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中河吃飯向來很快,但和秦德來在一起吃飯,他必須隨着秦德來的節奏。
秦德來在吃飯的時候很慢,他總是那麼不緊不慢的樣子,看樣子在細嚼慢嚥,似乎卻在沉思着什麼,時而對這家驢肉小飯店的早點讚歎幾聲。
待一頓早點吃完,已經是早晨七點五十五分了。飯店裡吃早點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五六個身材強壯如牛的漢子在喝着茶,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盯着窗外,並用眼睛的餘光不住地瞥着秦德來和唐竹曉、厲中河這邊。
秦德來和唐竹曉似乎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倒是厲中河卻是提高了警惕,他覺得身邊周遭的氣氛有點壓抑,有點很不正常。
也就在這個時候,從飯店門口進來五六個同樣是身材強壯的漢子,他們掃了一眼大廳,將目光集中在厲中河三人身上長達十來秒鐘,他們的眼神很是忌憚,他們的腰間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藏着什麼東西。
瞬間,厲中河似乎聞到了一股難以言說的騰騰殺氣,這股殺氣猶如波濤洶涌,一波接一波連天而來。
很快,厲中河拿出了手機,迅速給葛斌發了一條短信:馬上帶領三十名警察,來城東驢肉火燒店,省委書記有危險,最好配槍過來。
同樣的短信,厲中河又給謝天成發了一條:有人打秦書記的主意,我已經跟葛斌發了信息,其他事宜,謝叔儘量安排。
來不及多想,厲中河悄聲對秦德來道:“老闆,時間不早了,我們可以走了。”
秦德來緩緩站起身來,對厲中河道:“我發現對面的山裡綠化很不錯,似乎還有一座小亭子,呵呵,我想到那個地方轉一轉。走吧,小厲,你陪着我。”
厲中河一聽秦德來的話,不由得有些犯愁,秦書記啊秦書記,這都啥時候了,您老人家還有這份閒情逸致,您難道沒有感覺到身邊的危險麼?我的親孃啊,這秦書記可不是一般的人,如果他出了啥事,俺老厲就算是長了十個腦袋也抵不了您人家的一根汗毛啊!
卻說謝天成和葛斌先後接到厲中河的短信之後,葛斌在五分鐘之內迅速調撥了三十名精壯幹警,配槍直奔城東驢肉火燒店而來,同時,葛斌立即給謝天成打了電話,彙報了情況的危急。
謝天成立即命令葛斌:見機行事,不能驚動秦書記,能在不動聲色之中處理好這件事,最好,萬不得已之下,不得開槍!以免影響縣城周邊的治安。
緊接着,謝天成又拿起手機撥了厲中河的電話,剛撥了又掛斷了,他覺得還是使用手機短信的方式比較合適一些,他在短信中對厲中河說道:中河,你時刻守着秦書記,盡全力保護秦書記不能有任何的閃失!記着,保護好了秦書記,對你一輩子都有好處,如果秦書記出現一點點差錯的話,你我都要完蛋!
厲中河看着謝天成發來的短信,暗暗心驚,他知道,謝天成不管是任何時候,都不會說粗口,更不會在短信之中說粗口,他剛剛發來的這條短信,竟然有“完蛋”這兩個字,這說明他的確緊張與擔憂到了極點。
卻說謝天成給厲中河發了這條短信之後,他獨自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沉思着:秦書記在沒有通知任何部門的情況下,獨自帶着一名秘書就敢來以三省交界之處的雞鳴縣,這份膽量實在是太大了,由此可見他的氣魄是多麼的與衆不同!
謝天成考慮得最多的一點,就是:如果秦書記一旦出了什麼閃失,他該怎麼辦?他應該如何推卸這個責任?
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謝天成對於厲中河十分了解,厲中河遇到任何事都不會緊張,能自己處理的堅決會自己處理,絕對不會麻煩任何人,而他這一回發的短信,短信裡竟然有“危險”“配槍”等字眼,很明顯,秦書記所處的情況,比他想像得還要糟糕!
省委書記在雞鳴縣境內出事,身爲雞鳴縣縣委書記,究竟如何推卸責任呢?答案只有一條:無法推卸!他沒有任何的能力來推卸這份責任!
情不自禁之中,謝天成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水。他來到了雞鳴縣工作一年零七個月了,可以說遇到了很多的複雜之事,不管遇到任何的事,他都能泰然處之。可是這一次,他無能爲力!在無能爲力的情況下,他必須得硬着頭皮上,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就算是死也得上!省委書記在他所管轄的範圍內出了生命危險,他這個縣委書記甭想再幹下去,甚至,這也意味着他的政治生命將會永遠的結束。
來不及多想,謝天成立即起身,登車,朝着城東驢肉火燒店疾速而去。
卻說厲中河在給謝天成和葛斌取得聯繫之後,迅速戒備起來,他的目光看似隨意卻又很是認真地從飯店大廳裡的十多個人的臉上迅速掃過,包括他們的身材,以及他們腰間鼓鼓囊囊的東西,都落入了他的眼裡。
秦德來和唐竹曉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眼前的危險。相反,他們看到前來飯店裡吃飯的人們衣着簡樸的樣子,紛紛感嘆雞鳴縣純樸的風土人情。
厲中河深呼一口氣,笑道:“老闆,我們走吧。”
秦德來點點頭:“好。”
唐竹曉一聽秦書記要走,立即起身,走在前面,要去發動車子。
當唐竹曉剛剛走到店門口時,突然,一個身材高胖的漢子迎面而來,唐竹曉來不及反應,被撞了個趔趄,一個不穩,撲通一聲坐倒在地上。
頓時,秦德來和厲中河同時吃了一驚。
“操,你他馬的是不是人啊,你撞了老子啊!哎喲……”那高高胖胖的漢子見唐竹曉倒在地上,趕緊也捂住了肚子,一邊罵一邊鬧騰起來。
很快,廳裡坐着的十來個山村猛漢子嘩啦一聲統統站了起來,將厲中河、秦德來、唐竹曉團團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