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起去,人是多了一點,可是體現了咱們科委領導班子的團結,我看可以,”陳太忠認可這個建議,一邊說着話,一邊擡手就給景靜礫撥個電話。
景靜礫倒也痛快,一點磕絆都不打,就答應了下來,整個電話不超過十秒鐘,真的是很給他面子。
“沒問題了,”陳太忠掛了電話,對在座的諸位點點頭,“呵呵,誰還有事嗎?”
他都這麼說了,那自然就沒什麼事了,只是,邱朝暉趁着大家離場的時候,悄悄地拽陳太忠一把,走到會議室的角上,低聲發問了,“那個楊帆,不是說你介紹來的嗎?”
敢情,這個楊帆,就是那個紡織廠女工的愛人,一大早他就跑到了鳳凰大學那兒,找到了科委的辦公地點。
張志宏聽說是陳主任介紹來的,也不敢怠慢,兩人坐着聊了好一陣,由於楊帆比較愛抱怨,所以,不多時,張處長就把對方的情況摸了一個差不多。
敢情,這位對模擬電路挺在行,還在《無線電愛好者》雜誌上發表過“維修小竅門”之類的東西,動手能力也強,進科委工作,倒也不算不靠譜。
摸清楚是摸清楚了,可是該怎麼對待這個人,卻==是讓張處長大傷腦筋,這個……陳主任爲什麼沒給我打招呼呢?
陳太忠若是打了招呼,那就簡單了。可是眼下陳主任啥也不說,攥着拳頭讓大家猜,這就有點難辦了啊。
他正爲難呢,邱朝暉來了,兩人本來是商量該找些什麼樣的項目,進行“貼牌”生產呢,卻是不得不面對眼前這一等一地“大事”。
邱主任年紀大了點。經驗十足,馬上就判斷出。這個人的到來,應該是由“射頻卡討論”而引發的,但是,明白歸明白,貿然對待卻是不理智的。
尤其要命的是,楊帆爲人雖然有點愣頭愣腦的,但說起跟陳太忠的關係。卻是堅決不肯多說,嘴裡只是說,“陳主任,那是我家地恩人……”
這是他出門前,老婆再三叮囑過的——她知道老公不善交際,要不然也不會被人陰進去幾年了,還不是吃了情商低地虧?
你要是陳主任的恩人,那倒是好辦了!邱朝暉和張志宏面面相覷。
可以把楊帆先當臨時工招進來。也可以招進來之後解決了關係,甚至還可以讓此人負責一個課題,但是眼下……該怎麼跟人家說啊?
兩人正商量呢,就接到了陳太忠的電話,說不得也就只能帶着楊帆一同去了。
等到陳太忠在會議室裡發問,張志宏第一個反應就是。陳主任假裝不識得此人,那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也在塞人進來——科委已經嚴重超編了。
於是,他當機立斷地拽了楊帆一把,不但不讓他說話了,還把他領了出去。
我,陳太忠聽得真是有點無語了,什麼時候,哥們兒的無心之舉也成了“上意”?居然讓大家沒命地揣摩了起來?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把心思用在這些歪門邪道上啊?他想這麼說來的,不過轉念一想,算了。揣摩我的心意。總好過你們相互勾心鬥角!
念及此處,他笑着搖搖頭。把楊帆的來歷說了一遍,還着重地強調了一下,“嗯,他家雖然有點可憐,不過,要是真沒本事地話,咱們科委也不養閒人!”
嗯?有點可憐?邱朝暉的腦瓜又開始轉動了,不過總算還好,通過上午簡單的攀談,他倒是能確定,此人確實有兩把刷子。
“哦,他對電路和元器件的瞭解,確實很精通的,”他笑着點點頭,“難得的是,他對集成電路也有涉獵,動手能力倒是還沒見過。”
“哦,那你看着安排吧,”陳太忠淡淡地點點頭,陪他走出小會議室的門,卻是猛地想起了一件事,一拍額頭,“差點忘了,對了,老邱,你跟李健拿一下資料,明天開會的時候,順便把裝修檢測地事兒提一下。”
呃……爲什麼是我?邱朝暉登時就拋開了關於楊帆的問題,這可是冒風險的事兒啊,爲什麼你不自己上呢?
