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終究過去。
張美玲躺在牀上煎熬到9點鐘,被娟娟喊了起來。她宿醉之後頭疼欲裂,加上半夜裡的那一場“驚嚇”,搞得整個人渾身無力,打不起精神來。
“姐,起牀吃早餐了。”娟娟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眸光望着她。
張美玲長出了一口氣,輕輕道:“他們呢?”
“吃過早飯已經走了,我派人派車送他們回了賓館。臨走時,駱志遠說,他回賓館休息會,下午陪你回家去給老人看病。”娟娟柔聲道。
張美玲大吃一驚:“走了?他們就這樣走了?娟娟,他們兩人……?”
娟娟輕笑着,聲音意味深長:“起牀的時候,一人一個房間,吃飯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麼走了。”
其實娟娟很想問張美玲一聲,半夜裡她突兀地喊了那一嗓子到底是爲何,難道……難道酒醉之後,駱志遠、張美玲和薛萍三人竟然……竟然徹底荒唐了一場?
娟娟的眉眼間突然浮動着曖昧的笑容。
張美玲尷尬地揮了揮手:“走就走了,我再躺一會,早餐就不吃了。”
娟娟哦了一聲,轉身走了,爲張美玲關緊了門。
娟娟走後,張美玲眸光閃爍,嘴角漸漸浮起一絲複雜而淡定的笑容。
昨晚的一切,其實都在她的導演和掌控之中。她故意跟薛萍酗酒,挑動起薛萍心底那鬱積多年的情感狂潮,然後給兩人設了一個套。
她希望薛萍跟駱志遠發生點什麼。
如此一來,她就可以跟薛萍“同命相憐”走得近一些。她一個人勢單力薄,但如果有薛萍作爲同盟,張美玲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能俘獲駱志遠心裡的一點點位置。
她並不奢望獨佔駱志遠的身心,那根本就是不現實。但只要在駱志遠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位置屬於她,她就知足了。
且不說張美玲,單說已經回到賓館的駱志遠和薛萍。
薛萍急匆匆地走在前面,嬌媚的臉色還在微微泛紅。昨夜的瘋狂,固然是讓她夙願得償,但是……如此一來,她又覺得無法面對駱志遠以及遠在京城的唐曉嵐和謝婉婷。
駱志遠也有點尷尬地走在後面,默然不語。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的身體很難抗拒一個火山般噴發情感的絕美尤物。直到木已成舟,他才驀然發現,在自己隱藏起來的世界裡,也有**放縱的一面。
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駱志遠不是那種甩手無情的人。
薛萍急吼吼地奔向自己的房間,剛要開門,卻聽駱志遠輕輕道:“你來一下,我們談談。”
駱志遠打開自己的房門,徑自走了進去,敞着門。
薛萍猶豫良久,還是垂着頭走進去,關緊門。
薛萍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緊張地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薛萍,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論什麼原因、什麼過程,都無法否認結果。”駱志遠輕嘆一聲,“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們還能像過去那樣相處、在一起工作嗎?”
薛萍無語。
“想必是不可能了,起碼,在你我心裡這個疙瘩解開之前,是不可能了。”駱志遠揮了揮手,聲音飄渺而有力。
薛萍猛然擡頭神色黯然而緊張:“你要我離開嗎?……”
駱志遠訝然:“你怎麼會這麼想?怎麼可能讓你離開?”
薛萍嘴角顫抖了一下,美豔的臉上浮蕩着哀傷的光澤:“我知道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經過了這一次,我們很難再回到從前,爲了你,也是爲了我好,我離開康橋是最合適的結果吧。”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說明兩點:第一,該我承擔的責任我會承擔,只要你願意;第二,無論如何,你永遠都會在康橋擁有一席之地。而在我心裡,不管承認還是不承認,你都有了位置。”
駱志遠輕輕說着,神色堅定:“如果你信得過我——或者,直言說吧,你如果願意留在我的身邊,我會一如既往,用我自己的方式守護你的存在。”
“我們在一起工作這麼久,互相都有基本的瞭解。你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都一清二楚。總之,我尊重你的選擇。”
薛萍黯然的神色漸漸紓緩了下來,她輕輕搖了搖頭:“我喜歡你,儘管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我對你的這份感情天日可鑑。只要你不討厭我,我會永遠留在你的身邊,哪怕只能遠遠地看着你,我也心滿意足。”
駱志遠長嘆一聲,走過去,猶豫了一會還是將渾身冰冷肩頭在微微顫抖的薛萍擁入懷中,柔聲道:“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
“但是我也有一個要求。”駱志遠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起來。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如果你選擇留在我身邊,那麼,我希望你只能永遠屬於我一個人。我碰過的女人,只能屬於我。你做得到也得做,做不到也得做。”駱志遠的聲音是如此的霸道和專橫,而他的懷抱又是如此的有力。
但這樣的霸道卻讓薛萍淚流滿面,心神徹底放鬆下來。
她翻身撲在駱志遠的懷裡泣不成聲,數年苦戀今日無意中熬成正果。儘管她或者一輩子都要躲在駱志遠一個人的陰影下,但這已經讓她幸福得無法自持了。
“你是我的女人。”駱志遠的話一直在她耳邊迴盪着,讓她心神激盪,嘴角泛着甜蜜的笑容,漸漸又昏睡了過去。
張美玲中午趕過來陪駱志遠和薛萍吃午餐,見兩人若無其事與往常一般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張美玲忍不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薛萍,心說難道他們之間沒有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不會吧?
