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市長和李向東等回來了，小劉就知道，人選的事定下來了。想如果，這人選是他的話，市長或李向東就會找他談話。如果，不找他談話，那這個人選就是別人了。
小劉不知自己等了多久。
他時不時地看自己的手機，生怕手機發生了什麼故障，怕市長或李向東打電話給他時，電話打不進來。辦公室的固話響了，他急要去接，卻被其他人接了。他忙問，是找我嗎？人家說，不是。就對着話筒嘻嘻哈哈談起來。他心裡急，又擔心市長或李向東打辦公室的固話找他，便批評聊電話的人，有這麼打電話的嗎？電話可以這麼打嗎？即使是工作電話，也要簡明扼要。
對科室的人發了一通脾氣，他的手機卻響了，一看那顯示，是李向東辦公室的電話，血便騰地往頭上衝，人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問：“你找我？”
李向東說：“你來一下我的辦公室。”
小劉還沒放下手機，已經奔出自己的辦公室了。
李向東指着他辦公桌前的椅子說：“坐吧！”
他臉上堆着笑，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他說，叫你來，主要是和你談辦證大樓人選的事。他說，一直以來，都讓你負責這件工作，你也很認真，很負責，而且，很有見地地做好許多工作。他說，我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協助做好這項工作。
小劉腦子又一陣迷糊，但是，很快就清醒了。他意識到了“協助”兩個字，他感到呼吸急促，他懷疑是自己想錯了，或者是李向東說錯了。
李向東說：“已經決定由張建明擔任辦證大樓主任。”
這次，小劉已經不迷糊了。他聽得清清楚楚了。
李向東說：“你希望你能毫不保留地把你的想法告訴他。”
小劉喃喃道：“我有什麼想法呢？我即使有什麼想法，也不一定對的，也不一定可行的。”
李向東問：“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小劉說：“沒有。”
李向東說：“你情緒不對。”
小劉擠出一絲笑。
李向東當然知道小劉爲什麼情緒不對，他只能裝不知道。本來，他說沒答應小劉什麼，所以，也不必多解釋什麼，一切只能說是小劉的自我感覺。
李向東站了起來，走到茶具前給小劉倒了一杯茶。這是他第一次在辦公室給小劉倒茶。這個舉動既讓小劉感到陌生，又有一絲兒感動。這時候，他很清楚自己要幹什麼？
他要緩解小劉的情緒，要勸說小劉，要他配合張建明，且是心甘情願的配合。
他需要小劉的那套管理模式，要他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張建明。儘管，張建明會有自己的工作思路，或許會想出更好的管理模式，但那都是以後的事。辦證大樓要儘快運作起來。
李向東一針見血地說：“我看，小劉你是不是想法多了。”
小劉立時滿臉漲紅，嘴上卻不承認，說：“沒有，我會有什麼想法呢？”
李向東說：“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我對你還不瞭解嗎？”
小劉只得承認了，說：“是有一些想法，但是，我覺得，我有這一些想法並沒有什麼不對。”
李向東說：“當然，我並不能責怪你什麼，你有一些想法，也是正常的，只是，你不能因爲個人的想法，影響工作。這個我是要提醒你的。”
他開始有一種從被動轉爲主動的感覺。
他說，辦辦證大樓是你的主意，這個主意好，有創意，得到了市委書記、市長的肯定。但是，這能說明多少東西呢？雖然，我一直要你負責辦證大樓的工作，你在處理一些問題的時候，也做得不錯，但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
他說，你要清楚地認識到，我們爲辦證大樓承受了多少壓力。無可置疑地是，以後我們還會承受更大的壓力，還會遇到更多錯綜複雜的問題。這些，你能承受嗎？你能處理得了嗎？當然，我對你的能力是絕對相信的，但是，市委書記、市長他們會放心嗎？會相信你嗎？
他說，所以，在人事安排上，市委書記、市長不得不慎重考慮。首先，需要一個能承受得住各方面壓力的人，有一定基層工作經驗的人。這些，你自己也清楚，你都稍遜於張建明。
李向東要讓小劉心服口服，要讓小劉意識到，他李向東還把他當成自己人，只是在那種情況下，他也顯得無奈，不得不收斂自己要推薦他的想法。
他說，你還年青，還有很多機會，不能因爲這一次，耿耿於懷，更不能有什麼牴觸情緒。
他說，你應該放下一切包袱，輕裝上陣，積極配合張建明把辦證大樓搞起來。用行動證明自己不僅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能經受得住考驗的人，意志頑強的人。
他很清楚，要調動小劉的積極性，就要抓住他最關鍵的問題。小劉最關鍵的問題說通俗了就是想升官，就是想有更多的機會證明自己發揮自己。這是每一個在官場拼搏的人都夢寐以求的，也是每一個在官場上拼搏的人的軟肋，抓住這個軟肋，就能讓他們死心塌地地爲你做事。
小劉沉默了。他想，他應該表態了。他不能讓李向東認爲是一個只在乎升官的人。他要讓他認爲，他是一個想幹事的人。
他說：“你放心，我會積極配合張建明，會把我對辦證大樓的管理思路毫無保留地告訴他。”
李向東笑了，說：“我沒看錯人。從把你帶到古兜那天開始，我就沒有看錯人。”
他要讓小劉徹底放心，要讓小劉認爲，自己還會有許多機會，只要自己努力工作，不計任何回報地工作，總有一天，李向東會帶契他這個“自己人”。
停了停，他說：“有件事，我想你能幫幫我。”
小劉問，什麼事？李向東說，完全是私事。他說，你知道，這一陣，我有許多事要忙，家裡的事都顧不上了。爲購置傢俱的事，綺紅和小姨子成天和我吵。成天罵我只要大家，不要小家。她們說了，這個週末，要我陪她們去買傢俱。這節骨眼上，我顧得過來嗎？所以，想你幫幫我，週末的時候，陪她們去逛逛傢俱城，她們看中了什麼，買了什麼傢俱，你就幫她們往家裡搬。他說，最好弄部農民車，後面有車廂的那種。
李向東問：“沒有問題吧？”
小劉悅然地答應了，說：“沒問題。”
李向東說：“如果，有什麼不方便，你可以直接提出來。”
小劉說：“沒有。”
李向東便作出很滿意的樣子，點着頭說：“我有許多事是要依靠你的，不管是工作上的事，包括家庭私事。特別是家庭私事，如果讓別人去幹，我怎麼也不放心。”
小劉心裡暖暖的。他想，其實是自己多心了，雖然，在辦證大樓的事情上，他做了一些對不起李向東的事，他卻沒有怪責他，他依然是把他當自己人的。這次的人選問題，他也是有他的苦衷的。如果，他沒有苦衷，一定會推薦自己當那個辦證大樓主任。這麼想，小劉就愧疚了。
他說：“以後，凡是需要我幹什麼，你就直接告訴我。如果是家庭事，你告訴綺紅或小姨子，叫她直接跟我說。”
李向東說：“週末的時候，我就叫綺紅或者小姨子給你電話。”
小劉說：“我會主動給她們電話的。”
離開李向東辦公室的時候，小劉心情已暢快了，想以後，不能再做出什麼讓李向東不高興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