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長天笑道:“咱們兩個是清河鎮的主要領導,到了外面,又有誰不認得咱們倆這張臉呢?還有啊,既然是過生日,既然我不想張揚,那我乾脆就在家裡,自己燒幾個拿手的菜,這不是更有意義麼?”
厲中河的心裡登時泛動着一陣暖意,這韋長天對俺老厲真的非常的盛情,他的言行舉止之間並沒有任何做作與僞飾,反而是那樣的真誠。
憑直覺,厲中河知道韋長天今日的確是一番好意。
菜已上齊,酒已滿上,厲中河逐一品嚐了韋長天燒的十幾道菜,嘗一口便讚歎一聲,他是發自內心的讚歎,雖然韋長天的廚藝並沒有達到特級廚師的水平,但也可稱得上色香味俱全,入口時口感很好。
跟往常喝酒時不一樣,韋長天只是以一種很平緩的節奏跟厲中河喝着酒,在今日的二人飯局裡,喝酒似乎已經不再是主題,更多的是聊天,氣氛很融洽,感覺很舒服,雙方沒有任何的心機和壓力。
韋長天喝了一小口酒,語重心長地說道:“中河啊,現在,咱們清河鎮政府和黨委的工作基本上都已經穩定下來,整章建制,機構合併,幹部調整,這些工作我們都已經完成,說真的,我心裡還是很欣慰的。”
厲中河一聽,很快品出韋長天話裡的味道來,按照常理,他應該說“黨委和政府”,但他卻把“政府”放到了前面,而把“黨委”放到了後面,這意味着什麼呢?答案很簡單:他在再一次暗示着厲中河,意在讓厲中河明白他的心聲:我韋長天已經向你妥協了,今後的清河鎮的工作,你厲鎮長說了算!你厲中河是一號首長,我韋長天只能排在你的後面,儘管我是這清河鎮的黨委書記!
不過,厲中河雖然猜出了韋長天的話中用意,但臉上卻是一片淡然,他對於韋長天的示好心裡是非常激動也非常興奮的,但他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只要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韋書記,您說話太客氣了。”厲中河灌了一口酒,道:“其實,我們兩個一起合力把清河鎮的工作建設好,大的不說,對於我們個人來說,一定是有好處的。畢竟,您韋書記今年剛剛四十二虛歲還不到四十一週歲呢,難道您就沒有什麼長遠的打算麼?”
韋長天一聽,心裡立即活分起來,厲中河的這句話,簡直說到了他的心裡啊!他何嘗不想把清河鎮作爲自己仕途上的一塊有力的跳板啊!前任領導班子給他和厲中河留下了一個良好的工作局面,他們如果在保持清河鎮各項工作穩定開展的基礎上再做出一次不大不小的業績,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會提升的!
想到這裡,韋長天高高地舉起了酒杯,對着厲中河道:“中河,我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竟然有這般長遠的打算!”
喝了一大口酒,韋長天道:“中河,你說得沒錯,我們首先得有一份拿得出手的政績啊!”
厲中河沒有繼續喝酒,而是放下了酒杯,朝着韋長天主動伸出手來:“韋書記,這一點,應該是我們共同的理想!”
“哈哈哈……”韋長天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豪情與信心。
厲中河也跟着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
“中河,既然我們兩個統一了思想,那麼,你在下一步的工作中有什麼打算呢?”韋長天坦誠地問道。
話音剛落,韋長天又及時補充了一句:“你今年還年輕,前途肯定比我光明得多。”
厲中河笑道:“我覺得,還是應該把本職工作做好!沒有這一點,幹任何事情都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韋長天點點頭,十分贊同厲中河的話,道:“是啊,這也是我所思考的問題,問題是,我們怎樣才能幹出政績!這個問題,我覺得,對別人不能說,但咱們兩個之間可以討論,而且是深入的討論。”
對於韋長天的觀點,厲中河深表贊同。
厲中河現在對韋長天的考慮十分明確:韋長天也想升職,所以他必須和厲中河搞好關係,在清河鎮工作期間,他已經決定不再和厲中河針鋒相對,不再和厲中河搞權力爭鬥,而是握手言和!
哎,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當初呢?厲中河心中暗暗好笑,如果這韋長天早些跟俺老厲妥協,俺老厲也不是那種死活不講理的人啊!
不過,既然韋長天已經話裡話外的服輸了,厲中河也不好繼續跟他爲敵,遂舉起酒杯,道:“韋書記,今後,我們一起在清河鎮創一番事業!”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厲中河一口乾了杯中酒。
韋長天此刻也是豪氣干雲,他也端起了滿滿一杯酒,咕嘟一口喝得一滴不剩。
不得不說,韋長天今天的心情十分高興,他以自己的生日爲契機,主動邀請厲中河吃飯,主動下廚燒了幾個拿手的好菜,使得他和厲中河之間的隔閡一下子拉近了,有效地改善了彼此之間的關係。
拿過酒瓶,韋長天再一次給厲中河倒了一個滿杯,揚了揚手中的酒瓶,道:“中河啊,咱們今天喝的酒,在市面上都買不到啊,像你這種經常喝酒的人,難道品嚐不出來麼?”
“嗯,我早就品嚐出來了。”厲中河裝作滿腔的欣喜之色,道:“其實,我從小就喝酒,但這幾年來,從來都沒有喝過韋書記您這兒的酒,這纔是真正的好酒啊!”
韋長天一陣哈哈大笑,拍拍厲中河的肩膀,道:“中河啊,你說得沒錯,這是真正的茅臺三十年陳釀,喝起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說着,韋長天指着剩下的四瓶茅臺,道:“中河啊,這剩下的四瓶酒,呆會拿到你的房間裡。”
“呵呵,韋書記,您這是小瞧我怎麼地?”厲中河笑道:“我今天吃了你的,喝了你的,臨走的時候又拿了你的,我厲中河也太那個啥了吧……”
韋長天趕緊打斷了厲中河的話,道:“哎呀,中河啊,你說的這是哪裡話,咱們兩個之間誰跟誰啊,你現在住在我這兒,這可是咱們之間的緣分,呵呵,拿去吧,你比我愛喝酒,我呢,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的話,也許一個星期都不會喝口酒。”
厲中河知道韋長天說的是真心話,遂不再客氣,他看着那四瓶喝剩下的茅臺,看着包裝盒上那一層尚未擦拭掉的灰塵,暗想,下次回縣城的時候,將這四瓶茅臺酒送給傅老爺子,嘿嘿,相信他老人愛一定會喜歡的罷?或者,待今年臘月二十四傅老過生日的時候再把這四瓶酒送給他,相信他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這樣想的時候,厲中河的臉上便溢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韋長天取出一支香菸,點燃,道:“中河,你覺得,我們下一步的工作,應該從何處着手呢?”
厲中河靈機一動,道:“韋書記,我們清河鎮是雞鳴縣經濟發展的重鎮,全鎮三萬多人,已經脫貧致富了,而且,我們鎮不同所有制形式的經濟體已經達到了上百個之多,所以,我們如果想要繼續發展經濟的話,怕是在短期之內無法實現了。”
韋長天一聽,眼睛裡閃過一絲迷茫。
事實上,韋長天近段時間以來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清河鎮的經濟發展水平如果再繼續向前推進的話,發展空間真的很難再繼續擴大,這裡面有清河鎮自身的原因,也有雞鳴縣經濟發展的大環境,甚至與海中市以及林海省經濟發展的總體格局息息相關,這也是經過實踐所證明了的。
厲中河看着韋長天迷茫的眼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