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戴詠華哆哆嗦嗦地接了陳文軍打來的電話,氣得暴跳如雷,顫抖着聲音道:“文軍,今天的事,你讓馬東明給我一個解釋!”
“我已經批評過他了。”陳文軍道:“我覺得,馬鎮長他……”
“你不要爲他講情,我不需要!”戴詠華知道陳文軍的話中之意,立即打斷了他的話,道:“還有你這位組織部長,你是怎麼幹的?啊?你告訴我,你這次下去搞調研,目的是什麼?啊?我讓你們下去,就是讓你們盯好厲中河,這是唯一的目的,可是你們呢?吃吃喝喝,眉來眼去,像話麼?你破壞了我的大計!”
“啊——”陳文軍一下子呆若木雞。
戴詠華繼續開炮:“文軍,你跟了我多年,你怎麼沒有一點政治頭腦呢?連一點最基本的敏銳性都沒有!”
“戴書記,我,我沒有認真對待這件事,我……”
“不用解釋!”戴詠華道:“馬東明出了今天這樣的事,讓我們很被動,謝天成現在一定知道了這件事!”
“那,那我們應該怎麼辦?”陳文軍額頭上冷汗頻出。
“謝天成那邊,你不用管了,有我!”戴詠華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看好厲中河,注意觀察厲中河的一舉一動!”
頓了頓,戴詠華又道:“還有,你得想辦法讓馬東明彌補這次的事情。”
“怎麼個彌補法?”陳文軍問。
“怎麼個彌補法?這是你們的事!關鍵是,要堵住厲中河的嘴!”戴詠華道。
陳文軍眼珠子迅速旋轉,領會了主子的意圖。
戴詠華又道:“你告訴丁家輝,讓他立即回來,給我死死地盯住厲中河!”
掛了陳文軍的電話,戴詠華立即撥通了丁家輝的電話。
“家輝,青林縣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戴詠華直截了當地問道。
丁家輝顯然聽出了戴詠華的急迫口氣,道:“我已經跟楊館長說好了,十萬元的價,他打算後天就到雞鳴縣!”
“活動取消!”戴詠華毫不猶豫地道。
“取消?”丁家輝愣住了。
戴詠華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立即取消,你立即回雞鳴縣,不要回縣委了,立即去清河鎮,給我好好監視厲中河!”
丁家輝沉默了。
戴詠華繼續道:“你什麼都不要想,這次行動,立即取消!”
“好!”丁家輝道。
戴詠華又道:“如果你不按我的命令行事,一切後果,由你自己負責!”
“啊——”丁家輝張大了嘴巴,他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寒氣從心底升起,一股不寒而慄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電話已經掛斷兩分鐘了,但丁家輝卻呆呆地站在當地,整個身子始終都在顫抖着,剛纔戴詠華所說的這句話,使他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感,他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尤其是戴詠華所說的那句“如果你不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一切後果,由你自己負責!”這是什麼意思?這分明是在推脫責任!
丁家輝是一個聰明人,他能夠從戴詠華的話裡一層又一層的進行深入的分析,如果不按戴詠華的命令行事,出了事自然由我丁家輝負責,那麼,如果按照戴詠華的命令去行事,出了事該由誰來負責呢?戴詠華會負責麼?
通過多年來跟戴詠華之間的的接觸和交往,丁家輝暗吃了一驚,在他的印象之中,三年前把雞鳴縣前任縣委書記祁勇山暗中害死,幸虧沒有出事,他才和戴詠華之間保持了曾經親密的關係,如果當時一旦出事的話,也許他將會成爲戴詠華的替罪羊!而現在,此一時彼一時也,戴詠華面對的是謝天成,面對的是厲中河,謝天成官場經驗成熟而豐富,厲中河更是一個不可小視的年輕後生,昔日的祁勇山書記,爲人樸實厚道,只知實幹,最終沒有提防陰險毒辣的戴詠華,最終使得戴詠華奪取了雞鳴縣一切大權!
丁家輝絕對不是一個笨人,他有自己敏銳的頭腦,對於三年前那種鋌而走險的事,他覺得自己只能做一次!特別是剛纔戴詠華最後對他所說的話,他一時間猶如醍醐灌頂,猛然間醒悟過來。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戴詠華和謝天成之間,遲早會爆發一場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戰!這場大戰,將要牽連無數的人,將要有無數的領導幹部犧牲!
身爲戴詠華的辦公室主任,丁家輝感受到了危機的存在。這種強烈的危機存在,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三年前他配合戴詠華暗害祁書記的時候,他已經置之死地而後生,發誓再不幹這種危險的事,幹一個縣委組織部的副部長,在這雞鳴縣也算得上人上人,而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這種重重的危機感再度涌上他的心間,而且日益嚴重,他本以爲在家養病的正部長即將退休,到時候他會順理成章地成爲雞鳴縣委組織部部長,名列縣委常委,實現多年夙願,但戴詠華偏偏在這個時候對他的職務進行了調整,他搖身一變,成爲了戴書記的辦公室主任,這意味着什麼呢?這意味着他和戴詠華之間的親密關係已經浮出水面,已經不僅僅是私下裡的親如兄弟,而是同生共死的親密盟友,戴詠華所作的任何決策,都要由他這位辦公室主任來執行!如果一旦戴詠華出現危機的話,他丁家輝的官道生涯也便就此中斷,而這還僅僅是次要的,最爲重要的是,他的生命也很可能因此而終結!
丁家輝的考慮,絕對不是空穴來風!他相信自己的處境!這樣的結局不是不可能出現!他更相信官場無情的鋼鐵般冷律!
此刻,站在青林縣的大街上,丁家輝沒有任何的心情,整個人顯得很茫然,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他並沒有意識到,在他身後兩百米處,一身黑衣的葛斌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自打丁家輝離開雞鳴縣城,葛斌便一直暗中跟着他。葛斌十分詫異地發現了丁家輝進入了青林縣,他知道,青林縣是著名的武術之鄉,全縣人民好武成風,近三十年來,涌現出一大批省內外、國內外的武術名家,當然也涌現出一大批殺人越貨的亡命之徒,葛斌是公安局長,他的分析判斷能力自然不差,他敏銳地感覺到丁家輝此次前來青林縣必有所圖!當葛斌震驚地發現了丁家輝進入了青林縣形意拳館時,他的神經崩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程度,他無法潛入形意拳館,但他卻計算了丁家輝在形意拳館一共呆了兩個小時零三十五分鐘!這麼久的時間,他在那個拳館究竟幹了些什麼呢?
當丁家輝走出拳館的時候,葛斌發現一個個頭不高的中年男人將他送出來,臨分別的時候還跟他熱烈的握着手。
葛斌看着那名個頭不高的中年男人,跟丁家輝的年齡差不多,但他卻比丁家輝精悍了無數倍,他的目光銳利而靈敏,表情冷峻,大冷天的,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短褂,腳上踏一雙平底布鞋。
一眼,只是一眼,葛斌便感覺到了跟丁家輝在一起的那名中年男人身手絕對不凡!如果有二十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一塊對他圍攻的話,相信不到十秒鐘便會統統被他放倒!
葛斌想給厲中河打電話,但卻又擔心戴詠華和丁家輝對他的電話進行跟蹤,只得用另外一個新號給厲中河發了一條短信,他相信,以厲中河的腦子,不難猜透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