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了嵐蕭宮,謝丹娘若是問什麼,小若便答她想聽的。一來二去,謝丹娘倒是聽得心情舒暢得很,對嵐蕭宮的上上下下說不出的“善待”。
自從皇后送葬那日之後,嵐蕭宮自然而然就成了後宮之中最熱鬧的地方。那些個受寵、不受寵的妃子們,那些個朝廷大員家的有品級的貴婦們,各個都眼巴巴地湊了上來。就算她們從宮外頭最新穎的頭花,說到哪家夫人生了三胞胎,謝丹娘也只是隨意“恩、啊”,可還是抵不住這幫人的熱情,各個都想着法子賴在嵐蕭宮裡。
那麼個貴婦人也就罷了,必定是想要好好巴結這位未來太子的生母,想着混個眼熟也好,聯絡聯絡感情也罷,說不得日後家中老爺神官發財,靠得就是這位皇貴妃娘娘。
至於妃子們,還能做什麼想法?當然不乏有些是覺着大樹底下好乘涼,想着靠上謝丹娘這棵大樹;只是更多的妃子每日精心打扮了,然後賴在這鳳朝宮裡,無非就是知道皇上每日都會來此探望皇貴妃娘娘。現在皇貴妃娘娘雖是尊貴着,可畢竟不能伺候皇上不是?這男人啊,見多了花兒,總會想上前聞聞的,指不定明日她們中的哪個就能上了皇上的牀,然後母憑子貴,與皇貴妃娘娘一般呢?
理想是豐滿的,可現實卻是相當滴骨感啊!殊不知,每日藍士康到了嵐蕭宮之後,意思意思地問上幾句,便匆匆以政事爲要離開了。
有心人一打聽,竟得知皇上離開嵐蕭宮之後,便去先皇后的鳳朝宮,亦或是冷宮之中皇后死去的那間內室之中,一坐,就是許多個時辰。只是任憑別人怎麼打聽,都不知道皇上一人在裡面做什麼,只當是皇上與先皇后夫妻情深,皇上這是在先皇后呆過的地方緬懷一番罷了。
只是此事到了謝丹孃的耳朵裡,頓時讓她像炸了毛的刺蝟一般,看誰誰不順眼,吃什麼什麼沒味道,倒是讓嵐蕭宮裡伺候的宮女太監有苦說不出了。
蔣如月死後,冷宮中的那間內室便封了起來,只有藍士康去的時候,纔會有人將其打開,平日裡根本無人靠近,也無人敢靠近那裡。
外頭是朗朗晴空,冷宮許是缺了人氣,亦或是地處偏僻的緣故,總覺着有股陰森森的味道,杵在內室之外保護皇上的禁衛軍卻覺着,必定是先皇后知道皇上來瞧她了,這才匆匆現身的緣故。
內室之中,藍士康坐在牀榻之上,手中拿着四張空白的紙,與所有的紙一般的大小,只是上面沒有任何的痕跡。
那日發現先皇后死時,他便在內室的角落之中發現了其中兩張白紙。本以爲不過是哪個宮女不小心遺落在那裡的,只是不久之後,便有人從屋外的角落不遠處同樣發現兩張什麼都沒有的白紙。
是巧合嗎?藍士康細細地看着紙上的每一寸地方,卻始終發現不了上面有任何的痕跡。聞,沒有味道;火燒,滴水,樣樣都試過,卻仍舊什麼都發現不了。但是他總覺着有什麼不對,或者說有什麼他沒有記起。
“皇上,禁衛軍統領有事求見。”就在藍士康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張公公的聲音在門口傳了進來。
藍士康放下手中的紙片,在牀榻之上正襟危坐之後,便說道:“讓他進來吧!”
