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想起剛纔枝子打進來的電話,想自己接聽那個電話就好了,或許,那個電話就是枝子想要告訴他,別把她的腿傷告訴副省長。他們就可以商量一個更妥善的辦法。這麼想,他也覺得,暫時還是不要把枝子腿傷的事告訴副省長,等和枝子商量後,再決定告不告訴他。
現在,擺在李向東面前的問題是,如何把這次跟副省長的通話說圓了。副省長也意識到你李向東還沒說出這次通話的真正目的,那麼,就必須馬上想到一個能讓副省長信服的說法。
他又“嘿嘿”地笑。這次笑不再是拖時間那麼簡單了,而要表現出一種難於啓齒的尷尬。他問:“副省長最近忙不忙?副省長如果能抽得出身,是不是來我們市縣視察指導工作?”
一個下級要上級來視察指導工作,本就是一件難於啓齒的話題。而且,你還是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還在要求一個副省長來視察指導你的工作。
他說,我最近
在抓鎮級經濟。
他說,我們市縣的經濟要上新臺階,除了抓好招商引資,發展鎮級經濟也是一個重點,這是我們市縣經濟發展新的重要的增長點。
他說,工作剛剛鋪開,但還有許多不夠完善的地方,還遇到許多困難,現在下面鎮,可說是困難種種!尤其是資金方面的困難。我想,副省長能不能抽時間來視察指導一下我們的工作,能不能在省裡爲我們爭取一點經費上的支持。
副省長笑了起來,說:“我就知道你李向東沒什麼好事,把枝子誇了一大輪,以爲我心裡高興了,就想向我攤大手板要錢了?我的錢多得是,但就是不給你。你這個發展鎮級經濟的理由在我這通不過,我不分管那一攤。有本事找分管鄉鎮的省長去要!”
李向東哪有那本事?認識一個副省長,他已經很運氣了。枝子來市縣做生意,他纔有了這個契機,纔有了這個通往副省長的橋樑。想要認識其他省長,你拿什麼做橋樑?平白無故的,人家會認識你?即使認識你,又怎麼會跟你深
交?別偷雞不成蝕把米,沒和其他省長搭上線,卻把副省長給得罪了。
他說:“我那有那麼長的手腿,我一個小市委書記,進了省政府大院,也就一個鄉巴佬,除了認識你,誰也不認識了。以前,枝子沒來我們市縣做生意的時候,我連省政府大院的門都不敢進。”
副省長說:“你別在我面前賣乖,說不定你還瞞着我認識省委書記呢!”
李向東說:“我認識,我怎麼能不認識呢?問題是,他認不認識我!”
副省長“哈哈”笑起來,說:“這樣吧,哪一天,我找個時間下去走一走,完全是私人性質的,不驚動任何人,就當我去看看枝子,你知道,枝子知道就行了。不過,具體時間還沒定。不過,我可沒答應你什麼?你別存有什麼幻想。”
李向東說:“你能來我們市縣,我已經萬分榮幸了,那還敢向你提條件呀!”
他嘴裡這麼說,心裡卻知道副省長那話等於什麼也沒說,具體時間沒定,你就不能當回事,就是具體時間定了,副省長沒到,也隨時會更改。然而,李向東的目的達到了,總算是把自己的話說圓了。
放下電話,李向東鬆了一口氣,忙就打電話給枝子。枝子一接到電話,就急了,說,李向東,你這人怎麼這樣?人家家裡的事你也要管。李向東愣了一下,問,我有那麼無聊嗎?我管誰的家事了?枝子說,你還不承認?你剛纔跟誰通電話了?你是不是跟我老爸通電話了?是不是把我腿傷的事告訴我老爸了?李向東這才明白枝子話裡的意思。
他說:“這是你家裡的事嗎?這是我們市縣的事,你傷了腿,怎麼說也屬於工傷吧?也是因爲方家村的事碰傷的吧?我向副省長彙報,應該屬於我的工作範圍。”
枝子說:“你好不要臉,明明是你碰傷的,硬要扯到方家村,硬要說是工傷!”
李向東說:“我承認是我碰傷的,但我不是急着要趕去方家村,會碰傷你
嗎?”
