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建彬有些無力的神情,鳳雪依有些心疼的說道:“建彬,是不是感覺很累?”高建彬嘆道:“是啊,上大學的時候就曾經立下志願,願意爲老百姓做一個好官,用一生的付出成就這個心願。你現在看看我,就是石橋鎮出名以前我的工作還算是正常的,那個時候沒有什麼打擾,一心一意爲了老百姓而努力奮鬥,思想很單純,只有一個目標在前方,就是如何解決石橋鎮的老百姓的現狀,結果我成功了。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會成爲今天這樣一個局面,說起來我是何等的榮光,好多別人夢寐以求的機緣持續落在我的身上,本來應該是春風得意的我,現在的感覺很累很累!”
拿出一支菸點上,看着鳳雪依說道:“其實我也沒有想過要做多麼大的領導,原本以爲這輩子熬一個副處級就算是頂天了,卻絲毫沒有想到命運是如此的眷顧我,很多時候我晚上做夢都會被驚醒,做的是噩夢,以前我可是從來不會做惡夢的,對着鏡子有時候我也在想這個我還是原來的我嗎?我感覺我偏離了人生的軌跡,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了,再這樣下去我就把自己毀掉了。這位不是在唱高調,不想當元帥的兵不是好兵,我也渴望進步來肯定我的價值,但是通過權力鬥爭的方式就算是獲得的職務再高,那也不是我的初衷,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也會讓羣衆戳脊梁骨的。”
鳳雪依有些激動地說道:“這纔是我心目中的老公,我一直害怕你成爲熱衷於權力的人,當幹部的還很少有人保持着清醒的頭腦,通過事實證明,沒有人是僥倖到達高位的,就算你的手段再高明,那也只是風光一時,絕對成不了大氣候。我欣喜的是,你終於清醒了,不在爲了這些困擾而做一些違背原則的事情,看看當初的你,還沒有去省委黨校學習的你,被反貪局滯留,石橋鎮幾萬名羣衆爲你上訪抱不平,這是何等的榮光?難道這樣的滿足還比不上你身居高位叱吒風雲,心裡卻空虛寂寞惡夢連連的得意嗎?”
高建彬說道:“是啊,人總會找到藉口爲自己的行爲解釋,自我欺騙,這是一個人性的弱點,我當然不是聖人也不會例外。總算我沉湎的還不深,改變自己就是獲得了進步,總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端,爲自己打下了一點基礎,我現在才明白李老爺子和張老爺子對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的這些心理變化都已經被兩位老人看的非常清晰,所以才提醒我要保持一顆堅定的心,達到民心所向的地步,不要因爲外力而動搖或者改變方向。如果我再這樣下去,對於他們來說也就是失去了培養的價值,因爲我難成大器!”鳳雪依感覺到高建彬此刻心裡的壓抑和落寞,於是對高建彬說道:“你要在京都逗留多長時間?”
高建彬回答說道:“看起來餘曼妮的時間不處理完,我是回不去的,至少要一週左右吧。”鳳雪依咬着嘴脣想了一下,說道:“明天我去京都陪陪你,我也想你呢!”高建彬一聽大喜說道:“太好了,我一個人在這個京都裡,有沒有認識的人,正感覺有些煩悶呢!”鳳雪依看着高建彬那歡呼雀躍的樣子,不由得羞紅了臉,關了視頻以後對水心說道:“明天我們一起去京都,我只能在那裡待一天,你就多陪一下建彬吧,我也知道你很牽掛他。”水心臉紅的比她還要厲害,但是沒有反對,低着頭輕輕答應了一聲。
也許是睡在新家的緣故,高建彬久久不能入睡,他很想念在石橋鎮剛開始的日子,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朝氣蓬勃活力四射,天天開着車在田間地頭,呼吸着田園的空氣,與淳樸善良的老百姓在一起,雖然工作很累,但是卻過得很舒心很快樂。現在算是初步事業有成,有了一定的地位和權力,有了幾位少見的紅顏知己,有一個容貌氣質都是萬里挑一的女朋友,有了價值幾億元的京都四合院,還有像是下金蛋一樣的股票保持着高收入,現在爲什麼就是不快樂?難道這就是當官必須要付出的代價,這樣的代價他高建彬能不能負擔得起?回想起來,除了上牀和開車,他基本上沒有什麼運動了,體力是大不如以前,他想着明天去長跑一次,看看到底還能跑多少米。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心裡有牽掛當然睡得就不那麼踏實,也就是剛六點,他就起牀了。洗漱完畢之後就出門了,順着街道開始了他的跑步,要知道他以前可都是起牀很晚的。也就是跑了不到三千米,就已經是氣喘吁吁,大汗小流的頂不住了,恨不得倒在地上躺一會,心跳加速的很厲害,不過感覺非常的好。似乎又回到了上大學時的時光,他忽然很想念大學時代的那些同窗好友們,不知道現在都在幹什麼。他現在很想回到母校去看看,那裡度過了他四年的時光,給了他那麼多快樂的生活,那些可愛的教授們也不知道按在是否還認得出來,當年總喜歡逃課但是考試卻絲毫不受影響的他,總是和他坐在一起聊天的那個女孩子,也不知道是否還是當年那樣的,宛若一個落入凡間的精靈
