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王小虎還高興地衝大家揮手呢,聽到呂強的話,手登時懸在了空中,好半天才轉頭過來,呆呆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中滿是迷茫,“你……你說什麼?”
“蒙書記說,他要來太忠庫剪綵!”呂強扯直了嗓子喊了起來,同時不忘晃晃手上手機。
鞭炮聲很大,但是,“蒙書記”這三個字兒,實在太敏感了,這次,連不遠處的王偉新都聽到了,登時不着痕跡地慢慢踱步過來。
王小虎一把就奪過了手機,一看還是“正在通話中”,馬上一手捂得緊緊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呂強,“蒙……藝書記的電話?”
“哦不,是陳太忠的,”呂強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這纔是那麼回事,王小虎驚魂未定地瞟他一眼,拿起手機,客客氣氣地發問了。
陳太忠並不知道,現場會冷清成那樣,聽到這話,禁不住苦笑一聲,“王書記,我也要去呢,這是蒙書記臨時的決定,三分鐘前,我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不知道好啊!王小虎看着現場冷冷清清的人羣,心裡是說不出的愉悅,媽逼的,你們都在等着看笑話呢,是吧?老子今天……押對寶了!
“老呂,還有紅綢子沒有了?”不愧是黨的幹部,關鍵時刻,王書記的頭腦紋絲不亂,“沒有了?你安排人去附近的供銷社買,要快,這是任務……對了,還有鞭炮!”
“張衡,你過來!”他又衝張鄉長招一下手,“你,兩個任務,馬上發動羣衆,對現場進行打掃,歡迎蒙藝書記……你別這麼看着我,還有,馬上在周圍召集幾百個可靠的羣衆來,最好是基層幹部和黨員,不行的話基幹民兵也可以,要可靠姓高一點的,費用從區裡走,就兩個字兒,要快!”
等張衡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區委書記在背後喊了一聲,“對了,還有倆字兒……保密!”
說完這些,王小虎一擡手又招來了自己的秘書,低聲發問了,“我讓你準備的干擾儀,借來了沒有?”
“借來了,”秘書連連點頭,“還有小功率發電車,我從電信公司也借來了。”
“快去打開,”王小虎馬上吩咐。
所謂干擾儀,就是無線通訊干擾儀,在一些重要會議場合,或者說需要保密的場合,使用這個,可以讓所有的手機癱瘓,接不進來也打不出去,功率足夠大的話,不僅手機不能用,連廣播和電視都沒辦法收到信號。
王小虎吩咐準備這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這水庫原本就有點名不正,樑建勤又隱隱放出風來,要把這件事曝光,爲了防止變生肘腋,他的秘書提出了這個建議,王書記欣欣然地採納了。
誰想,今天蒙藝突然出現在了鳳凰,樑建勤也顧不得作怪了,老實地呆在區政斧,可是,東西既然已經借來了,那順便拉到現場,倒也是常事。
現在,蒙書記臨時決定要來視察水庫了,王小虎登時決定了,封鎖消息!我倒是要讓蒙書記看看,這麼冷清的場面,我王某人照樣來主持了。
當然,這麼一來,紅山區兩套班子的矛盾,就可能明顯地暴露在蒙書記眼下了,對鳳凰市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對紅山區來說更不是什麼好事,如果班子不和諧,領導首先想到的絕對會是:雙方都不是肯顧全大局的人。
不顧全大局,就是很嚴重的問題了,給蒙書記一個極壞的印象倒還在其次,更關鍵的是,市裡肯定會因此陷入被動,等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樑建勤要倒大黴,王小虎也好不到哪裡去,絕對是兩敗俱傷的場面。
這一點,王書記也想到了,不過他認爲,樑建勤那裡,遲早還是會得到消息的,但得到消息時間的早晚,那纔是至關重要的,倉促趕來和經過充分的準備,看在別人眼裡,那是截然不同的。
對於自己虎視眈眈的對手,若是不方便一棍子打死,能踹兩腳,倒也是大快人心的事兒,難道不是嗎?
看着周圍鞭炮聲漸弱,朱月華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剩下的時間,肯定就是各回各家了,她看看三位客人,“這就算完了吧?咱們回鳳凰吃飯去?”
