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沒想到這麼順利就把酒敬完了,都是知道的,娶兒媳宴席上的酒不好敬,老表們要說事,一家人只得恭恭敬敬聽老表們說事,敬酒一般從中午開始,敬到晚上還沒法結束的多的是。
媽媽很高興,忙叫開飯。
一張大圓子,坐的全是齊家人,當然有幾個特殊的不是齊家人。
應夏荷,未來兒媳。
顧瓊,伴娘。
榮姐,代表婆家姐姐。
沈耕,未來大女婿。
雖然是大圓桌子,沒有上八位,但大家都把向着門方向的上方當着上八位,這是齊家多出一個人的家庭第一次吃飯,因此是有講究的。
爸、媽坐上八位,親郎倌挨着爸坐,新娘子挨着媽媽坐,由於新媳婦第一次與全家人吃飯,婆家出面姐姐榮姐挨着新娘子坐,伴娘原本是要挨着榮姐坐的,但伴娘地位特殊,不僅是顧副省長千金,還是縣長,必須得坐靠近上八位的位置,於是媽媽安排顧瓊挨着齊昊坐。
見媽媽把顧瓊安排坐自己身邊,齊昊心說,媽媽呀,你真有眼光,那個兒媳婦挨不成兒子坐,叫另一個兒媳婦挨着自己。
天作之合的事情,作爲懵懵懂懂的人往往就這樣跟了去。
見一家人坐好了,媽媽對爸說:“老頭子,今天耗兒、小霞大喜日子,家裡多一口人吃飯,你發話吧!”
爸見老伴叫發話,發什麼話呢?他高興得有些懵。一時說不出話來,臉憋得有點紫。
一家人都等着爸發話,目光全集中在爸臉上。
爸卻不知怎麼了。突然覺得自己有千言萬語,不是嗎,耗兒娶媳婦,省長到家,呂書記相幫,伴娘是正宗縣大老爺,要不是省長、耗兒一再婉拒人情。省、市、縣還不知道要來多少大官呢!
呂書記家接兒媳婦肯定沒有這個陣勢,爸想到這裡,一下子就意識到。他做主這個家,一不小心已經是紋縣的首戶了,他明白了這一點,驚訝得目瞪口呆。
應夏荷見爸不說話:“爸。發話呀。怎麼,擔心晚遊街示衆的事啊?”
應夏荷說話不知遮掩,一桌人開懷的笑起來。
爸一下子回過神來,想說句什麼話,但又說不出來,於是說:“想喝酒就喝酒,想吃飯就吃飯,隨便!”
哈哈。好個“隨便”,要找到能“隨便”的人和家庭可不容易。因爲任何人和家庭都或多或少要受到來至方方面面的拘絆,爸來個“隨便”了事。
媽媽不幹了,媽媽說:“老頭子,你就提議一杯酒吧!”
爸這纔想到應該提議一杯酒,自己桌面前的酒杯已經斟滿酒,他端杯站起身,媽媽緊跟着端杯站起身,一家人跟着端杯站起身。
爸的老臉看上去有些激動,手在微微顫抖,他說:“長哥、長嫂大婚,給齊家爭了光,給弟弟、妹妹做出了表率,我也沒有什麼說的,只想弟弟、妹妹以長哥、長嫂爲榜樣,這是爸、媽最大的心願!”
爸停住話,應夏荷嚷道,爸講得好,以長哥、長嫂爲榜樣!她放下手中的酒杯,啪啪啪啪拍起手來。
一家人都放下酒杯,啪啪啪啪拍起手來。
爸看着向着他拍手的一家人,然後看着應夏荷要說話的樣了,掌聲停止,都不知道爸要對應夏荷說什麼話,爸看着應夏荷,笑得很是憨厚的表情,說:“夏荷今天發獎金,我和你們媽媽得了獎金……”
都沒有想到爸要說婚慶上應夏荷發獎金的事情,而且是說媳婦兒生女兒得到獎金的事情,爸說起這事,大家想到當時的情形便忍俊不禁。
“我和你們媽媽得到獎金好高興!”爸笑眯眯的望着大家,“我想來想去,夏荷可以設獎,我和你們媽媽爲什麼不設獎呢?沒有和你們媽媽商量,我個人決定我和你們媽媽也設個獎……”
爸停住話,轉臉看着林小霞,臉上全是說不出所以然的笑意。
大家都看出爸這話給林小霞有密切聯繫,於是集體起鬨起來。
在紋縣有個風俗習慣,新媳婦娶過門三天無大小,意思是新媳婦過門,不管老輩、小輩、平般之輩,三天內都可以開些平常間不能開的玩笑,爸看來是要開這樣的玩笑了。
爸看過林小霞後再望着一桌人,說:“媳婦要是生雙胞胎兒子,我和你們媽媽拿出全部積蓄作媳婦獎金!”
轟!一桌人爆炸了,不爆炸都不行,爸呀爸,你還真敢這樣發獎金!
媽媽大笑着首先表態:“好,我堅決擁護老頭子決定,拿出全部積蓄作獎金!”
