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唐曉嵐通完電話,駱志遠就回了自己的臥房,休息。
因爲倒時差和旅途勞頓的緣故,他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上午9點多,才勉強睜開了眼睛。穆青知道兒子辛苦,也沒有喊他,任由他繼續休息。
早上8點,謝婉婷就過來了。謝婉婷同樣沒有打擾駱志遠,自顧與穆青在客廳裡小聲閒聊,等待着駱志遠起牀。
穆青爲他準備的早餐還熱在鍋裡。
駱志遠穿着睡衣迷迷瞪瞪地走出臥房,擡頭見看到謝婉婷,不由揉了揉眼笑道:“婉婷,這麼早?”
謝婉婷輕笑:“都九點多了,還早?”
駱志遠哦了一聲,繼續向衛生間行去:“看來我睡過頭了,在國外這麼多天一直沒有睡好,還是家裡睡得安穩!”
謝婉婷跟了過去,笑吟吟地靠在衛生間的門框上,一邊看着駱志遠刷牙洗臉,一邊小聲道:“志遠,一會趙家的趙凱和宋穎要過來。”
“他們過來?幹嘛?”駱志遠皺了皺眉,“宋穎已經不需要再鍼灸了,慢慢調理身體就好了,着急上火也是沒用的。他們都幾年要不上孩子了,還差這兩天?”
謝婉婷笑了:“志遠,這兩口子想要孩子都快要風魔了。自打你上次給宋穎鍼灸之後,他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懷孕,這麼,又着急了,聽說你從y國回來,就急吼吼地打電話給我媽,說要來求你複診。”
駱志遠啼笑皆非:“婉婷啊,我早就說過了,她這種病需要慢慢調理,再說了——從上次治療到現在才幾天?就算是懷孕,現在也查不出來嘛。我現在再給她鍼灸的意義不大。”
謝婉婷遲疑了一下:“但我媽已經答應了她,要不然,我打電話過去,讓她們改天再說?”
聽說是丈母孃同意的事兒,駱志遠不由苦笑:“算了,讓他們來吧,我再給她品品脈。
不論怎麼說,謝婉婷母親的面子不能不照顧。就算是他有些疲倦,但也不至於失禮。
半個小時後。
趙凱和宋穎夫妻來了。夫妻倆帶了很多禮物,第一次登門,空手太不禮貌,況且他們還是求醫而來。駱志遠的母親穆青跟趙凱和宋穎客氣寒暄了一會,這才示意兒子和兒媳招待客人,自己則躲進了臥房。
雖然在京定居這麼久了,但穆青還是沒有真正融進京城的世家圈子裡,她很少跟圈內的同齡人往來,當然自家的親屬例外。
而駱破虜一大早就與朋友去郊外的水庫釣魚去了,這一去就是一天,不到天黑是絕對不會踏進家門的。自打駱破虜迷上釣魚,幾乎天天如此。
客廳裡。
駱志遠笑了笑,望向宋穎道:“宋姨,您的氣色看上去不錯。”
宋穎不好意思地笑着回答:“志遠啊,我按照你說的那樣,不吃藥靠食補,早晚健身、加強鍛鍊,最近倒是感覺精氣神好了不少。就是……”
宋穎紅着臉,聲音壓低下來:“志遠啊,就是……就是一直沒有懷上,我和你趙叔這不就琢磨着,再過來讓你給看看,看看是不是還有希望……”
駱志遠不動聲色,其實心裡卻在苦笑:還真把我當成了無所不能的神仙了?
趙凱在一旁也有些尷尬,他搓了搓手陪着笑臉:“志遠啊,其實也沒啥事,我們也是順道過來坐坐,跟你聊聊。對了,你剛回國,今天中午,我和你宋姨給你接接風,咱們四個一起吃個飯!”
駱志遠笑了:“趙叔太客氣了,怎麼能讓長輩破費,要請也是我請。”
“宋姨,我來給你試試脈。”
宋穎急不可耐地挽起袖口,將手腕伸了過來。
駱志遠沉吟了一下,伸過手去切住宋穎的脈門,緩緩閉上了眼睛。閉目切脈,不是他故弄玄虛,而是他必須要集中全部心神去品查病人的脈象,精力不集中,獲得的脈象信息則就容易出現偏差。
宋穎和趙凱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駱志遠依舊閉目不語。宋穎的脈象很奇怪,讓他有些犯思量。
與之前的陰陽失調相比,此刻宋穎的脈象顯示,她體內的小環境似乎又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過於平衡而失去了“陰”“陽”的分野,融爲一體,有某種天人合一的神韻。
駱志遠當初給宋穎下針調理,就是調理她體內的陰陽平衡,但不成想,卻出現瞭如今的結果——或許是調理的療效太好,也或許是因爲宋穎不折不扣地按照駱志遠的醫囑進行自我鍛鍊調節,包括飲食上的,房事上的,體能鍛鍊上的,種種的因素累積在一起,就形成了這種完美的融合。
駱志遠緩緩鬆開手,睜開了眼睛。見駱志遠神色微妙,宋穎有些緊張地急急道:“志遠,我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駱志遠默然不語。他仍然在沉思。
宋穎以爲自己的身體出了岔子,心裡大急:“志遠,到底怎麼樣了,你說話呀。”
駱志遠擡頭望着一臉焦急之色的宋穎和趙凱,沉吟道:“宋姨,上次你找我鍼灸是什麼時候,你還記得具體日期嗎?”
