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打電話給黃。他說,那傢伙跳起來了,想辦法再狠狠敲他一下。黃說,我要見這裡的劉書記,直接跟他談投資的事,爭取這一兩天把投資意向書簽了。他說,最好搞一個像模像樣的儀式,請幾個記者來鬧一鬧。
李向東說:“這事可就玩大了。”
黃說:“不玩大,不弄得煞有介事,就不能把他*上絕路。”
李向東問:“他要是直接不理呢?”
黃笑着說:“他不可能不理,我倒認爲,還沒等簽定意向書,他就會跳出來了。”
李向東說:“你等一等,我請示大書記再答覆你。”
他不得不慎重,如果,那傢伙還沉得住氣,就有點騎虎難下了,這意向書還籤不籤?記者把這事捅到報紙上,白字黑字,那該怎麼收場?他必須想到最壞的結果,也必須面對面向大書記彙報這件事,大書記問:“有必要冒這個險嗎?”
他說,我覺得,沒必要刺激他,你叫黃他們撤下來。
他說,他喜歡搞那個什麼挖掘寬縣的旅遊資源,讓他搞就是了,又不影響我們正常工作開展。相反地,我倒覺得是一件好事,他有能力開發也好,沒能力開發也好,至少,他讓我們知道發展寬縣旅遊還有這麼道道,那麼大的潛力。
李向東說:“表面上看,他似乎不影響我們的工作,然而,還是有不少人在議論,說改革開放以來,我們錯過了許多發展的機會,現在,人家都送上門來了,再像以前那樣前怕狼後怕虎,青山市的經濟到何年何月才能騰飛?”
大書記笑着問:“承受不了別人議論了?是不是在二河市幹了點事,心高氣傲了?聽到別人議論幾句,就沉不住氣了?”
李向東說:“二河市那點事算什麼事,我怎麼會沾沾看自喜呢?”
他說,我一到青山市就聽到這些議論了,老實說,我也弄不懂同學外商那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說他不是投資者嗎?他又的確化了不少錢搞規劃,說他是投資者嗎?似乎又沒有那個實力。
他說,開始,我還不敢斷定他的實力能到哪裡?我找市縣的華僑鄉親查過了,他在香港的總部也算不上太有實力,他在國外的分公司,也就是跑跑貿易賺點差價,如果說,他單純投資某一個項目,還有點實力,但他搞了那麼大的規劃,卻總覺得不實際。
他說,你說他不實際嗎?他又很讓人歎服地在寬縣泡了半年,又沒有太驚動政府。所以,我想,*他一下,讓他亮出他的底牌,如果對寬縣有利,我們也好提前介入。
大書記笑了笑問:“這也叫主動進行招商引資吧?”
李向東也笑了笑,說:“當然。如果,按市縣時的脾氣,如果,不是你大書記*得急,我才懶得理他呢!”
大書記笑起來,說:“你是急着要出政績吧?你覺得,再不出政績,在青山市就呆不下去了。”
他認真地看着李向東,問,是不是感到有壓力了?到青山市也有些日子了,在招商引資方面還沒摸出路子,還沒有好的想法,所以,想冷手撿得熱煎堆?李向東也不笑了,說,這個我得好好想一想。我也搞不清楚,有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如果,有這方面的原因,李向東就該好好地冷靜冷靜,有些事,往往就是因爲某種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導致自己產生某種不利於工作的心態,導致自己幹出一些不應該乾的事。
他想,不會是因爲同學外商心高氣傲,自己變得心浮氣躁吧?
他想,不會是因爲同學外商太沉得住氣,不把自己放眼裡,要*他跳起來,好顯示自己高他一籌吧?
他想,不可能,這些都不可能。他覺得,儘量他心高氣傲,他不把自己放眼裡,自己還是覺得他是一個真正的投資商,只是怎麼也看不懂他到底要怎麼運作,自己便想對他進行火力偵察。
李向東說:“我怎麼也覺得,他不像在詐騙,但又搞不懂他在幹什麼?所以,想刺激他,讓他把底牌亮出來。”
大書記說:“這個辦法行得通嗎?你不是說,那傢伙很沉得住氣嗎?如果他就那麼沉得住氣,他讓你搞,讓你上報紙,你怎麼辦?黃跟寬縣雖然籤的只是投資意向書,但這畢竟是第一炮,你有沒想過,如果,這只是啞炮,負面的議論更會鋪天蓋地。”
李向東說:“我敢肯定,還沒等簽定意向書,他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
大書記說:“這只是你的美好願望,別以爲他不知道意向書和投資合同的差別。”
李向東說:“他不會那麼沉得住氣吧?”
大書記說:“難說。如果,有什麼黑鍋,你要自己背。你敢不敢?”
李向東說:“敢!怎麼不敢?”
大書記“哈哈”笑了起來,說:“你就一定要一條路走到底?你就不能半路往回拐?”
他說,我同意你搞那麼個儀式,請幾個記者到現場,假戲真做,如果,那傢伙沉得住氣,不理不睬,你再找個理由,把儀式撤了。
他說,你總不會找不到一個讓人信服的撤的理由吧?
李向東“嘿嘿”笑了起來,心裡想,到底是大書記,夠老謀深算。他打電話給黃,叫他按原計劃行動。他想,他要親自去佈置這個簽字儀式,嚴格控制參加人員,既使邀請記者也不能多,也找自己熟悉的平時關係好的。他想到了小郝記者,她不是在寬縣嗎?
他認爲,這是一箭雙鵰的妙着,小郝記者接到邀請時,一定會把這消息告訴同學外商。她可是他最忠實的擁護者,有人要跟寬縣人民政府簽定野人國的投資意向書,她不可能不告訴他。
當他打電話給小郝記者時,她果然大叫起來,說:“什麼?有人要投資野人國?”
李向東笑着說:“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麼好的項目,我要是投資商,也會投資。”
小郝記者問:“投資老闆是誰?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李向東說:“你當然不知道,這是秘密行動,沒有一定的把握,我會告訴你們記者嗎?”
他說,是我從市縣引來的老闆,項目好是一個原因,信得過我也是一個原因。他要把所謂的真相都告訴小郝記者,否則,怎麼能刺激那同學外商。這時候,李向東根本不知道小郝記者就跟他在一起,因此,一點不知道他這個電話比他預期的效果好十倍百倍。
小郝記者放下手機就問表妹,昨天你的那個老鄉是大老闆?表妹搖頭,說他怎麼會是大老闆?小郝記者問,那他是幹什麼的?表妹說,也就是跑腿的,跟在老闆身邊跑前跑後。小郝記者又問,他是跟大老闆來寬縣的?表妹說,可能是吧?他沒說,我也不清楚。她只能按李向東教她的話,教她的步驟一句一句地回答小郝記者。
同學外商在一旁見小郝記者一驚一乍的,雖然,感覺到小郝記者追問的這兩個人就是今天去總部的那兩個人,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小郝記者掉過臉來看他時,才意識到事情非常嚴重。
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他們正要進大山村。大山村的村長不僅認識小郝記者,與同學外商更熟。同學外商就像指揮自己的手下那樣,早早打電話叫他準備山珍禽鳥。該燉的先燉在鍋裡,該炆的先炆夠火。他說,我們要在你那吃晚飯,有什麼好吃的山貸都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