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佳愣了一愣,微微一想就明白了夏想的用意,聽話地點點頭:“雖然有懷疑你要把我趕走的嫌疑,不過我還是相信你出於好心多一點……是不是下一步我就要出國了?”
“出國倒也未必,但合法地取得外國國籍,還是大有必要的。”夏想的長遠計劃是,等肖佳的資產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取得外國國籍,至少可以多一層保護色。
肖佳對夏想的安排沒有異議,不過她在經濟方面顯然比夏想更在行:“以後成立一個投資控股公司,將旗下的公司都分散出去,讓控股公司控股經營,這樣就等於又多了一層保護,躲在層層的幕後,讓別人查不到根底。”
“好,還是你聰明。”夏想又翻身上馬,嘿嘿地笑了幾聲,“我們再來比試一下,誰更厲害好不好?”
肖佳的“不好”還沒有說出口,就已經被夏想得手了,只好嬌呼一聲,開始扭動腰肢,用力地迎合起來。
肖佳找了一個遠房親戚的女兒,名叫李飛飛,大學畢業後一直打工,人比較老實本分,也有點經濟頭腦。肖佳就讓她當了法人代表,成立了山水投資公司。在夏想的牽橋搭線下,李飛飛出面和李丁山接觸,提出了投資三石風景區的意向,投資金額500萬元。
經過一系列的談判,在李丁山的親自過問下,在縣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夏想副縣長的一手操辦下,山水投資公司正式與縣政府簽定了投資協議,在確保了山水投資公司收益的前提下,也保證了安縣縣委縣政府的利益,可以說一個雙贏的協議。
在簽字儀式上,李丁山發表了重要講話,在對山水公司對安縣的投資表示歡迎之後,話題一轉,點明這筆投資最終能夠達成協議,夏副縣長功不可沒,他代表縣委縣政府對夏副縣長的工作提出表揚。同時也鄭重宣佈了山水公司的決定,山水公司以努力打造出一流的國家級風景區爲主要目標,一定不會辜負安縣縣委縣政府的厚望。
隨後是邱緒峰講話,他先是感謝了李書記和夏副縣長拉來的投資,爲安縣的經濟騰飛注入一劑強心針,又感謝山水公司來安縣投資,對山水公司的英明決定表示讚賞,最後又高調錶揚了夏想的工作,指出自從夏想分管旅遊以來,安縣的旅遊就節節高升,形式一片大好。
簽字儀式結束之後,夏想回到辦公室剛剛坐下,梅曉琳就推門進來。夏想不由搖頭苦笑:“梅書記,您身爲書記,是縣委領導,動不動就跑到我的辦公室來,影響不太好吧?”
其實夏想擔心的是邱緒峰的反應,他的辦公室三樓,邱緒峰在二樓,但難免不會有人多嘴。邱緒峰表面上再能僞裝,也忍受不了他的未婚妻經常向一個副縣長的辦公室跑,而且關鍵還在於,大家都是未婚青年!
人言可畏呀!
梅曉琳不以爲然地揮揮手:“古人還禮賢下士,我來找你談談工作,又有什麼不可?你這個人怎麼總是前怕狼後虎的,真沒勁。”
夏想心想,如果我不知道你是邱緒峰的未婚妻還好說一些,反正我對你沒有什麼想法,估計你對我也是,但因爲有邱緒峰的存在,事情就複雜了。男人都不希望自己未來的老婆總和別的男人來往過密,夏想只好善意提醒梅曉琳:“梅書記,談工作倒是沒有問題,可是象您這樣,門也不敲就進來,好象顯得我們關係過於密切了一點吧?”
“密切就密切吧,怎麼了?我在安縣就相信你多一點,有什麼不對?”梅曉琳忽然想明白了什麼,笑了,“你是擔心有人說我們的閒言碎語吧?隨他們便,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是沒有的事情。我說我是女人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還怕什麼?”