酒後亂性。她不相信,對駱志遠情深一片壓抑了多年的薛萍會在那樣的氛圍中還能保持得住? шшш⊙ TTκan⊙ c o
“我說駱大董事長,你今天可是答應我媽,要去她那裡吃頓飯的。我媽剛纔給我打了電話,說她在家裡準備包水餃,羊肉餡的,就等你過去了。”見駱志遠似乎沒有動身的架勢,忍不住嗔道。
駱志遠哈哈笑着長身而起:“走,正好過去幫你媽鍼灸。薛萍,你去不去?”
薛萍溫柔地搖搖頭:“我就不去了,昨晚喝酒太多了,我的頭還有點痛,我想留在賓館睡一會。”
薛萍提出不去,正中張美玲下懷。
她正愁着怎麼創造跟駱志遠獨處的機會,薛萍主動提出不當電燈泡那是最好不過了。
“好,薛萍妹妹,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去了。”張美玲歡喜地起身就往外走。
駱志遠剛要跟出去,卻見薛萍向他使了一個眼色,就停下了腳步。
他扭頭望着薛萍,“有話說?”
薛萍向門外掃了一眼,湊在駱志遠的耳邊壓低聲音道:“張美玲對你有點意思。如果你不想招惹她,就離她遠一些,如果——就乾脆拿下她。我們這個項目有她在星城招呼着,以後辦事也方便。”
兩人私下裡明確了關係,薛萍在無人的時候當然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拘謹。
駱志遠苦笑:“她,我可招惹不起!”
說完,駱志遠拍拍薛萍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薛萍望着他飄逸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
她所要的東西不多,她所守候的幸福也與其他女人不同。
張美玲神色狐疑地站在走廊上,望着駱志遠小聲道:“你們在房裡嘀咕什麼呢?”
“哦,薛萍說你是一個危險的女人,讓我要麼離你遠一些,要麼拿下你。”駱志遠似笑非笑,半開了一句玩笑。
張美玲一怔,旋即格格嬌笑起來:“薛萍吃醋了?”
張美玲笑着繼續往前走,等走出了賓館,才笑吟吟貼了過來:“你不是已經拿下小女子了嗎?你還想怎麼拿下呢?”
張美玲趁左右無人,猛地湊上去在駱志遠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跳了開去,直奔自己的奔馳車。
她上了車發動起車,坐在駕駛室裡嗔道:“你還不上車啊?”
駱志遠定了定神,有些煩躁地上了車,臉色卻有點陰沉。
在他心裡,張美玲與薛萍截然不同。後者,與他有多年的感情基礎,有相互瞭解和信任的基礎,他相信薛萍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後,爲他們共同的事業打拼;
但是前者,卻不一樣了。他對張美玲缺乏深入的瞭解,而且也不怎麼喜歡她的性格和做派——他心裡很清楚,正如薛萍所言,張美玲是一個“危險”的女人,處理不好,將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
駱志遠越想心裡越煩躁,臉色更加陰沉似水。
在這方面,薛萍的“提醒”是必要和必須的。
其實駱志遠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不認賬,棄張美玲若敝履,張美玲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奈何駱志遠不是那種人,要讓他做出那種事,他首先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當然,煩惱歸煩惱,不代表駱志遠一點手腕也沒有。
實際上,以他的身份和能量,他完全可以不着痕跡地將此事處理乾淨。而對於張美玲來說,有些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她不敢提半句。否則,等待着她的將是雷霆般的壓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