慢慢的走回到四合院的街道上,當走到離家不遠的一個早餐店時,發現裡面早就是人頭攢動,這樣一個面積不大的小店怎麼就這麼多的人呢?他很奇怪,好奇的心理使他放棄了回家做早餐的想法,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開店的是一位看起來非常溫順的女人,差不多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個也就是上初三或者高一的女孩子幫着她,似乎是她的女兒,這裡面吃飯的有老有少,並沒有什麼很特殊的人物。女孩子看起來是一個絕佳的美人胚子,非常的清秀溫婉,十六歲的花季讓她如同待放的花蕾。看得出來這裡的人都是常客,氣氛很不錯,早點也是非常的豐盛,高建彬點了一盤蛋炒飯,要了一杯豆漿。
少女剛把他要的飯端上來,門一開有人闖了進來,是一個看起來很精壯的男人,兩眼通紅頭髮散亂,進來後直接就到了收銀臺那裡,手一伸說道:“把這兩天的錢全給我,媽的,一晚上手氣都不順!”女人有些哀求的說道:“王大剛,清漪要交這個月的鋼琴課費用了,這次你就放過我們母女吧。”男人斜着眼睛說道:“一個丫頭學什麼鋼琴,那是你能負擔得起嗎,長大了嫁出去也是賠錢貨!讓她上學就算是很照顧她了,都是你這個喪門星,讓我王家斷後了!”一位老人站起來說道:“王大剛,你也太過分了,要是沒有她們母女兩個,你早就餓死了,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打麻將,輸了就回家要錢,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叫做王大剛的男人看着這位老人不屑的說道:“這是我王家的事,關你屁事?少在這裡指手畫腳的,看你年紀大不想打死你,當心點,快要入土的人了,管那麼多幹嘛!”不理會氣的全身發抖的老人,然後回頭說道:“快點拿,老子要回去翻本!”他的妻子說道:“王大剛,清漪沒有罪,你就看在她是你王家的孩子的份上,放過我們這一個月吧,我求你了!”王大剛雙
眼一眯說道:“你到底給不給?”他的妻子護着收款機說道:“房子叫你拿去還賭債了,我們母女好不容易在街坊的幫助下開了個早餐店,現在你連清漪的學費也要拿,你還是不是人!法院早就判我和你離婚了,我沒有義務再給你一分錢,你現在給我出去!”
高建彬問身邊一個戴眼鏡的知識分子:“這位先生,這是怎麼回事?”知識分子搖頭說道:“看你也是第一次來這裡,我們這些人都是老街坊鄰居,男的叫王大剛,女的叫楊梅,原來的他們是兩口子。上大學剛開始的時候他就把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了,加上楊梅又不願意流產,只好輟學結了婚,沒有想到楊梅生了個姑娘,他心裡一直就不痛快,整天在外面喝酒回來就對老婆惡語相加。從前年開始,他因爲不正經幹下崗了,沒有了收入來源,全靠楊梅開個小吃店養活他。這個王大剛不但不盡做丈夫的責任,又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社會流氓混在一起,染上了賭癮,經常回家要錢,一旦得不到滿足就對她拳打腳踢的,還打孩子,房子也拿去還賭債了,最後楊梅忍無可忍向法院起訴,結果法院瞭解情況後判決兩人離婚。他仗着那些團伙,經常回來欺負她們母女要錢還打人,這裡的派出所也不管,據說那個所長也不乾淨!”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漢子揚起手就給了以前的妻子一巴掌,憑着聲音聽得出來用的力度不小,當即他的心裡馬上就壓不住火了,這段時間正鬱悶呢!這樣的人渣敗類高建彬還是第一次看見,作爲國家幹部他有義務來解決這件事情。京都是什麼地方,那裡容得下這樣的人胡作非爲!再說高建彬也不怕鬧事,後面還有兩家撐腰呢,這樣的事情簡直是人神共憤,如果讓李家張家兩位老人知道了這個傢伙就死定了。叫做清漪的女孩子流着淚走到母親身邊,哭着說:“我不去學鋼琴了,你不許打我媽媽了!”王大剛看着哭成一團的母女女,很不耐煩舉起手來就要打女兒!清漪仰着頭含着淚花看着他,絲毫沒有畏懼的把母親擋在身後面,看的高建彬心裡暗暗稱奇。