夏想見梅曉琳也會裝傻,就故意說道:“我怕邱縣長!”
梅曉琳頓時愣住:“怕他什麼?你又知道什麼?”
上當了吧?從梅曉琳的表情夏想就可以看出,她和邱緒峰果真是有關係,就給梅曉琳倒了一杯水,交到她的手中,說道:“請梅書記喝水!我的意思是說,安縣縣委大院副縣級以上幹部中,就我們三個人是未婚青年,我們三個人就要在男女關係上,多注意一些影響纔對。”
梅曉琳明顯是鬆了一口氣,喝了一口水又說:“得了吧,別想這麼多了,我是不會在安縣結婚的,所以也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又擺了擺手,“不說這個了,說說厲潮生的事情,我又查到了他的一些情況。”
“什麼情況?”夏想不免驚訝,梅曉琳決心還挺大,他都以爲她已經放棄了,沒想到還在暗中調查厲潮生。
隨即他又想到上次交待蕭伍去調查厲潮生,轉眼過了半月有餘,蕭伍一點消息也沒有,心想得抽空去一趟常山飯莊,看看蕭伍查到什麼程度了。
“厲潮生的父母在燕市的高檔小區寶興花園有一套房子,價值不菲,不是他的收入能買得起的,能不能順着這條線索查下去?”梅曉琳一臉期待地看着夏想,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對夏想的信任,已經到了依賴的程度,一有什麼關於厲潮生的情況,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和夏想分享。
夏想緩緩搖搖頭:“厲潮生有一個姐姐在做服裝生意,比較有錢,房子也許是她出錢買的。”
梅曉琳一臉沮喪:“我也知道厲潮生有一個有錢的姐姐,但他的姐姐已經嫁人,而且也不算特別有錢,一下子拿出幾十萬爲孃家買一套高檔住宅,於情於理說不過去。”
“情理問題我們不予考慮,我們只要真憑實據。”夏想盡管知道這麼說會打擊梅曉琳的信心,但又不得不說,“在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之前,對一個縣委常委的指責,後果是很嚴重的。”
果然梅曉琳大爲不滿地說:“夏想,你好象對這件事情一點也不上心,你到底心裡有沒有老百姓?想不想爲了老百姓,扳倒厲潮生?”
夏想現在也無法形容他和梅曉琳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關係,說是上下級吧,又有點隨意。說是朋友吧,二人之間既沒有默契又沒有多少信任,他並不完全信任梅曉琳,因爲梅曉琳看似大咧咧,其實也有心計,許多秘密也是藏得很深。
他也知道梅曉琳也並非無條件信任他,他在梅曉琳倒厲的事件上,基本上一直處於被動,估計在梅曉琳的眼中,他的態度是不積極不主動,但也不逃避不拒絕,因此梅曉琳對他也是半信半疑的態度。
只不過可能是因爲自己和她年齡相仿,她又和其他老官場談不到一塊兒,又不願意和邱緒峰走得過近,所以在無奈之下,只好選擇了他。夏想也就格外好奇,既然梅曉琳和邱緒峰關係這麼近,爲什麼他們二人還是若即若離的關係,就算是在人前假裝,也裝得太象了一點吧?
“我當然想,不過想和做不是一回事。一個人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做成的卻很少,爲什麼?”夏想自問自答,“因爲如果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就冒然去做一件事情,就是打一場沒有準備的戰爭……”
雖然最後還是沒有說服梅曉琳,但夏想也相信梅曉琳聽進了他的意見,就是再繼續一點點查下去,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相信總有查到真相的一天。
夏想還真猜對了,梅曉琳來他辦公室的事情,幾乎同一時間就傳到了邱緒峰的耳中,通風報信者不是別人,正是政府辦公室主任許樑。
許樑一走,邱緒峰就皺起了眉頭,幾次拿起電話又放下,終於他還是下定了決心,撥通了梅曉琳的電話。
“曉琳,你和夏想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話筒裡傳來梅曉琳輕描淡寫的聲音:“什麼怎麼一回事?是不是有人向你打小報告了,說我到夏想辦公室了?我找他商量一件事情,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事情?”邱緒峰心中不快。
“個人私事!你不用管得這麼寬吧,什麼都告訴你?”梅曉琳也有些生氣,邱緒峰置疑的口氣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就故意不說,“沒有人規定副書記和副縣長之間不能有私人關係吧?”
