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標準的智障人,女人蓬頭垢面,看上去也不像正常人。
齊昊問:“怎麼沒送去醫治?”
溫書記嘆聲氣:“趙老漢丟下憨包兒子、兩個不靈醒的女人,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怎麼送去醫治。”
齊昊與汪志纔對下眼神,回頭對溫書記說:“像這樣的家庭,你們村上還有多少?”
溫書記忙說:“三個瞎子,七個跛腿,四個神經病,兩個癌症,五個憨包,共二十一人、涉及到十五個家庭!”
齊昊轉過身對一行人大聲說:“你們看到了,也聽溫書記講了,鳳凰村還有二十一人、涉及到十五個家庭需要幫助,我建議由鎮民政牽頭,春節不是要放鞭炮嗎,每戶家放少一掛,捐給鎮上需要救助的人!”
負責民政工作的同志在一行人中大聲應道:“是,齊書記!”
齊昊關切表情問溫書記,這兩人姓什麼,溫書記回答,男的姓趙,老太婆姓李,沒來的女人姓張,姓張的女人八字大,嫁到趙家沒幾天公公趙老漢被雷劈死,一家人就成這個樣子。
這時,道路上出現四個男人,跑得風風火火的樣子,也不出聲,跑來拉起跪在地上的憨包男人和老太婆人就走,齊昊指着四人問溫書記,他們是什麼人?
溫書記說,他們是負責村上穩定工作的,怕影響齊書記檢查工作,把兩人請回去。
一家三口人見到四人不再喊叫了,乖乖的站起身,跟了四人回去。
齊昊、秦麗、汪志才互相看看,瞬間閃開。齊昊來工業園區做好事,有些事情暫且不宜深入過問,因爲過問得不是時候勞而無功,得放一邊適時再作處理。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讓齊昊他們往前走走,回頭笑看雲飛揚要多費些筆墨介紹跪地上喊冤兩人家裡發生的故事,讓書友看看鳳凰村村官與村霸沆瀣一氣,肆無忌憚壓迫百姓的罪惡。
幾年前的事了,農曆六月二十七,夏季的太陽被厚重的雲層遮住,空氣潮溫悶熱,人不管站、坐着都汗溼淋漓的。
屋檐下的螞蟻在搬家,田埂樹上聽不到蟬鳴,鳥兒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小溪的青蛙一個勁往高處跳,沒有一絲風,狗趴在地上張大嘴巴伸出長長的舌頭也喘不過氣,看得出來,是要下暴雨的天氣。
田裡的稻穗早墜籽了,看上去一片黃糊糊顏色,再過幾天就開鐮收割了。
趙老漢看看天空,雲層越來越低了,他用汗巾抹把止不住的汗水,走出屋子。
儘管心裡悶熱得慌,趙老漢也得出去,田裡的稻穀再過幾天就可以收割了,遇上狂風暴雨得把田缺口挖開,不然狂風暴雨到來把稻杆撲倒在水裡,只消不到一天的功夫,一半的稻穀發芽,就等於老天爺幫着趙老漢把稻子收去了!
農民,靠田裡幾顆穀子交皇糧國稅和提留,還有一家子一年的生計,天打雷劈也得去,趙老漢扛起鋤頭走到自家責任田,看看天空,心中默默祈禱,雷公雷婆、風神雨神高貴手,遲幾天來吧!
沒有一絲風,沒有太陽光的大白天,暗得天日無光、熱得萬籟俱寂!
趙老漢明知要下雨,他卻要等一等,因爲現在就挖開田埂缺口,田裡的水流失,天沒下雨稻穀不飽籽是要減產的。
減產交了皇糧國稅和提留,一年的生計就難以維持,更何況自己剛接媳婦來年要添人口。
暴風是突然間就來了的,飛沙走石,大地一片昏暗,路旁的樹子吹斷了,稻子吹得匍匐在田裡,突然間一聲炸雷,先是一陣冰雹,接着暴雨傾盆。
趙老漢趕緊揮鋤挖田缺口。
農村的地形高低不平,農田隨地形開鑿,田塊小,層層疊疊,一家幾畝田竟然由二、三十小塊田組成,等到趙老漢挖好田缺口時,風雨雷電完全主宰了世界。
趙老漢手提鋤頭往家裡跑,跑到家門前的大黃桷樹下時,看得出他是想躲躲雨,突然間一聲炸雷,閃電把大地照得雪亮,忽的昏天暗地,趙老漢撲倒在泥水裡。
一家人看得清清楚楚,等到一家人衝入暴雨把趙老漢拖進家門時,趙老漢已經斷氣。
夏季的大雨說來就來說去就去,大風大雷大雨彷彿專來收趙老漢的,雷劈趙老漢不一會兒,世界風平浪靜,只聽得趙家人悲痛的嚎哭聲。
趙老漢被炸雷劈死了,哭聲把消息傳送出去,不一會兒,村人來了。
誰家有事,村人都要來幫忙,何況趙老漢被雷劈死了,一村子的人要來趙家幫着辦喪事。
在前來辦喪事的村人中,有一戶人家是趙老漢家的親戚。這戶人家姓陳,家裡有一個耳聾眼花的老母親,還有四個兄弟,大的四十多歲,小的三十幾歲,都是在公元一九四九年前出生的!
兩家人是什麼親,表親,趙老漢的嫡唐姐姐是那個家耳聾眼花的母親。也就是說,這家的四兄弟應該叫趙老漢舅舅、叫趙老漢的老婆舅媽,叫憨包兒子老表,剛接進門的女人叫表嫂或者表弟媳。
陳家四兄弟是耳聾眼花老母親公元一九四九年前所生,四兄弟的父親被人民政府鎮壓了。什麼叫鎮壓,就是綁了拖出去槍斃,原因父親是土匪,自己親口說槍殺過人民解放軍。
四兄弟有個被人民政府鎮壓的土匪父親這還了得,他們雖然變成了人,卻是人的另類,人投錯了胎,想娶老婆結婚沒有一點門?
父親槍殺解放軍遭槍斃,人去了陰間沒關係,陽間的政治賬是有四個兒子還的。不知那一天,四個兒子就成了當時鳳凰大隊的管制分子,大隊不管召開什麼批鬥會,四個兒子胸帶白牌子綁了一排站在那裡。不過也沒他們什麼事,站站而已,這是四兄弟的政治待遇。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了改革開放,四兄弟成了四個大光棍。
也沒人說什麼,四兄弟發覺,村上沒再召開批鬥會,也沒有人把兄弟四人綁了站成一排的政治待遇,後來聽人說,現在不興村上有管制分子。
四兄弟不是管制分子了,給所有村民一樣分到了責任田地,也有人前來提親,可人家姑娘家人來家裡看,房屋只有兩間,四個大嘟嘟兄弟還擠在一間屋子睡覺,再加上一個神志不清的老母親,哪家姑娘嫁過來放心?
沒有女人的家庭不是家庭,四個兄弟的家庭更不成樣子。
開始承包責任田土時,四兄弟也認真種糧食,但種的糧食還不夠四兄弟吃,四人的肚子太大了,有多少糧食都給吃得一乾二淨,半年過後四兄弟只好給村裡人幫工過日子。
要說呢,兄弟四人還算比較老實,多年來,他們在生產隊時被當着四類分子管制,人早管馴了的,然而改革開放玉泉鎮街上出現了二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