他已經習慣了陳太忠那種頂着上的強硬作風了,在邱主任想來,自己把後面的事兒搞定就行了,分工明確,難道……這不是很好的配合方式嗎?
邱朝暉搖搖頭剛要拒絕,卻冷不丁看到,文海正在同王衍站在松花江麪包車前談着什麼,靈機一動,手一指,“這種建議,文主任提,比較合適吧?”
陳太忠聽得,登時就是一愣,好半天才笑着點點頭,“成,也該分給他一塊兒了,反正我已經跟市裡打好招呼了,邱主任,你還是想開了啊。”
一邊說着,他一邊向樓下走去,臉上還掛着燦爛地笑容。
什麼?分給文海一塊兒……邱朝暉聽得這話,登時就石化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禁不住死死地攥住了手上的茶杯,捏得不鏽鋼的杯子都有點變形了:裝修檢測——那也是個項目,細水長流的活兒啊!
便宜了文海!這一刻,他簡直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兩個耳光,我這張嘴,怎麼就這麼賤呢?
他倒不是後悔失去了這個項目,反正,手上創新基金的事兒,也夠他忙乎的,錢那麼多,誰掙得完?把手上的活兒搞得漂漂亮亮的纔是正理。
但是,便宜了文海,實在太讓他不甘心了,陳太忠最近一系列的舉動說明,新項目是不會再考慮給文海了,文主任負責的,大概就是以前地傳統範圍。
可是,就是這麼一條死鹹魚,居然被他推得翻身了,這真地令他悲痛欲絕。
遺憾的是,他還知道,再說什麼都晚了,小陳是個粗人,但是在某些方面,比一般人還要講道理,文海既然出頭向市裡提議,那麼,這個項目就應該交給文海負責!
果不其然,陳太忠走過去,對文海笑着說了幾句什麼,文海先是一愣,接着就笑着點點頭,丫臉上地笑容,那是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陳太忠又說了幾句之後,文主任居然側了頭過來,看看二樓上站着的邱朝暉,再次點點頭,臉上笑容依舊——顯然,陳主任跟他說了,這建議是邱主任提出的。
邱朝暉撞牆的心思都有了,只是,下一刻,他看到年輕的副主任的臉也轉了過來,只能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臉來,卻是比哭還難看幾分。
他並不知道,文海高興的,是通過陳太忠提出的建議,越發地看出,陳主任沒有逼他下馬的意思,僅僅有這一個理由,就足夠了。
至於說裝修檢測的費用,陳某人倒是說了,希望用來改善科委的辦公環境和職工待遇,這原本……就是應該的吧?
他倆這一對着笑不要緊,早有那眼尖的人發現了異樣,“我,沒看錯吧?邱主任和文主任……對着笑?這個世界越來越瘋狂了!”
陳太忠這邊的事兒纔剛剛安排好,卻是又有電話打了進來,來電話的是許純良,“太忠,夠哥們兒,今天中午,一起聚聚?”
許純良這兩天憋壞了,可是,縱然他心有不甘,也不能掛着膀子滿大街轉悠,要不然傳出去的話,丟人的可不僅僅是他。
剛纔他聽到隔壁門響,以爲是陳太忠來了,不成想一位美女在開門,卻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鐘韻秋,自己捱打,起因不就是爲她?“你怎麼有這個房卡?”
鍾韻秋當然也知道了,這位就是許紹輝的兒子,京華捱打的,不就是這位嗎?
“是太忠給我的啊,”她也算個聰明的,自然知道交好此人,於是不着痕跡地套近乎,“他說你沒事了,他也放心了,就讓我一個人住這兒。”
一句話裡兩個暗示,“一個人住”說明她和陳太忠關係不一般,原本該是“兩個人住”的,另一個暗示卻是勾着對方提問。
“我這膀子還吊着呢,怎麼能說沒事呢?”許純良有點哭笑不得。
“昨天,那個姓郭的腿已經被打斷了,”鍾韻秋順着就解釋了下來,“那邊已經知道你是誰了,所以,太忠說,不怕他們暗算你了。”
“他們暗算我?”許純良聽得目瞪口呆,別說,他還真沒想到這個環節,他人不傻,卻是少跟草莽龍蛇打交道的經驗。
而且,從自家的角度出發,他也沒想到,居然有人吃了豹子膽敢暗算自己,愣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原來太忠把房間開到我隔壁,是這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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