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外面有人 ”中年大叔試着轉移首長的注忍”他估摸着首長也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正好用其它的事兒打個岔,也就把逮那今年輕人下棋的事兒遮過去了。
“我耳朵不聾,知道外面有人!”老人沒好氣地說道:“讓他們都回去,回去!我早就說過誰也不見,拿我的話當耳旁風呢?”
中年大叔沒轍,只得向門外走去。然而沒走兩步又被老人叫住了:“門外有小江吧?嗯,讓他進來!”頓了一下,老人又想了想,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算了算了,讓他們都進來吧,真走到哪兒都撈不着清靜!”
聽說葉老准許他們進去,這些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正副省級大員們不禁個個。喜上眉梢,下意識地整理了下衣服,然後以小學生見老師的態度走了進去。個個低眉順眼,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等着葉老的垂詢。
從省委書記江中源以下,隨便挑出一個都可稱得上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做爲地方省級大員,他們手握的權力已達致某一區域的極點。尤其像江中源,高成家這等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向來只接受別人的仰望,而罕有向別人低頭的時候。
但罕有不等於沒有,眼前這個身體枯瘦的老人,就足以讓他們心甘情願低下頭。葉老在他們心目中,就是一個傳奇,一個豐碑。鐵馬金戈數十年,生平指揮大小戰役不計其數,以其獨特的“奇詭,用兵手段,創造了軍隊歷史上一個永勝不敗的神話。葉老在壯年時是一頭名副其實的猛虎,現在這頭猛虎老了,但虎威仍在。由戰爭年代的鐵血鑄就,以無數殺戮堆積而成的赫赫功名,其所經歷的慘烈與悲壯,是和平年代安於守成的後一輩人所無法想像的。無論是敬懼於其曾經掌握的顛峰權力,還是敬重於其曾經輝煌的歷史足跡,在場所有的人,都毫無例外地以無比激動的心情,等候着老人的垂詢。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沒見過我的,好奇我到底長個什麼樣!見過我的呢,好奇我這把老骨頭怎麼還沒散架進棺材?。葉老雙手拉着柺杖,以略帶嘲諷的目光看着這些比小學生還規矩的省級大員們。
“首長,我們每個人都盼着您長命百歲呢!”省委書記江中源連忙恭敬地說道。他在七年前有幸見過葉老一次,那時的他還只是遼陽市市委書記。坦白的講,他對葉老的相貌記憶很模糊,但對方那一針見血犀利無比的言談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看得出小江還是實事求是的,知道我老頭子還有幾年的活頭!”葉老笑咪咪地看着江中源,話語中調侃的意味很濃。
江中源不禁大汗,葉老今年也應該九十有五了,他說對方長命百歲,那不就是變相的說對方只有幾年好活了嗎?換句話說,他這不是祝福葉老長壽,是詛咒葉老短命啊!
“首長,是我一時口誤”。江中源一臉尷尬的神色,訕訕地說道。
葉老將目光轉到一個身穿軍裝的男人身上,微偏着頭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半晌過後用手中柺杖指了指對方道:“你是譚亞方的兒子吧?”
“報告首長,我父親正是譚亞方!”遼東省軍區局令員譚治龍驀地站起,粗擴的臉上露出激動之色,“您,您你還記得我父親?。
“怎麼會不記得呢?”葉老昏花渾濁的雙眼裡露出追憶的光芒,“我在獨立團任團長的時候,你父親就在團一營任營長。
當時敵衆我寡,我把整個獨立團化整爲零,打游擊,吃大戶,結果到集合攻打西風小縣城的時候,好傢伙,你父親的一個營已經變成了一個團。加二營三營一起,獨立團名義上還是團編制,實際人員數目卻已經和一個整編師差不多。繳獲的重輕機槍迫擊炮多不勝數,我還記得,你父親獻寶似的送上一門意國產的乃…火炮。我們就是用這門火炮轟開了縣城大門,!”
一旁的數位省級大員靜靜地聽葉老追憶往事,甚至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打斷葉老的思緒。
“你父親若是活着,今年也應該八十有六了!”葉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勝喘安地道:“我這個上級不趁職啊,連自毛的老部下也護不住!”