“你……”邱緒峰氣得胸口發悶,心中的火一下就點燃起來,“你要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未婚妻!夏想也是單身男人,要注意影響。”
“我是你的未婚妻是不假,但不是你的法定妻子,所以你現在還管不着我!”梅曉琳也硬梆梆地頂了回來,“我和夏想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你不要用你污濁的想法去猜測。還有,我和你之間的關係只是暫時的,也許家族之間不需要一個政治聯姻的時候,我們之間就一拍兩散,不再有任何關係了。”
“好,我等着你們梅家主動提出解除婚約的一天!”邱緒峰再難壓下心中的怒火,咆哮着喊了一聲,然後猛然摔斷了電話。
過了半天,他才恢復了平靜,又暗暗自責自己的失態。怎麼會爲了一個女人暴躁成這樣?這樣下去,如何成大事,如何完成家族的重託?現在邱家有求於梅家多一些,短時間內,恐怕還得稍微向梅曉琳低一下頭。
想通之後,他又拿起電話給梅曉琳打了過去:“曉琳,剛纔我有點衝動了,對不起。”
梅曉琳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沒關係……還有事情嗎?”
再一次放下電話,邱緒峰讓秘書通知強江海來他的辦公室。
強江海一進就笑容滿面地說道:“邱縣長,好消息,基本上可以確定安縣有大量的石灰石礦,可以建造大型水泥廠!”
邱緒峰卻沒有一點喜色,用手一指沙發:“先坐,石灰石的事情稍後再說,先說說楊副縣長的事情。”
“楊副縣長怎麼了?他不是病了嗎?”強江海沒有聽明白邱緒峰的意思,見他一臉陰沉,心中一驚,立刻就猜到邱縣長的想法,“您的意思是,現在景區一切步入正軌了,資金也到位了,楊副縣長也該回到工作崗位了?”
邱緒峰沒說話,只是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夏想還沒有來得及去找蕭伍瞭解情況,就又聽到一個極爲震驚的消息,楊副縣長重新回來上班,而且要拿回他分管的旅遊。
夏想比起在壩縣成熟多了,但還是忍不住動了肝火。見過無恥的,沒見過如此無恥的。見局勢大好,就想回來摘桃子,搶奪勝利果實,世界上還真有這樣的好事?
政府班子會議上,邱緒峰代表縣委縣政府對楊副縣長的重新回來工作表示歡迎,然後他又和顏悅色地問道:“對於今後的工作,楊副縣長有什麼想法沒有?”
楊副縣長看上去有點微微的激動,他先是看了夏想一眼,目光躲閃,又看了邱緒峰一眼,見邱縣長的眼神堅定,就大着膽子說道:“我以前一直分管旅遊,現在回來了,還想拾起旅遊這一攤。小夏縣長分管了文教和衛生,再管旅遊,也太累了。”
楊副縣長還真是個趣人,想當初他被邱緒峰和強江海聯合打壓的時候,可是氣得鬚髮皆張,現在明顯是被邱緒峰當槍使,也還真以爲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夏想就一臉平靜地坐着不說話,強江海暗自得意,臉上流露出勝利的神情。盛大目光閃爍不定,沉思不語。其他幾位副縣長也是一副各人自掃門前雪的架勢,擺明了會袖手旁觀。
“小夏縣長的意思呢?”邱緒峰假模假樣地徵求夏想的意見,臉上是和藹的笑,心裡卻恨不得把夏想踩在腳下,“本來小夏縣長分管旅遊的這一段時間,工作也做得有聲有色,值得表揚。但畢竟旅遊是老楊的攤子,他現在病好回來,也應該再還給他,要照顧一下老同志的工作積極性嘛。”
邱緒峰的話可以說合情合理,讓夏想挑不出理,也想不出反駁的理由,除非他想無理取鬧。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夏想臉帶微笑,點頭說道:“我接受組織的安排。”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心想,夏想這麼好說話,就這麼任人欺負,一點反應也沒有?是政治頭腦簡單,還是迫於邱緒峰的權威,不敢說不?
