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白結束以後,曲向強稍作停頓,隨即對朱一銘說道:“市長,關於安置房的具體地點,你們領導小組那邊有沒有一個意向呢?”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說道:“這事具體是賀市長和施市長在做的,賀市長,你具體地向諸位常委們彙報一下。”
在說這話的同時,朱一銘擡眼看向了賀齊。賀齊見後,衝其微微點了點頭,輕咳一聲,做好了發言的準備。
朱一銘回答曲向強的話一點水分也沒有,安置房開發的事情,他雖說交給賀齊負責了,但對選址這一細節,他卻要求對方一定要和施爲民商量。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施爲民知道以後,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向曲向強進行彙報的,朱一銘想通過這個動作打探對方的動靜。
安置房建設雖然已經敲定在泰景區的喬溝鎮了,但喬溝鎮的面積較大,具體在什麼地方,還是要好好說道說道的。
從曲向強當下的表現來看,他對於賀齊等人提出的建設地點應該沒有意見,既然如此的話,還大張旗鼓地召開常委會談安置房建設地點的問題,這就有點故弄玄虛嘛。在這之前,朱一銘就感覺到曲向強這麼做是另有用意,現在已經可以百分之百地確認了,他在心裡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多加留意,免得着了對方的道。
賀齊看了衆人一眼,然後說道:“班長、各位領導,自從市長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們以後,我和爲民市長經過了認真仔細的商量,並且到實地進行了考察,最終決定將安置房的修建地點定在小寒河的西面,那兒一塊是市裡的儲備用地,應該能夠滿足安置房建設用地的需要。”
賀齊雖然不清楚曲向強對於這事如此重視,以至於拿到常委會上來交流的原因,但他還是將滿足安置房建設用地的需要這一條明確無誤地提了出來。他的心裡像明鏡似的,弘昱走的是朱一銘的路子,而東萊則是曲向強的大哥在操盤。
追逐利益是商人的天性,他們之所以在泰方市的安置房建設上面如此出力,很明顯是衝着其背後隱藏着的巨大的商機和利益而去的。賀齊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纔在這兒特意將其提了出來。
在賀齊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朱一銘的注意力百分之百地集中在曲向強的臉上。雖說他知道曲向強要拿安置房建設的事情說事,可他究竟想要藉此達到什麼目的,直到目前爲止,朱一銘還沒有看得出來,所以他格外在意。
賀齊將主要觀點拋出來以後,接下來對於這個選址進行了詳細的論述,除了介紹最終選在這兒的原因以外,還把這兒和之前備選的幾個項目進行了比較,以求從另一個角度對他們的提議進行佐證。
對於賀齊接下來的話,曲向強是一個字也沒有聽得進去。首先,對他而言,他需要只是對方之前的那句話;其次,剛纔賀齊那句看似無心的“自從市長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們以後”刺得生疼。
這可是市委常委會,在場的每個人都必須對自己所說的話負責任,在一邊有專門的人負責記錄,就是你想賴都賴不了。
曲向強絕不相信在這樣的場合下,賀齊會隨意開口。既然如此的話,那剩下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對方想在這樣場合表明自己的立場,或者說是幫朱一銘喊出一點氣勢來。
對於賀齊的站隊,曲向強一點也不意外,他也從沒產生過要把對方拉攏過來的想法。他能夠進入常委會,某種程度上來說,完全是朱一銘的一己之力所致。在這種情況下,曲向強當然不會有任何癡心妄想的。
綜合當下的形勢來看,曲向強發現當時在爭奪常務副市長的時候棋輸一招,真是後患無窮。這樣想來的話,他對於坐在薛必溱下首的紀委書記王家強便有了說不出憤恨。要不是這位投上那關鍵的一票,那場爭奪中,獲勝的應該是他。
在王家強徹底站隊之前,曲向強的怨恨還沒有如此之重,畢竟他對於對方還是抱有幻想的,而現在這一切都談不起來了。這使得他對於王家強的怨恨和朱一銘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朱一銘和他一樣,有能力,有背景,甚至還比他年輕,在與對方的爭鬥中,就算暫時輸個一招半式,他是有足夠的承受能力的。王家強算什麼呢,居然狠狠地陰了他一會,要是不找回這個場子的話,曲向強的心裡無論如何都無法平靜的。
經過如此這般的一番考慮以後,曲向強更是覺得眼前的這件事情很有必要,另外他還必須在王家強的身上打點主意。踹人一腳以後,還想裝作和沒事人一般,世界上絕不會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的。
打定主意以後,曲向強收了收心神,恰巧賀齊的話也說完了,他便藉口說道:“剛纔賀市長的介紹很充分,由此可以看出政府的同志在這件事情上面是很用心的,這樣做就對了嘛!安置房工程是省裡的重點項目,能夠落戶我們泰方這就說明了省領導對我們的關心和信任,我們當然要是做不出成績來,那可是不行的。”
朱一銘眯縫着眼,傾聽着曲向強義正言辭的發言,他不由得有種好笑之感,對方似乎越來越能扯了,這可能也是其由機關融入地方的一個表現。
曲向強說到這以後,感覺到差不多了,是該拋出主題的時候,這回他可謂用心良苦,希望那個他費盡心機想要推上來的人不要讓他失望,否則的話,要想短時間之內,在泰方市打開局面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想到這以後,曲向強稍稍挪了挪屁股,把身子坐正,然後說道:“現在這件事情已經進入到了緊鑼密鼓地實施階段,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對於弘昱和東萊兩家公司即將進行的合作展開一個討論,大家覺得呢?”
聽到這以後,朱一銘有點明白對方的用意何在了。儘管如此他還是和其他人一樣點頭同意了曲向強的提議。既然是兩家公司建同一個工程,如何合作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問題,拿出來討論一番也好。
儘管心裡這樣想着,朱一銘對於曲向強轉這麼大一個彎才切入主題,他還是覺得有幾分不解,對方這麼做,究竟意欲何爲呢?
曲向強說到這以後,稍作停頓,然後繼續說道:“這個事情,我之前和幾個同志私下裡面聊過,大家都覺得既然是兩家公司一起搞,那就讓他們分開來做,通過競爭激發雙方的潛能,爭取按質按量地完成工程,並且在時間上面儘可能地提前。這次試點除了我們還有沽源市,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能落在他們的後面吧,那樣的話,可有點說不過去呀!”
聽了曲向強的話以後,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深以爲然。泰方和沽源雖然只有一江之隔,但泰方的綜合實力要比對方強太多了,要是在這件事情上落在對方的後面,確實有點說不過去。
朱一銘聽後卻不以爲然,他的注意力不在曲向強的最後這句上面,而在前半句上面。儘管對方的盤子已經開出來了,他還是有點覺得雲遮霧罩的,不知對方究竟意欲何爲。
對於衆人的表現,曲向強一點也不覺得以外,他也沒有急着繼續往下說,而是給出時間來,讓大家針對這個細節盡情談論。他之所以把這句話放在最後就是爲了吸引衆人的注意力,這樣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實現另外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