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事情,真的大發了,北崇區的大區長,居然被菸草局的車撞飛了,不光北崇的老百姓羣情ji奮,組織上也爲難。
要說北崇和菸草局的這點齷齪,大家心裡都有數,利益之爭而已,而這利益講個多少,也要講個先後後來者想搶佔市場,既得利益者自然會當仁不讓。
菸草局是既得利益者,而且壓低菸草的收購等級,是有相關利益在裡面的沒錯,他們壓低等級收購是違法了,但是誰有能力監督他們呢?
菸草是專賣的,只要沒有菸草系統內部的人計較,那麼這些就都不是問題,地方上的呼聲,也僅僅是呼聲,想處理問題,還是得找菸草內部的人。
這個理由沒錯,然而,這正是陳區長要裝模作樣吐血的原因他要考慮菸草專賣法,而不是他作弊有癮,或者嫌自家hp血條太長。
以陳太忠的能力,遇到很多事情,直接碾壓過去就行了,不便碾壓的,那就用些人情和手段,總是能把事情辦妥的。
但是這個菸葉收購的事宜,算是例外,陳區長一開始就很清楚,北崇對外面縣區的菸葉收購,缺少理法上的支持,就是那年輕法官的話
嚴格來說是違法的。
陳某人很強勢,陳某人睚眥必+ 報,然而同時,他自命講究人,還要講個以德服人。
身爲國家幹部,他不可能去觸犯法律,可煙革專賣局做的這點事兒,又讓他不能忍受,那麼,他也不得不選擇陷害這條途徑。
羅天上仙並不認爲,這是自己的墮落,因爲他已經給自己打上了一個“官場中人”的烙印,既然身爲體制中人,就要按體制的方式辦事,如此一來,有些東西是他繞不過去的。
是國家的法律,就算他把花城人都打趴下,那又能怎麼樣?專賣法依舊存在一一陳某人可以在法律邊緣遊走,但不可能公然同法律作對。
在某些情況下,他不介意偶爾以權代法,但以權違法就過分了,事實上,他目前在考慮制度建設,爲了令大家信服,他很有必要以身作則。
當然,陳太忠可以通過一些渠道,跟菸草局打個招呼,達成一定的共識,但恆北終究不是他的地盤,這個工作做起來,不會是特別容易,也太耽誤時間。
比如說,他可以讓歐陽貴跟省菸草專賣局打招呼,但是他用歐省長並不順手,而且人家菸草局未必要買賬
朝田市也是有捲菸嚴的,利字當頭,誰肯輕讓?
就算經過努力,最終達成了這樣的共識,但中間必然會產生一些環節,這些環節,都不會是健康的,那麼,他吃傻齤逼了,在搭進去人情和時間的同時,締造一些不健康的環節?
倒不如把公家事轉爲個人恩怨,事情反倒要容易許多,想來想去,他覺得這個法子最合用。
所以他在醫院微微醒轉之後,僅僅長嘆一聲,就又陷入了昏迷,“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只要我不死,菸草局的做法,我要向上面彙報,總要討個說法回來……我的傷別跟我父母說,還有,告訴區裡的同志們,我不在的時間裡,大家要安心工作,不要偷懶。”
當北崇的幹部們趕到現場,聽到別人轉述的話時,一個個熱淚盈眶,還有人忍不住當場就痛哭了起來,更有人抓住醫生問,“陳區長到底怎麼樣?”
九點半的時候,市黨委書齤記李強也來了,詢問陳太忠的傷情,醫生們反應,說肋骨有幾根骨裂,目前沒有內臟出血的症狀,但是腦部部分地方充血,導致傷者一直昏迷不醒
至於跌倒在地的擦傷和摔傷,那就是小兒科了。
總而言之,生命體徵穩定,傷勢也不算太嚴重,考慮到傷者是如此地年輕,相信很快能恢復過來,李書齤記聽到此處點點頭,又問一句,“那麼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醒來?”
這個問題,問得在場的專家面面相覷,這個誰能說準?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大夫回答,“很可能下一刻就醒過來了。”
“也就是說,可能兩三天也醒不過來?”李強眼睛一眯,他對詞彙的使用非常敏感。
“希望不會那麼糟糕吧。”有人謹慎地回答,說明李書齤記的假設,是有可能的,同時他強調一點,“他早晚會醒過來的。
“這話你敢對窗外的人說嗎?”李書齤記嘆口氣,指一指院子裡越來越多的人,“天越來越熱,來的人不減反增……,我希望你們在保證陳太忠同志康復的前提下,採取一些積極的措施,讓他儘快地醒來。”
“理論上講,讓他自然醒來是最好的。”這次,大夫可就不聽書齤記的指示了,“否則會有一些負面影響,或者說陽州就是發樣的水平了一一一一一可以考慮轉院到朝田試一試。”
“嘖。”李強咂巴一下嘴巴,又輕嘆一口氣,“怎麼敢讓他轉院到朝田?”
