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祥林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眼睛裡涌動着絲絲驚駭之光,謝縣長今晚在他飯店裡來吃飯,竟然出現了不和諧之音,實在有些交待不過去。
然而,謝天成對於樓下發生的事,似乎充耳不聞,他只是淡淡地抽着煙,一副鎮定自若的神色。
“縣長,您,您先坐着,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郝祥林道。
厲中河及時說道:“老郝啊,估計是一些人喝醉了,你去處理一下吧,我們沒事。”
郝祥林知道厲中河跟謝縣長之間的關係,也不多說什麼,立即轉身離開了包間,下樓去也。
卻說郝祥林下了樓,一下子驚呆了,只見一個個頭不高的青年漢子,束手站在一樓大廳的中間,幾張桌子被打翻了,地面上到處滾動着破酒瓶破盤子。
更讓郝祥林驚駭異常的是,王小強、唐家龍、許大柱等人倒在地上齜牙咧嘴,痛苦不堪。
那青年漢子斜眼看着從二樓走下來的郝祥林,冷冷地道:“你就是老闆?”
郝祥林當年雖說在桃花溝時屬於“痞王”之列,但他的拳腳功夫差得很,或者說根本不具備一點點拳腳上的進攻能力,此刻,眼見這年輕漢子欺身而上,他一下子有點腿肚子發軟了。
青年漢子直直地盯着郝祥林,冷冷地道:“你就是老闆?”
“是,是,是的……”郝祥林哆哆嗦嗦地說道,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青年漢子鄙視了一眼郝祥林,點燃了一支香菸,將一口菸圈吐向了郝祥林的臉,不輕不重地說道:“我還以爲你是個什麼牛比人物呢,原來也是個軟蛋。”
郝祥林儘量掩飾着心頭的恐懼,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此刻,謝縣長就在樓上,他不想因爲此事而驚動縣長大人,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來,對青年漢子說道:“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我,我……”
“告訴我,厲中河現在在哪裡!”青年漢子冷冷地道。
郝祥林心頭一怔,好傢伙,眼前此人竟然是衝着厲中河而來的!
不由得,郝祥林心裡暗暗吃驚,這厲中河兩個小時之前,在俺郝祥林的飯店裡把田豹那傢伙打得屁滾尿流,難道眼前這個小夥子竟然是田豹的死黨?
想到這裡,郝祥林便說道:“先生,我,我不認得厲中河,您,您也許……”
“撲!”青年漢子猛不丁地纂緊了拳頭,照着郝祥林的面部就是一記重拳。
“啊——”郝祥林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喊,但僅僅是喊了一聲便捂住了嘴,他擔心樓上的謝縣長會發覺此事。
“你他馬的還想騙我!”青年漢子一把揪住了郝祥林的脖領,恨恨地道:“他馬的,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跟厲中河關係鐵着呢!再不說實話,我把你這個爛店給砸了!”
郝祥林一聽,頓時害怕了,自己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飯店,如果被這個年輕小夥子給砸爛了的話,那可真他馬的炒雞了!
想到這裡,郝祥林不由得擡起了頭,朝着樓梯口看了一眼,但他並沒有說出厲中河身在何處。
青年漢子是個精明人,一眼便注意到了郝祥林的目光所在之處。
來不及多想,青年漢子從腰間抽出一柄明晃晃的短刀,朝着通向二樓的樓梯大踏步而去。
卻說二樓的包間裡,謝天成、葛斌和厲中河已經聽到了一樓的巨大動靜,葛斌一馬當先站起身來,對謝天成道:“我去看看。”
謝天成微微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端起酒杯,輕輕呷了一口。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謝叔啊,您老人家倒是能坐得住啊,樓下都打得稀里嘩啦了,您還能坐得住?”
謝天成點上一支駱駝牌香菸,淡淡地抽一口,道:“中河,身爲一名領導者,要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質,沒有這點氣質,你就不可能幹一番事業!”
厲中河也點上一支菸,笑道:“謝叔,您這是在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謝天成笑了,他並沒有接着厲中河的話題說下去,而是淡淡地說道:“中河啊,我其實很想知道,在樓下打處熱火朝天的時候,你爲什麼能坐得如此安穩呢?”
“很簡單!因爲您老坐得比我更安穩。”厲中河笑道。
謝天成點點頭,正眼看着厲中河,一字一句地說道:“中河,你感覺到了,自從你到清河鎮工作之後,你的心理素質在各方面都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嗯,這是大好事啊,值得爲你祝賀。”
厲中河笑道:“我之所以有今日的提高,完全是謝叔您培養的結果。”
謝天成笑了,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的葛斌局長已經到樓下跟人動手了。”
換作以前,厲中河一定會憤然起身,跑到樓下協助葛斌一臂之力,噼裡啪啦地大打一場。但現在,厲中河卻並不這麼想,如果他出去了,那麼,謝大人獨自坐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啊,自己再怎麼說也是領導幹部了,是清河鎮的代鎮長,遇到任何事情都得冷靜處之。在具備這一層心理元素的前提下,厲中河同時也經歷了很多事,有很多事,充滿了濃烈的火藥氣息,充滿了不可言說的陰險因子,更加重要的是,厲中河身負冷先生傳授的八卦奇功,只要不是絕頂高手,他都有信心去碰一碰。
諸多元素融合在一起,使得厲中河對於眼前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能夠冷靜處之。謝天成看得出厲中河的這份淡然心態,便卻絕對猜不出其中的奧妙之處。他只是覺得,像厲中河這般年輕的領導幹部,他的獨特的心理素質當真是與衆不同,即使是如他謝天成這等縣處級幹部,很多人也未必能夠具備他這樣的素質。
謝天成由衷地希望,如果厲中河能夠穩穩當當地走下去,好好幹,一定會有不凡的前程!
也就在這時,身着便裝的葛局長來到了一樓大廳裡,跟那名正要上樓的青年漢子走了個頂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