起鬨歸起鬨,事涉自己和林小霞,齊昊不得不迴應:“爸,你和媽的獎金到宣佈了,我和小霞壓力大呀!”
媽媽大笑道:“耗兒,沒關係,只要我家耗兒和小霞齊心協力,水到渠成!”
轟!飯桌上再次發出爆炸聲,媽媽都會用齊心協力、水到渠成詞語了,大家鬨鬧起來!
幾個女人更是笑得鑽桌子,這頓飯還沒吃,已經笑得翻天覆地。
袁洋出現在門前,齊昊看見了,看樣子吃過飯了跑出來找齊蕊,見一桌人鬨鬧得沸反盈天,轉身要走,齊昊忙給他遞個眼神。
齊昊沒有要隨身秘書,袁洋一直跟在身邊,齊昊眼神當然懂得,他便停在門前。
齊蕊在家是幺女兒,自然坐上八位的正對面,齊昊向她遞個眼神,到底是兄妹,一遞眼神就懂,回頭看到袁洋站在那裡,她也不岔生,走過去把袁洋拉進來坐在自己坐位上,自己找個凳子挨着坐在袁洋身邊。
齊蕊是大學生,只要自己看準的人,還是哥哥重用的人,纔沒那麼多羞怯呢!
應夏荷笑了一陣喘過氣來,她沒想到自己發明的發獎金爸竟然活學活用還創新,笑道:“爸、媽,你們還要不要計劃生育啊!”
爸笑道:“我不知道什麼叫計劃生育,只知道一個家人丁興旺纔是根本!”
爸是語出至理,慢說一個家興旺人是根本,就是國家也要人丁興旺纔是根本,誰人能夠保證,一個國家全是老年人,有幾個青壯年都是獨生子女興旺得起。
麻痹的計劃生育,一對夫婦只准生一個孩子,素屍食位的人是要一個民族老氣橫秋啊,不知他們安的是哪門子好心!
齊娟不幹了,嚷嚷道:“不行,此風不可長,爸、媽重男輕女!”
齊娟這話到也說得有理,婚慶上爸、媽用兩百元獎生女兒,現在用全部積蓄獎生雙胞胎兒子,爸媽的積蓄有多少啊,爸的積蓄齊娟不太清楚,但少說一點也有近十萬吧,媽媽的積蓄齊娟可是知道的,差不多三十萬了,三十萬與二百元,太不成比例了吧!
爸平常間基本上不給兒女們爭論事理,今天破例了,見齊娟說爸、媽重男輕女,爸對齊娟說:“你去婆婆家,公公、婆婆自然希望……”
爸的話戛然而止,齊娟沒去婆家,說這話不可以!
應夏荷幫着齊娟道:“爸、媽就是重男輕女!”
爸看着應夏荷嘿嘿道:“你是我家媳婦兒,生兒生女的事情是你和齊吉的事情!”
應夏荷轉臉問齊吉:“你喜歡我生兒子還是女兒?”
見齊吉嘿嘿嘿嘿笑,爸心裡有底了,向兒子遞去鼓勵的眼神,原則問題可不能放棄!
看着應夏荷逼視目光,再看爸鼓勵目光,齊吉嘿嘿笑笑,說:“我還是比較喜歡兒子!”
嗬喲!竟然敢給應夏荷唱對臺戲,這可要有點男子漢精神才行,爸向兒子投去讚賞的眼神,媽媽則嘿嘿笑,好個出息兒子!
一桌人鬨笑起來,可這次的鬨笑有種一邊倒的情形,支持齊吉“我還是比較喜歡兒子”的坦言。
佔慣上風的應夏荷不幹了,可起眼一看,都是齊家人,她知道沒法得到支持,哪怕道義上的支持也很難,靈機一動,嗲媽媽道:“媽媽,你看嘛,齊吉不給夏荷合拍!”
媽媽呵呵呵呵笑笑得響亮道:“我的乖媳婦兒呢,生兒生女是你們兩人的事,商量着辦去!”
衆人笑得摁肚子,好個媽媽呀,打了付好和牌,也算是踢足球吧,反正不好給應夏荷糾纏這事。
應夏荷見沒得到婆婆支持,威脅道:“我還沒考慮嫁不嫁他呢!”
“都商量生兒子、女兒……”媽媽不把話說完就笑起來,笑得給撿了個金元寶的小孩子似的。
媽媽狡猾狡猾的,意思你給我兒子都那樣了,還有什麼嫁不嫁的問題。
一桌人又大笑一回。
一桌人只有齊蕊不怎麼說話,與袁洋悄言細語,要不要抿嘴一笑,挺嫵媚的樣子。
一桌人不管怎麼鬧她視而不見,這個時候的齊蕊,纔是真正的目中無人。
媽媽突然叫道:“老頭子,你還沒有提議喝酒呢!”
哎喲,鬧大半天居然忘記了正事,爸重新端杯站起身,高聲道:“齊家乾一杯!”
“齊家乾一杯!”所有人舉起杯。
齊家人丁興旺,事業發達,家人光輝,爸媽喜慶,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