枝子說:“我不跟你說這些。我問你,你是怎麼跟我老爸說的?”
李向東說:“我當然說實話,當然說你是怎麼傷的,我的責任我承擔,當然也說你不應該在我們這治療,應該回省城治療,如果真留下什麼後遺症,我那擔當得起。”
他心裡不急了,但是,他得想辦法勸枝子回省城。
枝子卻說:“你這人怎麼那麼老實呀?怎麼什麼話都說呀?我不回省城當然有我的道理,我有沒後遺症是我的事,你什麼都說了,我怎麼向我老爸交代呀!”
李向東問:“交代什麼?有什麼交代的?似乎我才無法交代過去吧?”
此話一出口,他心裡便跳了一下,想這枝子是不是跟他說假話?是不是她那腿傷根本沒那麼嚴重,偏要說得那麼嚴重?現在,她以爲,李向東已經按她的原話告訴副省長了,所以,她無法向副省長交
代清楚了?
這麼想,李向東反倒驚出一身冷汗,不禁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向副省長通報枝子的傷情,如果真按枝子的話說了,一則驚嚇了副省長,一則你這市委書記是不是太官僚了,事情沒弄清楚就急着向上彙報,是不是工作不踏實?
他脫口而出,說:“你差點把我給害了。”
枝子說:“你才把我給害了呢!”
她馬上又反應過來了,連連問,你是不是沒有說?是不是沒跟我老爸說?
李向東說:“以後,別再開這種玩笑了。”
枝子笑了,說:“我只是嚇嚇你,又沒要你告訴我老爸。”
她說,下次不再亂說了。李向東說,你還想有下次呀!她說,我也沒想到會那麼老實,那麼緊張。我以爲你一點也不在乎我呢?李向東聽聽那話裡的味道不對了
,想這枝子又想歪了,忙說,你別誤會了,我只是在乎我自己,只是擔心副省長責怪我。她也不記較,說,我知道,知道你心裡沒有我,行了吧?她問,你什麼時候來看我呀?你不會連看都不來看我吧?李向東當然不會不去看她,他要等陳堅過來一起去看她。陳堅這傢伙,也應該到了吧?怎麼也沒個電話?
這時候,陳堅竟推門進來了,還沒看見人就嚷嚷着,李向東,你在幹什麼?手機關了,辦公室的電話又總是佔線?李向東說,這還用說嗎?電話佔線就是在打電話了。陳堅說,打電話也沒必要把手機關了吧?李向東說,你不知道,接了你的電話,我就在爲枝子的事忙。
陳堅看着李向東,好一會才說:“你和枝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向東問:“什麼怎麼回事?”
陳堅說:“我覺得,你們關係不正常。”
李向東說:“你可別亂說話。”
他指了指門,陳堅回頭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進來得急,沒把門帶上,於是,壓低聲音說,她腿傷都好幾天了,你怎麼會不知道?李向東說,我怎麼就一定要知道?陳堅說,你們那種關係,難道幾天都不見?李向東問,我們什麼關係?什麼那種關係?陳堅說,你算了吧?別在我面前裝了。別以爲我會相信,你跟楊市長結了婚,就跟枝子沒關係了。李向東說,你想到哪去了?你以爲我跟枝子偷偷摸摸在一起?陳堅說,那你說,你是怎麼把枝子的腿碰傷的?那麼深更半夜的,你們還在一起幹什麼?沒一點關係,還去兜什麼風?李向東便知道,這肯定是枝子說的,不知她跟陳堅都說了些什麼?
他說:“你相不相信我?你相信我的話,我就告訴你,我跟枝子僅此一次,以後便什麼關係也沒有了。”
陳堅說:“你以爲我會表揚你?你這個沒良心的傢伙!”
李向東說:“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我跟她有一腿才叫有良心?”
陳堅一
揮手,說:“不聽你廢話,我們先去看枝子。”
李向東說,你這心什麼時候都那麼邪?我早跟你說得清清楚楚了,你就是不信我,就是要聽枝子亂說。陳堅說,枝子會虧待你呀?我看你是撿了寶貝不當寶!李向東說,我不跟你說!陳堅說,我也叫你別說呀!是你偏要說的。於是,兩人就不再談這個話題,一起匆匆離開了李向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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