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崇抓這兩個人,引起的轟動還是很大的,撇開高強不談,那個大學生都帶給了大家很大的麻煩。
這個學生,是北崇警察從學生宿舍裡帶走的——當然,不是強行闖入抓人,而是誘捕,一個女警察穿着便衣,進去之後說一句,“XXX在嗎?我教務處的,跟我來一下。”
這學生髮這個帖子,也是被學校批評過了,所以他沒有懷疑什麼,被女警帶到校外,直接塞進車裡拉走了。
這一下,學校就不幹了,按說地方政府去大學抓人,是要通知校方的,但是北崇警方跨省抓人太多了,他們分析了一下,認爲一旦通知了,這個人抓起來就麻煩了——很可能學校就直接頂住了,年輕人嘛,應該允許犯錯誤。
一般而言,警察不做通知抓人,也不是很大的問題,只要這個人該抓,學校也不會刻意去庇護,但是更糟糕的是——因爲這件事,學校已經找該生談過話了,做過批評了。
高等學府,有高等學府的尊嚴,學校處理過了,這事情就應該是告一段落了,如果北崇人實在不滿,可以找校方再做交涉,如果找到有力人士說情的話,校方也可以將人交給警方,再次處理也不是問題——苦主要追究,學校不好攔着。
但是北崇警方{ 沒跟學校聯繫,他們有自己的想法:這個學生的父親,也是近千萬的身家——1年就有錢買電腦的學生,並不是很多。
所以他們要考慮,學生家長給學校施加影響的話,帶人走可能就不方便了,反正現在的北崇警方在陳區長的支持下,已經習慣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咱不怕麻煩,但也不喜歡麻煩,快點幹完活兒,儘早收工纔是正道。
但是這麼一來,學校就被激怒了。我們都已經處理過的學生。你不打招呼就抓走,把我們學校當成什麼了?
而且這個學生在學校裡,還有一點人緣,學生們又是最容易被人的鼓動的,該生的老鄉鼓動一下,就有百十號學生打着橫幅在校園裡散步,要求學校給莘莘學子們一個安靜的學習環境。保障學生們的人身安全。
這種情況下,學校肯定要跟北崇溝通了,態度也很強硬,說你們想怎麼處理我們的學生,雙方可以協商,但是你必須先把人放回來。
這件事裡最倒黴的。就是恆北省在該校的學生了,看到北崇那邊油鹽不進,學校就找恆北的學生談心,你們想一想辦法,發動一下恆北的關係,做一做工作,把校友救出來,要不然……這就是對學校沒感情了。
其實。這是學校覺得顏面被掃了。很罕見地給學生施加壓力——這種事情以前也有過,但終是不多見。
這一下。恆北的學生們就撓頭了,有人編造個理由,表明我家使過勁兒了,可也有那學生真的當真,打個電話回家,希望家長幫忙協調——大致來說,學生們的集體榮譽感還是很強的。
而那個學生的家長,也通過各種關係來協調,他甚至找到了董飛燕,希望她能幫忙說情。
這關係聽起來很詭異,其實也很簡單,這學生的老爸就是搞鐵路運輸的,通過鐵路系統的關係,知道素波分局的董飛燕跟陳區長關係近,就託人找了過去——所謂關係網就是這樣,別看一個在天南素波,一個在恆北北崇,距離遠不代表關係遠。
不過董飛燕沒答應,而是在這個學生家長面前,紮紮實實地擺了一回譜——這兩萬你拿回去吧,我跟陳區長就是一般關係,幫你說不了話。
她在陳太忠的女人裡,不管說錢說權,說文憑還是說社會地位,都是屬於不太高的,但是她手攥一千萬,眼裡就沒這點小錢了,正經是她要藉此機會,擺正自己的位置。
而且憑良心說,她是一個很在意物議的女人,瘋起來很瘋,但是她不會把陳太忠往自家領——前文就說過,她很在意鄰居的觀感。
所以她只是電話告訴陳太忠,有這麼一回事,然後就沒有更多了。
但是這足以證明,這個大學生能給北崇帶來多少壓力——當然,這跟北崇警方的辦事方式不無關係。
不過陳太忠並不在意這些,事實上,高強那邊帶來的壓力更大一些,他真的想不到,會有這麼多的人,爲這個變態說情。
但是再多的說情,也是扯淡,陳區長就一句話,“不服氣的人,來北崇跟我說。”
什麼叫主政一方?這就叫主政一方,縣區雖然小,但是在這一小片地裡,陳某人就是說一不二,別說你秦陽市委來了,烏法省委來了,我不認也就不認了。
至於說北崇的老大按理說應該是戚志聞——大家還是忘了這個人吧。