譚治龍雙眼含着淚,他知道葉老是在爲十年動盪之時沒能保護父親而愧疚。錯不在葉老,追究歷史也已毫無意義。他今天只是看到葉老對父親的緬懷之情,就已經什麼都夠了。
“好了,你們能來看我,我很高興小江啊,你們都是日理萬機的省部川,就別把時間浪費在我漢個糟老頭午身卜了!”也許是口一懷舊人戰友的關係,葉老的情緒變得有些低沉,似乎沒有什麼談下去的興致。
江中源,高成家等省內領導面面相覷,他們還沒來得及說上什麼話呢?而且除了譚治龍和江中源,葉老可能連他們這些人的模樣都沒仔細看上一眼。
“葉老,我冒昧的問一句,剛纔進來之前,我似乎聽到您很生氣”!”省長高成家試探着問了句。他的腦筋很活,明白要想獲得再談下去的機會,那就必須就找一個能引起葉老興趣的話題。雖然剛纔葉老的聲音聽似很憤怒,但換個角度來考慮,能讓葉老這樣生氣對待,又何嘗不是被看重的表現。
“咦,你不說我還忘了!”葉老白眉一挑,轉頭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倆警衛道:“大柱,還不趕快去把那個姓樑的小子逮回來!?”
“首長,我剛纔已經去過了,他已經退房出院了?”鐵大柱頗爲毛奈地回答道。
“混賬小子,偷摸就溜了!”葉老一聽說那今年輕人已經出院了。佈滿皺紋的臉上立玄涌現出失望的神色,口中嘟噥着:“唉,現在找個能解悶的都難嘍!看來,我還真得沒事兒撕撕報紙”!”
“首長!不知道那個人住在幾號病房?如果您願意,我可以試着幫您找他回來!”省長高成家微笑着說道。他的這番放,立刻引起省委書記江中源,副書記李書瀚等省常委的異樣一瞥。各人心裡都在後悔,這種與葉老搭話併成功吸引葉老注意力的方法,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
“多少號病房來着?”葉老聽了眼睛不由一亮,轉頭問向自己的警衛員鐵大柱。
“特護區六號病房!”鐵大柱如實回答道。
“首長您稍等!”省長高成家站了起來,走出房門。市中心醫院的侯院長和姜副院長一直在走廊裡守着。見高省長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片刻,高成家重回到病房,江中源,李書瀚等人明顯的地觀察到,高省長的神情有些微微異樣,似乎有幾分驚詫外加幾分深思。
“葉老,那今年輕人叫樑晨是吧?”高省長此言一出。省委副書記李書瀚,遼陽市委書記張英傑,市長王曉葉齊齊變了臉色。樑晨,竟然是樑晨!那個罵葉老老年癡呆的,惹得葉老怒罵的人竟然是剛剛離開的樑晨。
李書瀚忽然覺得這些界上的事兒有時是如此之巧!早在聽到葉老提到“姓樑的小子”他就有幾分懷疑,但隨即被他自己否定了。因爲就以樑晨現在的身份,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罵葉老老年癡呆!然而,眼下的事實卻證明,曾被他否定的懷疑,竟然是正確的!
軍區司令員譚治龍在呆怔了片刻之後忽地咧開大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馬上被羅政委的眼神制止住了。現在情況未明,多說多錯,還是小心爲好。
“對對對,聽說還是個立功的公安英雄呢!”葉老精神爲之一振,連忙道:“怎麼樣?那小子跑哪兒去了?”
“說來還真巧!”高省長微笑說道:“我和江書記剛進醫院的時候,正碰上市委的小張書記與小王市長給樑晨那個小夥子送行,譚司令員當時還勉勵了那個小夥子兩句。”
“那小夥子不錯,我看着很喜歡!“譚司令員終於忍不住了,插口說了句。
“不錯個口,那個小子看起來挺敦厚的,實際上一肚子壞水!”葉老冷哼一聲,岔岔地說道。
“聽侯院長說,粱晨是準備今天返回西風的!”高省長接着把話補充完整。這是他從侯海洋那打聽到的,詳細程度也就這麼多。
“回西風?他不是遼陽公安系統的人嗎?”葉老感到有些意外。
“首長,樑晨是龍源市西風縣公安局治安大隊隊長,因爲在數次大案中都有傑出的表現,所以這次被選入龍源與遼陽聯合輯毒專案小組,前天在設計抓獲三名公安局內鬼之後,因公負傷,所以纔會轉到中心醫院治療休養。省裡領導和我們市委市政府都曾親自探望過小樑,並一再囑咐他多休養幾天,可他卻只住了一天,就急着返回了作崗位,怎麼攔都攔不住!”市長王曉葉終於抓到了一個說話的機會,其面上的苦笑與無奈接近於無限真實,似乎真拿一個愛崗敬業的人民公僕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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