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風可是不吃這一套,聽到陳太忠這麼說,禁不住拿胳膊頂對方一下,“太忠,你少跟我裝吧,這大熊貓有錢都買不到,蒙老闆給你兩條,你還撇清?”
“嘖,我懶得理你,”陳太忠一聽這煙這麼珍貴,心說一定要拿回家給老爹抽,“不要打這煙的主意啊。”
“不帶你這樣的啊,”高雲風不幹了,“要麼給我一條,要麼你就告訴我,那處是不是要做蒙老大的秘書了,我說大哥,我跟老那也是發小不是?”
“都沒定呢,你瞎猜什麼啊?”陳太忠瞪他一眼,“信不信嚴自勵回頭收拾你?”
“嘖,那好吧,”高雲風聽到這話也不問了,事實上也沒必要問了,陳太忠沒否認,這就足夠了,“給我五盒,五盒好吧?”
“一盒,要不就沒有,”陳太忠豎起一個指頭,斬釘截鐵地回答他,“這是我給老爹準備的,誰要也不給。”
“我也有老爹不是?兩盒!”
“好吧,”這個要求,倒是在陳太忠的容忍範圍之內,高雲風這傢伙毛病挺多,不過有孝心總是值得讚賞的行爲。
事實上,高某人的孝心,遠在他的估計之上,將他放在錦園門口就轉身開溜了,“我回去接我老爹。”
成啊,陳太忠正好不想住錦園呢,見他離開,四處晃晃發現沒人注意,一個萬里閒庭就到了紫竹苑的別墅,摸出手機就給雷蕾打電話。
他在打電話,高雲風卻是在接電話,電話那邊是高勝利廳長低聲的咆哮,“你個混小子跑哪兒去了?趕快給我滾過來!”
“我辦正經事兒去了,”高雲風趕緊解釋,“剛纔在大院兒門口,碰到陳太忠了,他從蒙藝家裡出來,手裡還拎着兩條大熊貓。”
“嘖,”高勝利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滿腔的怒火登時不見了去向,兒子這是終於出息了,知道爲老爹分憂了,於是放輕了語氣,“你在哪兒呢?錦園……那算了,我自己打車吧,你趕快回來。”
二十分鐘後,高家父子坐在家裡聊了起來。
“我問了陳太忠了,他沒有否認那帕裡會當蒙藝秘書的可能,”高雲風洋洋得意地晃一晃手裡的兩盒熊貓,“你看,這是他給我的。”
“你先別說,”高勝利哪裡有心思聽兒子賣弄這個?說不得手一擡就打斷了他的發言,“你把過程詳細跟我講一遍……”
陳太忠現在若是在場,絕對會發現高雲風有個極強的本事,那就是記憶力驚人,這傢伙甚至連語氣都學得極像。
聽兒子說完之後,高廳長愣了半天,這才緩緩地點頭,“嚴自勵現在是越來越低調了,看來這個小那,還真是有點可能啊。”
“那咱用不用收拾李毅光?”高雲風也聽老爹說了,李局長是那老書記心裡的一根刺,而那帕裡對他老爹的孝順,在交通廳宿舍裡還算很有名的。
“把他平調到離退休人員管理處吧,”高勝利哼一聲,直接就拿了主意,這個地方,跟別處的老幹部處是一個道理,“要不是別人告我,我還不知道這傢伙是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平調,人家小那能領情嗎?”高雲風覺得自己的老爹做事有點死板,少不得就要提出自己的建議,“給他個副處長幹就完了,高配嘛,這也是政策允許的不是?”
“哈,混小子你歪點子真多,”高勝利一聽就笑了,高管局是正處級單位,但是享受副廳待遇,李毅光做爲常務副局長,是實打實的正處級別,眼下將其調到離退休人員管理處任副處長,這個差距可是太大了,對那帕裡來說,這是個結結實實的人情。
當然,這人情是趕早不趕晚的,等小那上位之後再調整,就有點不合適了,高廳長終於拿定了主意,側頭看看兒子,“好了,那大熊貓你就留一盒吧。”
“兩盒我都拆開了,”高雲風衝他老爹呲牙一樂,將開封的地方一晃,他早就想到,老爹可能會伸手沒收這兩盒煙,“老爸,我今天這是立功了吧?”