“等等,我給陳科長打個電話,”既然來了,衛明德就想把事情弄明白一點,事實上,他覺得這裡未必有裝發電機的能力,他想找個人問問具體情況,若是水庫這兒沒有計劃,索姓就死了心了。
手機不通!
衛明德拿下手機看看,“奇怪,剛纔還滿格的信號嘛,怎麼會一下變成白板了?”
“用我的吧,”高強的手機是最新款的,只是一拿出手機,他也愣了……那啥,這是漫遊出問題了?
事實證明,不是漫遊出問題了,朱月華可是鳳凰本地的手機,也沒信號!
呂強吩咐了手下去買紅綢子和鞭炮之後,正四下掃視呢,發現這邊有情況了,悄悄地走過來,“你是業務二科的小朱吧?怎麼回事?想給誰打電話?”
衛明德一見他,登時湊了上去,他無非就是想讓陳太忠介紹個人認識而已,這位是水庫的建設方,當然是最管用的,“呂總,我是陳科長的朋友,陳科讓我問一下,咱們這水庫,裝不裝發電機組啊?”
這一刻,這幾位就不艹心手機信號了,反正這裡比較偏僻,沒準是電信局的信號壞掉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呂強卻是聽得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心中隱隱有些作痛,“這個……發電機,得多少錢?很貴的吧?”
這個陳太忠,不折騰我一陣不歇心啊,呂總這個心情,實在是沒辦法說了,可是,他還不能有意見,水庫跟發電機連在一起,應該是很正常的事兒吧?
再說了,蒙書記要來揭牌了,這次凡爾登的臉,那是露得大發了,陳某人現在身後站上了省委書記,由得他有意見嗎?
沒你這麼做事的吧?衛明德也愣了,他怎麼知道,這發電機只是陳某人拍腦瓜的想法?一時間居然有點語塞,“這個水庫修建的時候,沒考慮發電需求?”
“沒有啊,”呂強看着他,傻不愣登地一攤雙手,那樣子是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了,“只是爲了兩岸的居民生活用水和耕地用水。”
衛明德愣了半天,才黯然搖搖頭,“我說呢,怎麼看也想不通,這兒怎麼裝發電機,不過……小機組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可併網供電總是問題吧?”呂強的廠裡就有110千伏變電站,對這個還懂一點。
“算了,小衛,”高強發話了,他對這種小錢,實在看不上眼,人家擺明了不想談這個問題,你還這麼執着,不是給我丟人嗎?
“你和呂總互相留一下電話,等呂總考慮成熟的時候,大家再聯繫也不遲嘛,”說實話,他想走了,今天來這兒,實在沒啥意思,看來,那個小科長的能量,也着實有限。
不怪高強這麼想,他是真沒注意到“太忠庫”三個字的用意,而臺上講話的人也是語焉不詳地一語帶過,忽略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呂強對這個要求,當然求之不得,能省則省,到了躲不過的時候,再頭疼也不遲。
大家交換了名片之後,看到高強他們有離開的意思,他又忍不住了,“你們不再看看了?”
高強無奈地撇撇嘴,這還有什麼可看的?不過,他久在商場混,做人和說話的技巧還是有的,“哈哈,看來呂總是要管我們午飯了?”
“午飯啊,還要等等,”呂強一本正經地搖搖頭,看到對方不解的樣子,心中的欣喜實在難以壓抑,故作神秘地笑笑,“還要再剪一次彩呢……噓,別說出去啊。”
再剪一次彩?這倒是稀罕事兒,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好奇心大起:見過再婚的,可是沒見過再剪的……倒是要看看怎麼回事。
十一點半的時候,三輛小車帶着一輛大轎子車橫衝直撞地來到了現場,打頭的沙漠王還沒停穩,一個衣着簡樸的中年人就跳了下來,直奔王小虎而去,“王書記,怎麼水庫揭牌,也不跟我說一聲?這可是政斧工作啊……”
來的正是紅山區區長樑建勤,今天他依舊穿得比較寒酸,不過衣服倒是很乾淨,也熨燙過,只是從西服壓的明邊上,可以看出,這是三四年前的老款了——抑或七八年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