宋穎立即回答:“9月3日,沒錯,是9月3日,我記着呢。”
“哦,是這樣。”駱志遠又陷入了沉思中。
距離上一次的治療至今已經一個月有餘,或許……但,真的這麼巧?那天自己給宋穎治療後,暗示兩人趕緊回去“****”,難道就是那一次,就成功着牀?這也是不是太巧合了?
宋穎的脈象並不明顯,因爲時間太短,很難判斷是不是懷孕。從中醫角度來說,從脈象診斷是否懷孕,孕期起碼要超過50天,否則很難判斷。
但宋穎脈象的這種徵兆卻又說明了一些問題。
駱志遠的神色驟然間變得有些古怪,他擡頭望着宋穎,神色平淡地繼續問:“宋姨,請問您的月事一般是什麼時間來?這個月來了沒有?”
聽駱志遠突然問道自己的月事,宋穎嫵媚的臉有些發紅,她咬了咬牙輕輕道:“應該就在這兩天吧,一般是月初,但有的時候也會拖幾天,但最遲不會超過10號。”
駱志遠聞言再次沉吟了片刻,毅然笑道:“宋姨,你不要緊張,這是好事。根據我的診脈判斷,你很有可能是懷上了。當然,脈象不明顯,目前還無法確定。如果本月的月事不來,那麼就說明——呵呵,我和婉婷就要恭喜您和趙叔了。”
“今天5號,您就耐心再等幾天。”
宋穎聞言呆了一下,旋即狂喜起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激動地與丈夫趙凱緊緊擁抱在一起,忍不住流下淚來。
謝婉婷在一旁微笑着,心裡卻在犯嘀咕:有這麼快?
她扭頭扯了扯駱志遠的胳膊,小聲道:“志遠,你不會搞錯吧?”
“應該沒有錯,從宋姨的身體狀況來看,有8成以上的機率是有喜了。”駱志遠笑着揮了揮手。
謝婉婷這才放下心來,因爲她知道駱志遠是那種從不輕言和妄言的人,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他是不會說出剛纔那番話的。
“志遠,真是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了,如果你宋姨真的有了,我……”趙凱緊緊抓住駱志遠的手,連聲道謝,情緒激動到一個近乎失態的程度。
普通人很難體會和理解趙凱此刻的感受。結婚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孩子,迫於家族的壓力,這幾乎成了趙凱和宋穎的一塊巨大的心病。如果宋穎再不能懷孕,趙凱最終很可能要扛不住壓力,跟她離婚再娶。
宋穎激動地撲在謝婉婷懷裡哽咽抽泣起來。謝婉婷不住地柔聲安慰着她,穆青聽到宋穎的哭聲嚇了一跳,急吼吼出門來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也忍不住陪着一起笑着安慰起宋穎來。
宋穎和趙凱兩夫妻千恩萬謝地走了,望着兩人上車離去,謝婉婷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婉婷?”駱志遠回頭問。
謝婉婷忍住笑:“志遠,以宋姨和趙叔這種盼子心切的心態,這兩天,大概他們是睡不好覺了,估計每天都在度日如年!”
駱志遠哈哈大笑,抓起未婚妻的手來,信步在小區裡散步。
兩人慢慢走出了小區,沿着馬路牙子一路向西。駱志遠的父母家所在的這個小區正處於京城最繁華的街區之一,西邊不遠處就是最大的商業步行街。因爲處在鬧市區,所以駱破虜夫妻才嫌亂,經常到郊區或者山裡的房子去住。
兩人也沒有什麼固定的目標,只是信步而行。走到中途,謝婉婷突然來了興致,要駱志遠陪着去逛街,駱志遠笑着答應下來。
但逛了不到一個小時的街,謝婉婷突然接到京大的電話,要求她回去一趟。她是京大的講師,雖然平時不坐班,但每月也要上幾節課。
這時,謝婉婷才驟然想起來,自己今天下午在學校還要參加一個涉外文化交流活動,代表京大的青年教師與美國一所大學的青年教師代表團進行座談。
駱志遠回國後,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愛人身上,險些忘了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