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豐潤區羣體圍堵警局的事件,要是換作以前,憑厲中河的性子,沒準動員警察們全員出動,與那幫不法分子們大幹一場了,可是,現在不行,他現在是市長啊!
“中河,我已經命令郭湘生調集了武警海中支隊機動中隊四十名防暴官兵前來豐潤區。”譚瑞秋道。
“嗯,我呆會就會過去。”厲中河道。
“中河,你還是不要過來了,你是市長,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露面的好。”譚瑞秋在電話中有些焦急地道。因爲他太瞭解厲中河的性子了,只要他決定了事情,就是省委書記都無法阻攔的。
果然,厲中河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果斷地掛了電話。然後對身邊的謝天成說道:“謝叔,這瓶酒,你先幫我收好了,蓋已開了,你小心別跑了味,我先去一趟豐潤分局,回來再喝。”
“中河,你不能去!”謝天成揮手攔住了厲中河,道:“中河,你現在是市長,你不能輕易就到任何一個地方。”
“呃——”厲中河怔了怔,有些不解地看着謝天成。
謝天成長嘆了一聲,道:“市長同志,你應該清楚,事情再小,如果你去了,也會演變成一件大事,大到撐破天都不爲過!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明白麼?”
厲中河腳步一頓,有些接不下話了,他再次感覺到,謝天成此人實在是深不可測的,他剛纔所說的一席話,可謂至理名言啊!老子現在是市長了,而且是堂堂的海中市市長了,放眼全市,不管是市區還是下面的縣市,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燒殺搶掠,作爲市長,如果每件事都親臨事發現場的話,累死你也不會很好的解決問題,而且,這年頭媒體的眼睛跟夜間的貓頭鷹似的,靈得很,很多的事情,只要市領導一出面,沒準就會被宣揚成特大新聞了,到時候,給海中市帶來的副面影響將會是無窮無盡的。
“謝叔,咱們都是從林海大學出來的,咱們是校友,我沒想到你是如此的睿智,謝謝你,今天又爲我上了一課。”厲中河坦誠地說道。
謝天成平靜地說道:“中河,你還年輕,但你卻是市長,你再年輕也得挑起市長這副擔子來,否則你就不要幹這一行,因爲你手裡沒有那個金剛鑽兒,即使是發生了天大的事兒,你都得冷靜,都得理智,都得從全局的高度來考慮問題,只有這樣,你纔會慢慢地成熟。”
……
厲中河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重重地抽着煙。
就在剛纔,秘書傅強已經接二連三地向他通報豐潤區分局門口發生的事情,譚瑞秋第二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分局門口已經圍了不下四千多人,而現在,幾乎快要突破五千人了,副局長酒後駕車,而且還打了人,撞翻了人家的攤信,就這麼一件破事兒,居然引發瞭如此大規模的動盪,實在是不可思議。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厲中河暗暗思索着。
終於,厲中河決定了一件事:有必要親自去一趟現場,實地察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就是現在!
主意已定,厲中河立即換了一件便裝,然後出了辦公室。
秘書傅強見厲中河要出門,趕緊道:“市長,我去安排車子。”
“不用了,我就近走走,遠不了。”厲中河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厲中河的背影,傅強一時間有些愣神兒,他不知道厲中河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
卻說厲中河下了市政府辦公樓之後,身形一轉,進入了地下停車場,鑽到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僻靜角落裡。
幾分鐘後,一個個頭高高的老外,從停車場裡走出來。
這位老外,自然就是厲中河。
厲中河行走在人潮滾滾的大街上,裝作一副異常散慢的樣子來,朝着豐潤區分局所在地而去,沒有一個人對他刮目相看,他這才稍稍放了心。
幾分鐘之後,厲中河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剛要向左拐去,猛地一驚,只見前方路面上,黑壓壓的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粗略一數,大概有三五千人的樣子。這麼多的人,集中在豐潤分局門口的小廣場上,實在是一個異常龐大的羣體啊!
厲中河遠遠地看到,在豐潤分局門口,一羣武警和公安們正手持防暴槍,嚴陣以待。
在密密麻麻的人羣之中,不時的發出“你們這些挑子,還我們公道來!”“你們還是人民的警察麼?”“把肇事者給老子抓出來!”“扯什麼蛋啊,把這個分局踏平了!”“靠,什麼玩意兒啊,咱們納稅人養這幫旺巴蛋有什麼用,砸!”