王大剛手舉到半空裡被人一下子抓住了,這傢伙回頭一看,一個年輕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怒聲問:“你是誰,敢管我的閒事,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高建彬今天剛做完運動,感覺非常不錯,趁着這個傢伙沒有防備一拳就打在他的下巴上,巨大的力量把這他打倒在地上仰面沖天,高建彬沒有等着這個傢伙爬起來,又是重重的連續幾腳直接踹到他的小肚子和下體上,劇烈的疼痛使王大剛蜷縮起來像個進了油鍋的大蝦一樣乾嚎出不來聲音。這兩下子出手又快又狠,高建彬看得出來這個傢伙不是善茬,屬於那種經常動手的人,鬧不好是黑社會之類的蝦米。他向來抱着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的信條,真對打起來高建彬不一定就佔便宜。好大一會兒王大剛纔忍着疼痛指着高建彬說道:“你敢打我,我馬上報警讓警察來抓你,你小子給我等着!”說完剛要扶着門出去,高建彬擡腳就把他踹出去了,就像個滾地葫蘆一般。
那對母女直接就跪在高建彬的面前,感謝高建彬的幫助,高建彬慌忙攙扶起這對母女,臉上有些發燒,心裡大罵這裡的政府官員失職瀆職,早餐店裡的人一邊感謝他一邊勸他離開,那個老人說道:“孩子,這就是個黑社會,警匪勾結你會吃大虧的,快走吧!”高建彬此刻羞愧的馬上要撞牆了,這是什麼天下啊!大怒之下的他馬上就拿出電話打給了李盛華,本來李盛華正在等着談判的消息,但是一看是高建彬的電話,還是接起來了,這也算高建彬面子大。
當李盛華聽到居然有這樣的事情在京都發生了,恨得他差點把手機摔爛了,大聲罵着:“畜牲!”隨後一邊命令警衛戰士去保護高建彬,一邊打電話把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於春明罵了個狗血噴頭,盛怒之下的他當然嘴裡面不會有什麼好聽的話,那種犀利的諷刺把這位堂堂副部級的市委常委於春明聽得頭皮發麻,於春明能當上這樣的職位,還是李盛華的提攜,當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他知道這個事情一旦鬧大了,萬一驚動了市委書記,自己就得立馬下課。
於春明不由得把這裡的派出所所長恨到骨髓裡,當即通知了幾位領導同志,特別是京都市公安局的紀檢委書記和督查室主任,一起用最快的速度趕向了事發地點。於春明在車上先把案情向大家通報了一下,這就是一個民事案件,本來幾位公安局的常委們以爲於春明有些小題大做,這樣的事情直接通知下面的分局就處理了。但是等到於春明告訴他們,這件事情是由李盛華市長直接交辦的,大家才嚴肅對待起來,李市長一旦發起火來,那可不是他們能抵擋得住的。這個事情雖然不是驚天的刑事大案,但是性質可是極度惡劣的,關鍵就在於這是發生在天子腳下的京都市。
於春明說道:“同志們,這裡是京都是我們國家的心臟,是黨中央和國務院等核心機關的所在地,有着那麼多的中外使館和媒體記者,萬一被媒體曝光了出去,我們丟官離職是小事情,但是到時候如果給國家抹了黑,那就萬死難辭其咎了!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從嚴從重處罰,而且根據李市長的指示,我們要馬上開展一次除惡打黑行動,徹底消滅掉那些導致危險的因素存在。我認爲關鍵是速度,所以我建議今天下午開會研究部署,晚上就開始行動!”
京都市公安局黨委常委、副書記、政委陳偉德說道:“完全同意於書記的意見,有關人民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情,這對母女的遭遇給我們大家敲響了警鐘,我們這些當領導幹部的是不是有些過於樂觀了,日子是不是過得太安逸了,這麼長時間我們的幹警們爲什麼就全不知情呢?是有人充當黑社會的保護傘還是基層民警在瀆職犯罪?我們這些人民警察還需要等待人民自動自發檢舉的話,那就對不起這身警服和警帽上莊嚴的國徽了。我認爲必須要堅決服從李市長的指示,在全市範圍內抽調精幹警力,用最快的時間給那些不安定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打擊。”
於春明有些猙獰的說道:“陳政委說的對,看起來有些同志思想上懶散了,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馬上通知所有的黨委成員到會議室集合,等着我們回去就馬上開會,每年都要嚴打,但是效果呢爲什麼就遲遲看不到?同志們,在這樣下去我們這些黨的幹部就失去自身的價值了,現在我已經是領會到市政府對於我們的指責和不信任了,同志們啊,拿出點鬥志和精神來,好好做點成績給組織上看看,要是再擴大到市委,後果也就不需要我說了。”
大家都知道於春明的話是什麼意思,市政府畢竟不是掌握人事大權的,而層次到了京都市委,黨委常委會要是不被翻個底朝天,那都是怪事情了。高建彬也沒有想到,京都市聲勢浩大的打黑行動竟然是由他引發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