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不得不承認,從劉書記這個角度分析,也非常有道理,而且,讓人感覺到那同學外商的高深莫測。
那同學外商是否真的就這麼高深莫測呢?
有時候,無意識地牴觸某一件事,往往會讓人主觀地想出許多反對的理由,往往會把簡單的事情想得太複雜。劉書記會不會一開始就有某種牴觸呢?
劉書記說,我不相信他會來寬縣投資。他的架子鋪得太大了,他把所有家當都投進來,也不定能完成這項投資。他說,既然沒有哪個實力,又爲什麼要把那評估搞得這麼轟轟烈烈呢?他說,唯一的解釋就是要達到一種轟動效應,引起寬縣、青山市政府的注意。
李向東說:“到目前爲止,他的目的沒有達到,正騎虎難下,如果我摻和進去,反倒正中下懷?”
劉書記搖頭否定了李向東的看法,說:“他的效果一直都非常好。”
他說,表面看,他似乎非常低調,其實,他一點不低調,他乾的每一件事,女副縣長都及時向我彙報,哪怕是一個細節。同樣地,女副縣長也及時向市各有關單位彙報。
他說,不是登登報紙,大張旗鼓的宣傳纔是高調,纔會產生轟動效應,能讓所有與這件事有關的單位和領導都知道,就足夠了。他需要的是政府的支持,不是輿論的支持。
他說,當初,他選擇寬縣,還有這個原因,就是有女副縣長這麼一個同學做接應。他可以擺出一副實幹家的樣子,不理會政府,埋頭只幹自己的事。他這是不理會政府嗎?完全是一種假象!
劉書記笑笑說:“你不就被吸引過來了嗎?”
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問:“你認爲,女副縣長跟他是一夥的?”
劉書記說:“我認爲,她是第一個受害者。她太相信他,成了他利用的工具。”
他說,或許,你上一次來寬縣,他就瞪上你了。或許,還要早,你一到青山市,他就瞪上你了。你是從女副縣長那裡知道這件事的吧?
他說,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女副縣長主動向你彙報的。
李向東似乎找到了某一個點,找到了解開劉書記心結的某一個點。
他問:“他們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嗎?”
劉書記笑了,說:“你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李向東說:“他們不僅僅是同學關係。”
劉書記說:“大學的時候,他們談過戀愛。”
李向東不露聲色地問:“這能說明什麼?”
劉書記說:“說明他們關係不一般。”
李向東說:“這應該是過去的事了。”
劉書記說:“似乎並沒過去。”
李向東問:“女副縣長還沒結婚嗎?”
劉書記說:“結婚並不能說明什麼,並不能說明她就忘記了那段戀情。”
李向東感覺已經抓住了那個點,劉書記不相信那同學外商,應該還有這方面的原因。他問:“女副縣長和丈夫的關係一直不好嗎?”
劉書記說:“非常不好!”
他說,她當副縣長時,還是孤身一人。你知道,很多人馬上都會關心她的婚姻大事,認識她的人,似乎都行動起來了,官界也好,平民也好,大家都給她介紹對象,也有那麼幾個不僅從身份和職務都與她相匹配的。然而,她卻選擇了現在的丈夫。
他說,她丈夫是一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人。當時,很多人都不理解,她怎麼就會看中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她丈夫倒挺得意,覺得自己搖身一變,成了駙馬爺。有一段時間,他神氣得見人就說,你們可得識相點,否則,我成了縣長的姑爺,你們可別怪我秋後算帳!
他說,她選中的竟是這樣的人!一開始,好多人就不看好這段婚姻,但他們還是結婚了。在我記性裡,他們在一起就沒過過好日子,成天吵個不休。具體什麼原因?說不清楚,有一種說法是,她丈夫懷疑她那副縣長是犧牲色相換來的。
李向東看了劉書記一眼。
劉書記很敏感,問:“你爲什麼這麼看我?”
李向東笑了笑,說:“你那麼敏感,不用我說,你心裡已經明白。”
劉書記滿臉漲得通紅,說:“我沒幹過那種事。”
他說,這完全是組織上的
意思,與我這個縣委書記一點關係也沒有。很多人卻相信那個王八蛋的屁話!那個王八蛋竟還跑到我這來討公道。
他說,事情很清楚,不說你也知道,女副縣長結婚前就不是什麼好貨色。本來,這與我一點干係也沒有,偏就扯到我身上來了,組織上竟還找我談過話!我“呸”,我劉書記會是那種人嗎?
他說,那同學外商一出現在,真相終於大明於天地!
李向東笑了,沒想到,竟聽到了這麼一個愛情悲喜劇。他有點明白了,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出於這種心態,那同學外商一出現,劉書記就對他有一種莫名的牴觸和排斥。當然,他自己未必知道,即使知道,他也不會直說,於是,他便爲自己想出各種理由排斥那同學外商。
劉書記問:“你相信我的話嗎?”
李向東點頭說:“我相信!”
他不能說不相信,到底
是否真有其事?對李向東來說,並不重要。他關心的是那同學外商來寬縣投資的誠意?至於女副縣長是否犧牲色相,曾和那同學外商有什麼瓜葛,那都是以前的事,與他無關。
劉書記似乎也感覺到了李向東的不經意,一定要洗脫自己的罪名。
他說,他們現在就打得火熱,成天粘粘乎乎地黏在一起。寬縣都傳得沸沸揚揚了。她丈夫隔三五天就來吵,聽說,還在家裡大打出手。動起手來,那女副縣長一點不示弱。那天,她丈夫跑到我這來訴苦,讓我看他被抓的傷痕,那個狠勁,你根本就想不到她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女人。
他說,現在,她丈夫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跑來向我認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甚至還跪在地上請求我,要我把那同學外商趕出寬縣!
李向東笑着說:“你有責任化解他們夫妻的矛盾。”
劉書記說:“這能化解嗎?天要下雨,娘要跟人,我管得了嗎?我才懶得管這
種破事,別一個不小心,自己反惹一身騷!”
李向東說:“你這縣委書記當得……”
劉書記“嘿嘿”笑,覺得不應該在李向東面前表這個態,說:“我不是不管,我已經吩咐常委主任去處理這事了。”
李向東嚴肅了,說:“這事必須馬上處理好。”
他說,必須讓女副縣長知道後果的嚴重性。一個副縣長,怎麼可以這麼幹呢?雖然,她未必與那同學外商有什麼問題,但她必須考慮羣衆對她的看法,和一個外商走得太近,也不合適嘛!
他說,還有一點要清醒,她丈夫*急了,會不會找那同學外商算帳呢?會不會幹出什麼傻事呢?不管那同學外商是不是真的投資者,我們都有義務保證他的安全!
劉書記說:“沒那麼嚴重吧?她丈夫不會幹這種傻事吧?”
李向東說:“這個你自己掂量!”
劉書記笑了笑,說:“你不是約了女副縣長見面嗎?不是約那同學外商見面嗎?你勸他們幾句。”
李向東說:“這些事我不管,我關心的是招商引資。”
他只是一個外人,一個外人得不能再外的人,他可以提醒劉書記處理好這事,卻可以不必*這份閒心,然而,李向東哪知道,這事竟會把他牽扯進去。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