“嘩啦啦……”一個個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酒瓶子,照着分局門口的警察和武警甩了過去,頓時,警方的陣列一時間大亂,有的武警士兵被砸上了頭部,鮮血直流,但卻沒有還手,有的警察被砸得暈了過去,依舊堅守着崗位,爲首的一名老公安,正是譚瑞秋,他的手裡拿着擴音器,臉上一副鎮定自若的神色,朝着衆人說道:“請大家安靜一下,請大家安靜一下,今天的事情,我代表海中市警方,向大家道歉,對於肇事者,我們將會嚴懲……”
“去你馬的!老子不稀罕!”人羣之中,一個聲音喊道,喊完之後,旋即被人潮淹沒。
厲中河眼尖,立即瞅準了那個容貌猥瑣的傢伙,徑直朝着那傢伙藏身之地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了過去。
那名相貌猥瑣的傢伙,根本沒有發現一個不速之客已經朝他所在的方向遊移過來。
很快,厲中河摸到了那名猥瑣男的身邊兩米之外,但見他正在與一羣人悄聲商量着什麼,幸好厲中河耳朵好,他立即聽到了幾個“關鍵語段”——就藉助今天這個機會……田斌那王巴蛋……田斌那王巴蛋竟然不聽傅哥的命令……傅哥就在那厲中河的身邊……那厲中河這次回到海中來當市長,咱們就叫他當不安穩……
厲中河聽着猥瑣男與一幫人的竊竊私語,不由得暗吸了一口涼氣兒,操,果然還是與俺老厲有聯繫啊,今天這事兒,俺老厲如果聽了謝天成的話而躲避在辦公室裡,貌似會錯過一些真正的準確信息啊!
想到這裡,厲中河靈機一動,悄悄地靠近了那名猥瑣男。
厲中河剛想要對猥瑣男說些什麼,兩個身高馬大的漢子有了警覺,立即涌近前來,將厲中河攔住了。
“讓開。”厲中河平靜的說道。聲音不大,但卻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強大威勢。
猥瑣男一見面前的老外,心裡咯噔一下,然後對身邊的小弟說道:“問問他是幹什麼的。”
厲中河扭頭看了一眼豐潤區分局門口受傷的幾位民警和武警戰士,道:“我希望你們能把那幫警察好好教訓一頓!”
“呃——”猥瑣男一聽厲中河的話,這才鬆了一口氣兒,道:“放心吧,我們不會讓你失望滴。”
“我希望你們能把事情鬧得大一些,最好把厲中河那傢伙引出來。”厲中河又道。
“哦……”猥瑣男稍稍一愣。
厲中河道:“你們把事情鬧得越大,厲中河就會坐不住了。”
猥瑣男聽着眼前這名老外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想不到你這個老毛子竟然也懂得一些政治頭腦,呵呵,不簡單!”
厲中河臉上不動聲色,道:“我在這裡向你們透露一條信息,在分局旁邊有一輛紅色的寶來,厲中河就坐在寶來車裡。”
“啊——”衆人一怔,趕緊順着厲中河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距離豐潤分局門口很近的地方,停着一輛紅色的精緻小轎車,正是寶來。
猥瑣男重重地拍了一下厲中河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們會爲你出氣的,不過,我得跟你談談價錢。”
“說吧,你們需要多少錢?厲中河那小子在雞鳴縣的時候砸了我的店面,讓我做不成生意,哼,我早就想讓他倒黴呢!”厲中河故弄玄虛地說道:“說吧,你們需要多少錢?”
猥瑣男和他的小弟們一聽眼前老外的話,暗暗覺得稀罕,這老外的腦子,果然是腦殘得厲害啊!嗯,現在不敲詐他一筆,更待何時啊!
“好,你先在這兒等着,等我們解決了厲中河之後,你給老子算賬。”猥瑣男一邊說着一邊朝着身邊五六名小弟們招了招手,道:“弟兄們,操傢伙,目標,那輛寶來。”
說罷,留下兩名小弟看守厲中河,剩下的七八個人突然調轉目標朝着那輛寶來轎車狂奔而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也許,那片新大陸,正是他們的死路!
果然,當猥瑣男靠近了寶來的時候,寶來的車門一下子開了,與此同時,寶來旁邊幾輛轎車的車門也一併被打開了,二十多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和武警從不同的方向冒了出來。
“不好,風大,快扯!”猥瑣男趕緊喝了一聲,就要轉身逃奔。
然而,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