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遠山微微一笑,道:“我沒有具體的指示,但我知道你們心裡一定有數。”
衆人聞言,不動聲色,只是靜靜的聆聽着鄭遠山接下來所要說的話。
鄭遠山點燃一支香菸,淡淡地抽了一口,道:“讓你們三位到龍原去任職,這裡的經歷了很多的波折,包括我這個市委書記,省委把我從北京調回到海中市,也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
說這話時,鄭遠山特意把“省委”二字加重了語氣。
厲中河稍稍一品,笑了,鄭遠山的第一句話剛一出口,他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省委,什麼是省委,誰來代表省委,省委的核心成員是哪一個,這麼多的問題集中到一個點上,那就是秦書記!秦書記是省委的核心成員,是最能代表省委的一個領導幹部,只有秦書記而沒有別的什麼人能夠代表省委!省委的至高權威,只有秦書記能夠擔當得起!
迅速領會了鄭遠山的話中之意後,厲中河明白了,在鄭遠山來海中市擔任市委書記之前,秦德來一定與他進行了數次詳細的談話,可以說,鄭遠山對於秦書記的指示精神比任何人都要明確!
同時,厲中河進一步認識到:陪同鄭遠山來到這青巒小築的傅一鳴,顯然已經成爲鄭遠山來到海中市之後的核心死黨團成員!那麼,鄭遠山和傅一鳴一定都已經成爲了秦德來的人!再往深裡推測,遠在雞鳴縣的傅老,此刻已經省委書記秦德來站到了一起!
不由得,厲中河再一次的感嘆着:秦德來啊,真他馬高明!不但把傅文來的乾兒子鄭遠山拉攏過來了,而且把傅文來的兒子傅一鳴拉攏過去了,更把傅文來的幹孫子厲中河拉攏過去了,這可以說把傅文來的得力子孫們統統拉攏過來了,當傅文來的兒孫們遇到困難的時候,他難道不會幫一把麼?這就是秦德來的高明之處!
謝天成也是個明白人,他和厲中河一樣,自然明白鄭遠山的話中之意。他對鄭遠山道:“鄭書記,龍原的工作,以後還需要您多多支持啊!”
鄭遠山微微一笑,道:“龍原是海中市最重要的縣級市,也是整個林海省影響力巨大的縣級市,你們到了龍原之後,我希望你們能把握住一條主線,堅定一個思想,把省委和市委的決策精神很好地貫徹下去。”
聽着鄭遠山的話,厲中河和謝天成、葛斌三人對視一眼,自然明白這位新上任的年富力強的市委書記的真實意圖。
鄭遠山不等三人說話便說道:“時間緊急,我想聽聽你們心中的真實想法。”
坐在鄭遠山身邊的傅一鳴也微笑着補充了一句:“鄭書記要的是乾貨,不要水貨。”
謝天成身爲龍原市委書記,自然要第一個發言了。
然而,謝天成剛想要說話,鄭遠山端起酒杯來,笑盈盈地道:“說話之前,先喝酒,潤潤喉。”
謝天成微微一怔。
鄭遠山笑道:“謝書記,不要以爲我不清楚你的酒量啊!”
謝天成端起酒杯來,面對着鄭遠山和傅一鳴,微微一笑,脖子輕輕一仰,滿滿一杯酒便灌進了肚子裡。
放下酒杯,謝天成又接過了傅一鳴遞過來的香菸,點燃,徐徐吐出一口煙霧,道:“鄭書記,龍原的情況不比雞鳴縣,可以說,想要做好龍原的各項工作,我和我同事們面臨着非常嚴峻的挑戰。”
說這話時,謝天成的目光平靜而又堅決,他看了一眼鄭遠山和傅一鳴,只見鄭遠山和傅一鳴的臉上溢動着平和的笑容。
謝天成異常堅決地說道:“就像鄭書記剛纔所說的那樣,把握住一條主線,將省委和市委的精神貫徹到實處!”
