清楚,樑晨到底欠你和夕若什麼了”
知道自己闖禍的連兮兮苦着小臉,不情願地跟着舅舅下了車。
小區的幾個保安在不遠處走來走去,似乎在猶豫着是不是上來過問一下。然而看見一臉冷漠的徐易朗揮了揮手,便很自覺地一個個地散了開。實際上這些保安早就看得出來,如果不是來頭特別大,又怎麼敢和樑局長髮生衝突,而這種級別的糾紛,遠不是他們所能干涉過問的
蘭月的小腦袋從樓宇門露了出來,遠距離觀望着動靜。聰明如她看到了小晨哥與那夥人箭拔弓張的一幕,並沒有貿然地跑過去添亂,她習慣性地對小晨哥保持着強烈的信心,只等着小晨哥將那夥人收拾一頓,然後將兮兮和夕若姐搶回來。
“你就是樑晨?”連南征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年輕男人。先不說相貌,單看挺拔的身材以及與警服完美融合在一起,彰顯出來的深沉嚴肅氣質,十個人之中恐怕有九個都要給予很高的評價。
但很遺憾,連南征卻是十個人中九個之外的那一個。他只記着這個年輕男人勾引了他的侄女連雪霏,而現在又似乎和自己的女兒有着不清不楚的關係,甚至,可能連兮兮那個丫頭都沒逃出對方的魔爪。
“是我,連司令員,請問您有什麼指教?”樑晨的姿態放的很低,不只是因爲對方是北海艦隊的副司令員,堂堂一少將,更重要的,是因爲對方是連夕若的父親。
連南征冷哼了一聲,然後揮了揮手。崔勇,呂衝等人會意,立刻退到距離轎車十多米處。徐易朗也得到了樑晨的眼神示意,回到車子內,將白色豐田開到了不遠處停下。
“我就問你一句,你和我女兒,是什麼關係?”連南征的目光銳利彷彿鷹隼,直盯着對方的雙眼。哪怕對方有一絲的慌亂,也絕逃不出他的眼睛
樑晨錯開了目光,直望向一旁的連夕若。連夕若連忙開口道:“爸,我們就是普通朋……”
“我沒問你”連南征厲聲打斷了女兒的話,犀利的目光仍停留在樑晨的臉上,冷冷道:“說”
“夕若說了,是普通朋友那就是普通朋友”樑晨依然保持着平靜,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聽了樑晨的回答,連夕若清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她聽出了男人話語中的‘玄機’。在這一刻,她忽然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她設想着,如果她的回答不是普通朋友那一種,那麼,樑晨的回答又會是什麼?
“南征,算了,咱們先回京城,其它的事以後再說”騰玉蓮輕聲對丈夫說道。她與丈夫的感觀不同,以前對樑晨這個名字只限於傳聞,而今天見到了本人,坦白的說,她對這個年輕人第一眼印像並不壞。能讓侄女雪霏心甘情願做情人的男人,確實是有着幾分與衆不同
不管女兒與這個男人是什麼關係,眼下都不是較真兒的時候。事情鬧大了,對自家的臉面也沒什麼好處,正是出於這一目的考慮,她纔開口勸說連南征先把這件事暫且擱下。
然而,連南征卻是拒絕了妻子的這個理性建議。自從女兒在那次家宴上丟醜,說什麼‘沒有男朋友不代表沒男人’之類的混賬話,後又離家出走,而這一走就是兩個多月沒有音訊。好不容易打聽到了女兒的下落,拋下所有事務乘機趕到錦平接女兒回去,卻又發現女兒和這個叫樑晨的男人同在一個小區一幢樓甚至是一個樓門。
可以說,兩個月以來積攢的怒氣,終於隨着連兮兮那句‘你欠我和夕若姐’的話語引爆了滿腔的怒火需要一個發泄目標,而無疑,樑晨就是這個目標。
“我讓你說聽明白沒有”連南征一字一頓地冷聲道。
“普通朋友”樑晨立刻滿足了對方的要求,毫不拖泥帶水地回答道。
“兮兮,過來”連南征向低着頭裝駝鳥的連兮兮喊了句。後者雙眼盯着腳尖,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低聲喊了聲三叔。
“說吧,他到底欠你和夕若什麼?”連南征以嚴厲的聲音問道。
“欠,我們錢,一大筆錢”連兮兮小腦袋瓜急轉,急中生智地說道。
話音剛落,就覺得腦袋一疼,卻是被舅舅又彈了下。隨後就聽得舅舅的聲音傳來:“撒謊也不找個貼切點的理由兮兮,你是不是忘了,某個人最不缺的,就是錢”
樑晨循着聲音望去,正迎上長相斯文男人投來的目光,那目光說不上友善,似乎也沒多少厭惡,但卻讓覺得份外的不舒服。他知道這個男人是連兮兮的舅舅
“一個幾乎什麼都不缺的人,到底能欠給別人什麼東西兮兮,你仔細地想一想,然後再告訴我和你三叔”江潤澤淡淡一笑,似乎很寬容地留給外甥女組織謊言的時間。
連兮兮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一個幾乎什麼都不缺少的人,能欠給別人的,似乎也就只有感情上的虧欠……
“我,我剛纔胡說的其實樑晨什麼也不欠我們的”連兮兮擡起頭,小臉上掛着訕訕地笑,企圖靠抵賴矇混過關。
“兮兮不說,那麼你說”連南征向前一步,湊近了樑晨的臉龐,冷聲問道:“你欠了夕若和兮兮什麼?”
樑晨頓時陷入了沉默,因爲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不只是對連兮兮,對他也是一樣。
“爸”連夕若再次喊了一聲,剛想上前,卻忽然神色一變,轉過身彎下腰,竟嘔吐了起來。
“夕若,你怎麼了?”騰玉蓮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拍着女兒的後背,急切地外這詢問道。
“沒事,媽,就是胃有點不大舒服”連夕若搖着頭,掏出手絹擦着嘴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然而又是一股酸澀涌上喉嚨,迫使她再次彎下腰吐着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