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應龍父子兩人所議之事,對於明軍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弊端。
現在明軍所用的火銃,雖然比弗朗機人的火銃還要先進許多,但是還沒能做到百分之百防水。若是火門的部位被雨水打溼,一樣無法正常使用。
莽應龍父子兩人,就是因爲火銃火炮無法在大雨之中使用,才訂下了這個辦法。
木連城這裡是塊接近山區的平原,再加上這季節也已經是雨季。就在他們兩父子商議了此事的第三天上午,天空之上便陰雲密佈。
莽應龍立時召來莽應裡,“終究這雨是要下起來了,你速速帶上三萬人馬,在城門外等候。一旦大雨下起,便立時出城攻打明軍的營寨!”
對於這場大雨,莽應裡也很是期待,“父親放心,這場大雨之要下來,我定讓這些明軍盡數葬身於木連城下!”
此戰的關係重大,這父子兩人都很是渴望一場勝利。否則的話,洞烏上下的士氣便會盡喪。若只是士氣低落還沒什麼,怕的是打下的江山分崩離兮。原本就有許多地區還不安穩,時時會有義軍出沒。再接連吃敗仗的話,後方定會不穩。
正當莽應龍想這些事情之時,外面陰沉的天空上劈下一道雪亮的閃電,雷聲滾滾,如同驚天戰鼓!
在城門處,莽應裡則騎在馬上,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雨點,隨着雷聲到來,也如同斷線的珍珠般嘩啦啦灑落。
“開城門,出戰!”莽應裡大喝一聲道。
“喏!”萬軍迴應,氣勢極壯。
木連城的大門轟然洞開,三萬人馬連綿不絕的出了城,殺向十里之外的明軍大營。
雖然是大雨天,可是明軍也並沒鬆懈,對於木連城的動靜也一樣非常注意。對方的城門洞開,殺出來大隊人馬,明軍第一時間便已經知道。
對於洞烏軍爲何雨天出戰,明軍的將領只是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對於雨天作戰,其實明軍的訓練手冊之中就有安排。這一點,對於現今軍紀嚴明的明軍來說,是不會忘記的。
寨牆上的明軍將士,看到洞烏軍殺到營寨前,只是顯得緊張了一些。
莽應裡領着人馬殺到,便是一揮手,命人攻打明軍的營寨。對於明軍用木樁立起來的寨牆,洞烏軍根本就看不在眼裡,因爲他們還有象兵。只要將繩索套到了木樁上,戰象便可輕鬆的將寨牆拆除。
只是他們的象兵剛剛靠近,便看到寨牆上的明軍拉起一根繩子,寨牆上顯出一個尺許大的窗口來。
窗口之中,可以看到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正對着洞烏軍的方向。
不等洞烏軍有所反應,這一排炮口便爆發出驚人的火光與熱浪!
轟!轟!轟!
一聲接一聲的巨響,震的洞烏軍人仰馬翻。而炮彈也在洞烏軍中開出一條條一道道的血肉衚衕!
有一頭戰象非常不幸,被炮彈轟中,巨大的身軀被當即打穿,鮮血決堤般的流出十分驚人。其上的象兵,也被倒下的巨象當場壓死。
莽應裡做夢也沒有想到,明軍的火炮竟然在雨天也能開火,這根本就不可能!
只是明軍的操練手冊之中早就寫明,火器要注意防水防潮。尤其是在陰雨時節作戰期間,營寨之中如何佈置和存放火銃,還有安放火炮,都有極詳細的規定。
因此,明軍的火炮都是在寨牆下用油布搭了篷子放的。而寨牆上則要開窗,以便應對襲營之敵。彈藥什麼的,也都有其存放的詳細辦法。
莽應裡自以爲聰明,卻不知道明軍這種已經基本火器化的軍隊,最重要的便是對於火器的保管。他領着人,在雨天挑戰明軍,這等於是自己撞到了炮口之上。
“回城!回城!”莽應裡看到明軍火炮開火,便知道不妙。現在的情況表明,木連城已經不能再待下去。
對於洞烏軍的撤退,明軍並沒有出城追殺,而是又打了兩輪炮火,使其再次增加了數百人的傷亡。
莽應裡一回到城中,便去面見父親莽應龍稟報戰況。
當莽應龍看到兒子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戰果,“這一次,難道又被明軍給打回來了?”
“兒子無能!”莽應裡真給抽自己兩巴掌,“明軍對於火器的運用,簡直出神入化。他們在營寨的牆上開了窗口,打開窗便可發射炮火,十分的狡猾!”
“我剛纔一聽到炮聲,便知道這次定會無功而返。”莽應龍搖了搖頭道:“既然如此,只要明軍不犯錯,我們是沒有機會對明軍下手了。就依原先所定,我回洞烏城坐鎮,你去室利差恆羅城。我洞烏後方地域廣大,與明軍耗上一年半載,也不是什麼問題。”
父子兩人商定,便各自領了一隊人馬,從木連城連夜撤出。
明軍將領得知之後,便派人去木連城中查看。證實洞烏軍撤走,城外的一萬明軍,便入駐木連城。
數日後,戚繼光在蒲甘城收了洞烏軍撤退的消息,不由的扼腕。若是再等些時日,明軍便可抄了莽應龍的後路,使之無法退回老窩洞烏城。
安南與洞烏兩線,明軍基本上算是突飛猛進。雖然偶爾有些糾纏,但是安南與洞烏兩軍,與明軍之間的差距太大,根本就沒有多少抵抗的可能。
並不是說明軍不能派兵去朝鮮,只是眼下中南半島戰事不結束,又與東瀛交戰,那樣大明的財政壓力過大。財政的壓力過大,便會影響大明的發展。以眼下的戰爭強度,朱載坖可以保證不會影響大明的民年,如果再開闢一個戰場,怕是就有所影響了。
於是朱載坖便給滿剌甲的胡宗憲下了旨,命其派艦隊運送數千明軍登陸原來暹羅的春武裡城,而後再直取阿瑜陀耶城,先將前暹羅地區一舉拿下。
如此一來,便斷掉了莽應龍的後路,也斷了他與明軍持久相持的謀劃,可謂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