第二天的時候,兩家紅外測溫儀廠家運來了最後一批貨,正式跟北崇協商中止合約的問題,前文說了,供貨商也不傻,很多采購合同籤的是大合同,但是供銷是按批次的——若有大的變動,大家友好協商,協商不果,就可以終止合同。
現在供貨商要提價了,一提就是漲價百分之百,最少也百分之五十——口罩這種易耗品,都漲了百分之一千多了,測溫儀漲百分之五十,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漲價就不買了,結束合同吧,陳太忠也沒想到,掃貨會這麼快地中止,不過這世界上沒有誰是傻瓜,看到非典的爆發一天天地逼近,廠家惜售和捂貨,那也是必然了。
其實哥們兒這裡的長約執行下去,是你們賺大錢的最後機會了,陳區長甚至都懶得理他們,你還能掙多久的錢?再過兩個月,價廉物美的紅外測溫儀就上市了。
前文已經強調過了,這個紅外測溫儀的技術,並不是很難的,只不過應用範圍很窄,沒人去琢磨批量開發——真要大批量生產的話,降下來價錢不是問題。
許純良那裡,現在就有了消息,應用範圍從零度到一百度的測溫儀,誤差不超過零點一度,月生產量能達到五千臺的話,成本可以控制在一千元左右,若是對精度放鬆點要求,成本甚至可以控制在七百元左右。
若是量再大一點,成本還能降。
近期,鳳凰科委也感受到了非典來勢洶洶,大家在加緊研發的同時,也在拼命地考慮降成本的問題,只要成本能降下來,一來可以賺得更多,二來可以搶市場。
而且前不久,那帕裡又介紹了一個鬆峰大學的教授過去。
那個教授原本還想着,把自己的技術打包賣出去,不成想鳳凰科委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圖紙往外一拿,當場就有不止一個人指出了工作原理和各種流程,同時就指出了圖紙中在元器件配置方面的各種不合理——這些不合理導致了生產成本的大幅上揚。
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教授一聽,人家說的倍兒清楚,就訕笑着表示,我本來就是強於研發,對生產不是很在行——不過這個加密部分,是我有一個很好的法子在裡面,目前正申請專利,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購買。
後來,鳳凰科委花二十萬購買了使用權,至於生產出的產品,就不用額外付費了——這個教授的專利目前還沒有批下來,而鳳凰科委真想破譯的話,直接買一臺他以前賣出去的測溫儀就行。
再加上非典臨近,科委也沒時間等,就用這麼個價錢買下了使用權,那個教授雖說有點遺憾,但時間真的不等人——科委不去搞逆向工程,而是花了二十萬出來,誠意也算不錯了,雖然這很可能是看在那帕裡的面子上。
不管怎麼說,鳳凰科委已經找到了紅外測溫儀大幅降低成本的辦法,不過非常遺憾的是,雖然科委近期明顯地加快了研發速度,可是想固定型號,大批量生產,怎麼也還得一個月。
正是因爲有鳳凰科委撐腰,陳區長對於那些嘗試使用友好協商方式解約的廠家,也沒有過分刁難,解約就解約好了,他是不可能提高採購價的——開什麼玩笑,再有一個月,許純良的便宜測溫儀就可以生產了。
哪怕到時候市場依舊緊俏,但是純良不賣給別人,還能不賣給我?撇開這交情不說,只說鳳凰科委研發這個東西,點子就是哥們兒出的。
而且他手裡現在的存貨,已經有一萬九千餘臺,已經有足夠的數量送人情了,囤得再多,意思也不大了——事實上,鳳凰科委一個月以後能開足馬力生產的話,只要非典不在兩個月內大爆發,他這些存貨沒準就要砸在手裡一部分。
到目前爲止,非典還在緩慢地擴散着,海角有病例了,恆北也有病例了,可是兩個省的領導,看起來也不是很在意,不過陳太忠寧可相信,他們是外鬆內緊。
要知道,鄭文彬通過黃漢祥表示了,要北崇留點測溫儀,堂堂局委說出來的話——兩三千臺,不過是千把萬的事情。
而恆北也未必就不重視,朝田醫院的電話,都打到陳區長手機上了,只不過目前只有一兩例,實在不便大肆宣揚預防——引起社會動盪就不好了。
就在他琢磨,非典什麼時候纔會真正引起大家關注的時候,吳言一個電話打到了陳太忠的手機上,“你那兒的紅外測溫儀,能勻給鳳凰兩千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