再次猛抽了一口香菸,謝天成道:“我和中河同志、葛斌同志,我們三人之所以能有今天,利益於省委和市委的高度重視,我們應該抱着一片感恩的心,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說着,謝天成轉頭看向了厲中河和葛斌,一字一句地道:“中河,葛斌,我們三人不管走到哪裡,都得明白一個逼視:我們的前程是誰給的,我們的工作權力是誰賦予的,明白了這個問題,才能明白我們手裡的工作應該怎麼幹,纔有具體的工作思路。”
厲中河和葛斌一怔,真沒想到謝天成竟然將皮球踢到了自己二人的身上,暗暗佩服謝天成的高明。
葛斌嘴巴動了動,剛想要說話,鄭遠山開口了:“葛局長,還是老規矩,說話這前先喝酒,來,我們兩個也乾一杯。”
葛斌一驚,趕緊舉起了酒杯,在他的爲官生涯中,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很多啊!沒說的,他舉起酒杯來,一口乾了杯中酒。
傅一鳴照例給葛斌遞上了一支香菸。
葛斌點燃香菸,猛抽了一口,道:“幾位領導,我葛斌是當兵的出身,可能存在着自己的不足之處,可是,我葛斌就認準了一個理兒,幹工作!同時,我葛斌也有一片感恩的心,誰對我葛斌好,誰對我葛斌不好,我葛斌心裡有數,今天,當着鄭書記的面,我葛斌不想多說什麼,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想說一句話:我葛斌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到了現在,謝天成和葛斌都已經發言完畢,只剩下厲中河了。
“那麼你呢?”鄭遠山笑盈盈地看着厲中河。
厲中河看了看自己的杯子,空的,暗想,鄭叔叔和傅叔叔都給謝叔和葛斌二人既是點菸又是倒酒的,輪到俺老厲了,他們不但不給俺老厲倒酒,也沒有給俺老厲遞煙,真他馬鬱悶。
“想喝酒,自己滿上。”鄭遠山笑呵呵地道。
“想抽菸,自己來取。”傅一鳴也跟着笑道。
厲中河笑了。他明白了鄭遠山和傅一鳴的話中之意。他乾脆拿過酒瓶來,先給鄭遠山的杯子倒滿酒,接着給傅一鳴的杯子續滿了,然後又給謝天成和葛斌倒了滿杯,笑呵呵地說道:“來,我們團結一口吧,在座的都是我的領導,都是我的上司,你們都說完了,我也全都記在了心裡,千言萬語一個字,幹!”
說罷,厲中河仰起了脖子,咕咚咕咚喝光了杯中酒。
“哈哈哈……”鄭遠山、傅一鳴、謝天成和葛斌同時笑了起來。不過,他們也的確對厲中河這一年多來的進步深感欣慰。同時,他們更知道省委書記秦德來對厲中河的器重。
鄭遠山放下酒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中河啊,你剛纔最後說的一個字,幹!不但是乾杯的意思,而且是幹事創業的意思,好啊,來,大家再來乾一杯!”
顯然,鄭遠山此刻異常的興奮。
不過,傅一鳴卻接過話來說道:“中河,你剛纔說了這麼多,可以說是說到大家的心裡去了,不過,我想聽聽你到龍原之後究竟應該如何開展工作呢?”
頓了頓,傅一鳴又補充了一句:“剛纔鄭書記也說了,要乾貨,不要水貨!”
頓時,衆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厲中河的身上。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明天,我們就要到達龍原了,龍原不比雞鳴縣那麼純樸,龍原的情況很複雜,甚至複雜到了讓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步,各種各樣的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深之又深,各種各樣的黑惡勢力讓人難以想像,省委和市委讓我厲中河到龍原工作,是看得起我厲中河,也說明省委領導對我厲中河的情況十分清楚,這是我的榮幸,到了龍原之後,我將盡最大的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讓省委領導和市委領導操心,同時,誰敢觸犯省委的權威,誰敢不按照省委和市委的決策辦事,我厲中河誓與之共存亡!”
聽着厲中河的話,鄭遠山點了點頭,道:“中河,你身爲一名年輕領導幹部,能夠有如此堅定的信念,我感到十分欣慰!”
傅一鳴也是用一副欣慰的口吻坦誠地說道:“中河,我和鄭書記曾經不止一次的談論過你,鄭書記對你是有信心的。”
鄭遠山吐出一口香菸,接口道:“天成,中河,葛斌,龍原是一個複雜的地方,同時,也是一片廣闊的舞臺,這座舞臺未來的主角,將會是你們,至於你們在龍原這個舞臺上唱什麼戲,這是你們的事!我希望你們能成爲龍原這座舞臺上演一出好戲,我也希望你們是這齣好戲的導演,更是主演,但是,我不希望你們在龍原成爲一個跟龍套的或者是無足輕重的配角!”
說這話時,鄭遠山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失,變得很平靜,但厲中河知道,鄭遠山的心裡似乎並不是那麼輕鬆,反而很沉重。
鄭遠山端起了一杯酒,道:“來,我祝我們三人在龍原的工作能夠迅速打開局面,我等待着你們的好消息!”
謝天成三人同時舉起了酒杯,與鄭遠山碰了杯,一飲而盡。
鄭遠山一口氣幹掉了杯中灑,可是,傅一鳴卻有些不勝酒力了,他沒有練過功夫,體質也不是很好,酒量自然有限,就在剛纔,他已經陪着衆人幹了三杯酒下肚,這一次,他只是淺嘗輒止。
鄭遠山放下酒杯,道:“不但我在等待着你們的好消息,省委的秦書記,也在等待着你們的好消息!”
終於,鄭遠山倒出了自己所屬的陣營:秦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