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時泰接到了朱載坖的旨意,卻有點愁眉不展。
他與顧承光與張元德兩人性格不同,那兩個傢伙有冒險精神,而朱時泰身爲裕成商號與萬里洋行的負責人,可是養尊處優慣了。
如今朱載坖給他下了旨間,朱時泰這傢伙有點不情願。
不過這懶病用不着朱載坖出手治,他爹朱希忠比朱時泰還關心這道旨意。
當天朱時泰剛剛回到家中,便被朱希忠叫到了書房中。
“時泰,陛下給你的旨意,你可收到了。”朱希忠品着茶,淡然的問道。
“收到了,我這好好的萬里洋行與裕成商號總掌櫃做着,陛下也不知讓我出個鬼的海啊。”朱時泰還有點怨言。
朱希忠臉色一沉,罵道:“你這混帳東西,陛下讓你出海,這是對你的信任和重用。我家世代都是皇家心腹,若是對於陛下的旨意生出牴觸之心,咱家這國公也就到頭了。”
朱時泰還不覺悟,呲着牙道:“爹,你不知道海上有多苦。幾個月都看不到陸地,狂風巨浪也好,風平浪靜也好,全都是水。平時就是想吃點口青菜都不可得,在船上更是連澡都不能洗,這身上都是臭的。我是國公世子,做這等危險之事,豈不是大材小用。”
“你放屁!”朱希忠聽了兒子這番歪理,差點將自己的鼻子氣歪,“陛下手中有無數的人可以用,爲什麼要選你這個心腹,又爲什麼要讓你這個商號與洋行的大掌櫃出去?想來陛下都有自己的深意在內,你既然不清楚,也不要輕易拒絕。否則的話,有好事也輪不到你小子。咱家祖上跟着成祖打江山,連性命都丟了,這才換來成國公的爵位。讓你出個海,在海上也有許多人伺候着你,你還怕苦。若要讓祖宗知道,你小子就別想進祖墳。”
朱希忠的這些話可夠重,嚇得朱時泰全身打了個激靈。
“爹,事情有這麼嚴重嗎?”朱時泰眼珠轉了轉,思索道:“陛下開拓疆土讓我這經商之人前往,這是不是有點兒戲。”
“陛下讓你去,就說明那裡並無多少敵人。以萬里洋行的實力,完全有能力去做。”朱希忠很是篤定。
朱時泰其實也知道自己沒理由拒絕,只不過是發發牢騷罷了。
船隊都已經給他準備好了,就是萬里洋行自己的武裝商船。
這一次朱載坖並沒有給朱時泰送行,武裝商船的數量也不到百條。相比於去瀛洲的艦隊,在規模上小了一倍不止。
在隨行的人數上,也只有上萬人。與顧承光和張元德的艦隊所載人數上,也差了一倍有餘。
但是朱載坖派朱時泰去澳洲,那裡也只有一些土著,並無多麼強大的敵人。
這天,朱載坖在宮中理事,就又接到了從新中州送到的信件。
信是顧承光所寫,他遇到難題了。
這條新中州運河,所勾通的是大明海與大西洋兩個大洋。在顧承光想來,只要將這兩個大洋水域勾通便可。
可是實際上,大明海的海水比大西洋要高出來一尺多。
雖然運河主航線還行駛不了大明的寶船,但是小點的海船還是可以進入運河的。
但就是因爲大明海的海面要高出大西洋海面,這船進了運河,也不容易安全通過。甚至有些小點的船隻,在運河之中因此而傾覆。
顧承光知道朱載坖的格物書院多有百工人才,便寫信前來求助。
其實朱載坖雖然建立了格物書院,但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裡面都教出來一些什麼人。
好在這個問題可以請劉來諮詢,送什麼樣的人過去,對方一定心中有數。
劉來得到了陛下的宣召,不敢怠慢很快入宮求見。
當劉來來到朱載坖的書房之時,看到朱載坖這個皇帝,正在紙上畫着什麼東西東西。
朱載坖當然也看到了對方,便放下手中的筆,“劉卿來的正好,我這裡收到了明海伯的一封信,你可看一看。”
說着從桌面上拿起一張紙,讓人交予劉來觀看。
劉來掌管着格物書院,對於格物之學已經頗有研究。當他看到顧承光信中所說的問題,便皺起了眉頭。
“陛下,這等兩洋之水竟不等高之事也是奇聞。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臣也是初次得知。”劉來感嘆道。
“劉卿可有什麼好的辦法,使得運河行船不再受這等現象之威脅?”朱載坖頓了下接着道:“如今明海伯只是將運河初步開鑿,若等將來拓寬深挖,恐怕這等危害只會變大。”
劉來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這新中州運河將來還是要拓寬的,若是這樣,怕是要麻煩一些了。”
朱載坖前世並不知道後世的太平洋與大西洋之間海水有落差,但他知道巴拿馬運河上有船閘。
“劉卿可是要在運河之上修建船閘?”朱載坖問道。
“船閘?”劉平詫異道:“船閘以我大明之力,恐修不出那麼大的。但是臣覺得,可以在運河之上修一處大拐彎,並多開一處河道。用以化解水力落差,使之變的平緩許多。”
朱載坖有點不明白了,修個拐彎就行?這豈不是還是一樣嗎。
“劉卿說的我也不太明白,朕這裡有紙筆,你可詳細畫來。”朱載坖對劉來招手道。
對着朱載坖行了一禮,告聲僭越,便在朱載桌案的紙張上畫了起來。
對於劉來所說的在運河上修一個U形航道,倒是更容易實現一些。好在那些修建運河的都是弗朗機人,朱載坖自己也不是個聖母。這些傢伙大多不是什麼好人,給大明的建設多做些貢獻是應該的。
“既然如此,我便將你所言之事告之於明海伯吧。劉卿可挑選幾名格物書院的生員,命其前往新中州,助明海伯修建運河。”朱載坖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