邱緒峰原本想等夏想大吵大鬧,不依不饒地爭吵一番,最後他再讓強江海出面,對夏想膨脹的個人主義的思想嚴加批評,迫使夏想既得承認錯誤,又必須交出分管的旅遊,這樣他纔有痛打夏想一頓的快感。不料夏想別說吵鬧,連一句反對都沒有說,彷彿拱手交出的不過是一張白紙,而不是一份沉甸甸的勝利果實!
邱緒峰就有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挫敗感。
期待中的場面沒有出現,他忽然覺得有點意興闌珊,感覺今天的勝利一點滋味也沒有。勝利最大的快感不在於勝利果實是不是豐盛,而在於對手的損失是不是巨大。夏想若無其事的態度,一點也不在意勝利果實被別人摘走,讓邱緒峰感覺就是他一拳打出,對手根本沒有接招,讓他一拳打在空氣上,那種感覺也很難受。
連盛大也一臉不解地看着夏想,表情很古怪,神情很複雜,意思是,不應該呀,起碼得提點別的條件再讓步,這樣拱手讓出,多屈呀!
夏想卻沒事人兒一樣,還笑着楊副縣長說:“楊副縣長可以隨時到我的辦公室,辦理一下交接手續。不過……”他略帶調侃地說道,“有些私人關係和想法,可是不能交接的。”
邱緒峰心中一沉,夏想這話可不象是開玩笑,好象是在暗示什麼?不過他也沒有細想,因爲李丁山上任以來,一直比較溫和,沒有顯示出強有力的手腕。而夏想雖然有李丁山罩着,也還算聽話,除了因爲他意外撞落一個衛生局局長之外,最讓他心煩的就是和梅曉琳走得過近了。
散會後,盛大故意和夏想走在一起,邊走邊說:“就這麼被人欺負了?”
夏想笑笑:“工作需要嘛,個人要服從集體。”
盛大古怪地一笑:“跟我還不說實話?別打太極,說,是不是有別的想法?”
“沒有,真沒有。”夏想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前,一邊開門一邊說,“也正好我最近有事情要忙,交出了旅遊這一攤兒,算是騰出了不少精力。”
盛大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夏想心中也不好受,被人當面搶走勝利果實,當然不是滋味。不過他倒不在意一時得失,而且他也正好趁機脫身,在山水公司資金到位運作的前期,他跳到一邊,躲在幕後爲肖佳出一些主意,完全可以將他和肖佳之間的聯繫,摘得一乾二淨。
爲了不留下把柄,爲了置身事外,被人摘了桃子就摘了吧,反正現在還有李丁山罩着,最後他想辦法把政績全算到李丁山頭上就行了。既然他不再分管旅遊,就有了時間好好找找厲潮生的麻煩。
李丁山得知夏想分管的旅遊又被楊德華要回之後,還笑着安慰夏想:“沒關係,不就是他們想要勝利果實嗎?我有辦法讓他們聽話,你就安心管好你的文教和衛生好了,反正前面的政績也算你一份,跑不了。”
夏想心中也想開了,只要李丁山在,李丁山就能掌控全局,而且就算李丁山調走,他自己也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也能應付邱緒峰的打壓。現在楊德華分管了旅遊,表面上是好事,實際上他要面臨是向邱緒峰靠攏還是向李丁山靠攏的重大抉擇!
李丁山果然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