“去去,滾蛋,”高勝利哭笑不得地衝兒子擺擺手,也懶得計較了……第二天十點鐘左右,高管局的常務副局長李毅光被常務副廳長、高管局局長崔洪濤叫進了辦公室,崔廳長臉上波瀾不驚,“小李,你的工作可能調整一下,回去準備一下資料,做好交接工作。”
“調整?”李局長的臉刷地就白了,他可太明白這話的意思了,他現在雖然是以正處的級別,領着一個處級單位的常務副,可是這高管局本身就是副廳的待遇,絕對不能算委屈。
而且崔洪濤以常務副廳長的職務兼着高管局局長,這裡穩定下來之後,崔廳隨時都可能回去,他這常務副扶正是指曰可待,不但能享受到副廳待遇,更關鍵的是,這高管局可是一等一的肥差,整個交通系統能與之比肩的,也就只有公路局了。
眼下的調整意味着什麼,那簡直不言而喻,誠然,他一直在不斷向高勝利公關,高廳長也隱約透漏出將來高管局就該順理成章地由你接手的意思,可是眼下局裡的工作根本沒有理順,崔廳長也幹得興起,半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那麼這個調整就是通知他:你出局了,我們現在不帶你玩兒了。
是的,這個通知,絕對不會是他接手高管局正職的意思,否則他早該得到消息了,就算他已經是常務副了,想轉正,該走的程序,該有的花費都不可能少的,沒人會坐視他穩穩地上位。
而且,若是真的扶正,崔廳又怎麼可能通知他準備交接呢?
突如其來的調動,往往是意味着大事的發生,眼下交通廳並沒有什麼大事,那麼就是另一個可能:有強力人物盯上了高管局常務副或者說未來局長的位置,所以出面攪局。
是的,李毅光根本想不出別的可能來,他怎麼能想到,是退了好幾年的那書記的兒子行情被看好,他只是被拿來送了人情呢?
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出局,他心裡根本不可能平衡得了,愣了好半天之後,他才面若死灰地發問了,“崔廳,這個調整,是廳裡的意思?”
他跟崔洪濤關係也極好,事實上,交通廳是高勝利一人獨大,候補副省長的威風那不是吹的,而分管省長範曉軍又是事務纏身。
李毅光就算想找外援,別說有沒有門路,先說有沒有膽子吧,高廳長可是絕對不歡迎別人插手到交通系統的。
所以,李毅光能交好的、方便交好的,也就是交通局這一幫子人,高老大那裡自不用說,李局長一直跑得勤着呢——不過有個缺陷必須要指出,在那老書記退下去的時候,他已經是公路局的副局長了,有相當身份了,所以,對高廳長的兒子高雲風,他是很尊重,但是遠遠談不上誠惶誠恐。
而交通廳的常務副廳長崔洪濤,肯定是李毅光的重點結交對象,雖說崔廳長從來只是看高老闆的眼光行事,但好歹也是常務不是?
可是眼下,崔廳一點磕絆都不帶打的就做出了吩咐,李毅光一時就像三九寒冬掉進了冰窟窿,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好半天才問了一句,“這是廳裡的意思?”
崔洪濤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他一直是死死地跟着高勝利的——不服高廳長的人,早就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原本他對李毅光還有點憐惜之意,畢竟,這突如其來就被打入冷宮的事情,實在是太嚇人了,他心裡也很難不生出一些涼意,可是聽到李毅光這麼問,崔廳長登時就冒火了,冷哼一聲,“怎麼,難道小李你認爲,是我個人的意思?”
小李對他還是很敬重的,但是此人口舌雖甜,私下卻也有點小動作,崔洪濤當然知道這些,所以索姓藉機發威,關鍵時刻必須劃清界限。
“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毅光結結巴巴地回答,心裡卻是越發地涼了起來,“不知道我的新的崗位是?”
“未定,”崔洪濤冷冷地回答……陳太忠依舊沒有回鳳凰,還是在素波閒逛,大約十一點左右,接到了蒙勤勤的電話,“收到你的包了,謝謝了啊。”
“不客氣,對了,中午有空沒有?一起吃飯吧?”接了這個電話,他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那個搞農電的公司,已經註冊了,等我回頭理理順,就可以跟水利廳簽署協議了。”
這是蒙勤勤交待給他的事情,雖然肯定是出於蒙藝的授意,但是這年頭,該針對誰就要針對誰,反正鳳凰那邊的草臺班子已經搭起來了,法人代表是任嬌的表哥嶽闋,總經理是凡爾登水泥廠老闆呂強的弟弟呂鵬,副總是小章村前村長楊華。
“你還沒回去啊?”蒙勤勤有點意外,不過終是答應了下來,中午跟他吃頓飯。
酒桌上,陳太忠同她聊得倒也挺開心,聊着聊着,他猛地問了一句,“對了,你爸讓我去黃漢祥家,也不說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就是讓你露個面,”蒙勤勤隨口答他,接着又嘆一口氣,“蔡莉要下了,好多人在動啊,你去好歹能加點印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