北崇人圍了市醫院市政齤府,那也就圍了,真把陳太忠轉院到朝田,萬一北崇人跟過去,省裡肯定要找他麻煩,而李書齤記也沒能力阻止北崇人去朝田。
他轉身走出門,看到一大堆北崇大大小小的幹部,禁不住眉頭一皺,“都回去工作去,陳太忠醒來之後,發現你們都把手邊的工作扔了,聚在這裡……,他會怎麼說?”
“是啊。”隋彪站出來勸說大家,“陳區長的身體一向好得很,小廖留下就行了,要不…,小王你也留下?”
“我要回去工作了。”王媛媛的眼睛腫得就跟兩個桃子似的,她很堅定表示,“區長醒來的時候指示了,要大家安心工作。”
她都這麼說了,別人也就紛紛轉身,李強又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對了,留兩個老同志,開導一下北崇的羣衆。”
“廖主任就可以的吧?”說話的是主持區財政局日常工作的副局長崔重山,他笑眯眯地表示,“他常陪着區長下鄉鎮,大家都認識。”
“我的任務是看護陳區長。”廖大寶淡淡地回答,心說你這是腦袋進水了?我只是陳區長的通訊員,這時候出來搶鏡,是想捧殺我嗎?
人最難認清的,就是自己的位置,不過廖主任曾經落魄過,對這些東西分外地敏感,李強聽到這話,略感意外地看他一眼,心說年輕人你倒把持得住。
事實上,陳太忠在北崇有這麼高的威望,他的通訊員在羣衆中,影響也不會太低,不過人家刻意低調,李書齤記也只能在心裡徒呼奈何
換個人來安撫,還真不太方便。
“那就麻煩林桓林主齤席了。”說不得,李強只能點將了,林桓再不出頭,北崇的羣衆很容易失控。
“李書齤記指示了,那我就豁出去了。”林主齤席大大咧咧地回答,“不過區政齤府的事情那麼多,得有人坐鎮啊,要不…,李書齤記你辛苦一下?”
也只有林桓這種老資格,纔敢如此跟市黨委書齤記說話,李強也被這個建議弄得哭笑不得,“你們區不是有常務副的嗎?葛寶玲先把工作抓起來,超出葛寶玲能力範圍的,可以直接找我。”
“嗯,區裡的事,還是要咱區裡自己做主啊。”林桓大喇喇地點點頭。
要不說,這薑還是老的辣,廖大寶看得暗暗點頭,陳區長昏迷不醒一關鍵是大家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這時候有人強行往北崇插一槓子,也是正常的。
林桓看到了這個可能,倚老賣老地將李強一軍,李書齤記也不傻,直接表態要葛寶玲抓工作,解決不了的問題來找他一外面人就別瞎惦記了。
“李書齤記,我們有個請求。”朱奮起看到大家都要走了,就站出來請示,“希望能將犯罪嫌疑人,交給我們北崇分局審訊。”
“胡鬧!”李強冷冷地看他一眼,在整個陽州警齤察系統,北崇分局現在是惡名昭彰了,目前責任還沒搞清楚,在對方嘴裡就已經成了犯罪嫌疑人,而肇事者是菸草局的一個科長,車上還坐了一個副局長,真要交給北崇分局,可就太容易出事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他也不便嚴詞呵責,只能和藹地解釋一下,以求淡化矛盾,“你們的心情,市裡能理解……這樣吧,你們可以旁聽,可以提出一些建設性的問題。”
肇事司機現在也坐蠟着呢,他實在無法解釋清楚,自己當時怎麼就撞上陳太忠了,更糟糕的是,他通過警齤察的嘴巴,知道北崇已經因爲他這一撞,折騰得天翻地覆了。
就在剛纔,北崇分局的副局長帶了七八個警齤察來,要把他劫回北崇去,幸虧是市局這邊夠強硬,雙方拉扯好一陣,才被人說開了。
所以無須李書齤記指示,北崇分局就有人在旁聽,然後朱局長打電話過來,警齤察出去接個電話之後,回來跟市局的表示,“李強李書齤記說了,我們可以提一些建設性的問題。”
“那你提吧。”市局的人一聽是市黨委老大發話了,自然不能攔着。
“你再三強調,跟陳區長沒有個人恩怨,調查也證明是這樣。”警齤察看着肇事者,和顏悅色地發話,“可是你又講不清楚事發時的經過,那麼,你還是交待一下幕後指使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