不多時,內室的唯一一扇門打開了,腳步聲混合着盔甲的摩擦聲透過層層帷幔傳了進來,不久,便看到了一長相清秀,只是身材有些不合面像的魁梧男子走了進來,朝着藍士康拱手單膝下跪說道:“微臣參見皇上。”
“可有什麼新的發現?”藍士康看着眼前的男子低沉地說道。
“多謝皇上。”錢統領起身後,便是躬身拱手說道:“回皇上的話,微臣今日已經覈對完各宮宮女太監,各宮都有幾人無故失蹤,只是在先皇后死後失蹤的,只有嵐蕭宮一處。”幸好皇上不喜女色,宮中也無三千佳麗。否則這一處一處查下來,他早就命歸西天,陪先皇后鳳駕去了。
“嵐蕭宮?”藍士康口中重複了幾遍,卻仍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倒是讓底下回話的錢統領猜不透了。“死的是什麼人,你查到了沒?”藍士康眯了眯眼睛,看着錢統領問道。
“微臣查了,是嵐蕭宮中前院打掃的粗使婆子。只是微臣查問過內務府的人,進宮前*清白,只是一個小村莊中無知的婦人;微臣暗地裡也查問過嵐蕭宮的宮女太監,都說她爲人懦弱,還經常受其他幾個婆子的欺負。從此處來看,倒也不像是兇手。”錢統領將所查的說了一遍,擡眼看着藍士康分析道。
只是既然錢統領會提及此人,便不會如此簡單。“還有什麼,都直接說了吧!”藍士康聞言便起身,走到牀榻邊的窗前,望着窗外說道。
“回皇上的話,此婦女明面上的確不像兇手。只是微臣無意中得知,她與剛被處死的宮女樂兒是親生母女,會不會有可能是因爲女兒之死,才起了謀害先皇后之心?”錢統領斟酌着問道。
這錢統領也已經查了許多日子了,這麼多天都未曾回到家中,甚是想念家中妻子和剛出生的兒子。可皇上不但不信先皇后是自殺,還偏生要查出個兇手來。只是查來查去,除了這無緣無故死去的婆子能勉強搭得上些嫌疑之外,還真是沒有其他結果出來。
可任誰都知道,一個小村莊裡出來的婦人,拿刀子殺雞做飯或許是一把好手,可拿刀子殺人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被自己女兒的死,異想天開地想要殺了先皇后,可先皇后又不是站在那裡不動彈,任何人都可以打殺的木頭人。再說了,先皇后出自威武侯府,身上總有些功夫,又怎麼可能如此簡單地就死在了一個懦弱膽小的無知婦人手中?
那這個無緣無故失蹤了的婆子現在在哪?若是死了,那是怎麼死的?
藍士康心中總覺得什麼快要解開,卻又一時想不明白了:“讓你手下那些人將宮中的所有地方都給我仔細查過一遍,特別是嵐蕭宮周圍,不允許放過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是,微臣明白!”說着,錢統領便躬身離開。
內室的門,再一次打開,再一次關上,內室之中,又重新變得有些陰暗,只能聽見藍士康一人的呼吸。
就在錢統領離開之後,所有人都在猜測皇上今日又要在裡面呆多久之時,藍士康從裡打開了門,走了出來,看着守在門口的張公公說道:“朕要去嵐蕭宮中與皇貴妃娘娘閒聊片刻,那些閒雜人等,你先過去處理吧!”
“是,老奴知道了。”張公公答了一句,便帶着兩位小太監快步地朝着嵐蕭宮而去。
命婦們進宮請安都是要遞摺子的,從前是要皇后允了才能進宮。現在皇后之位空置,自然是要後宮之中最高等級的皇貴妃娘娘允了纔是。謝丹娘雖說見着那羣人的奉承得意的很,可連日來的請安,怎麼都該是煩了的,便不再允了請安之事,想着也好安靜個幾日。
可後宮妃子來嵐蕭宮請安就無需遞什麼摺子了,一大早便眼巴巴地跑了來,就算謝丹娘讓人傳了話,說她身子不爽快,不想見人。可偏偏那些妃子都是臉皮一個厚過一個的女子,都自說自話地呆在了嵐蕭宮的大殿之中閒聊着,說是想要沾沾“姐姐的喜氣”,可無非就是等了皇上來。
張公公一到,大殿之上的妃子立時都站起了身,朝着張公公的身後張望着:“張公公,可是皇上要來了?”一個妃子連忙扶了扶頭上那像極了真花的絹花,那可是她花了大價錢在宮外買的,湊近了還可聞到花香呢!
“老奴給各宮娘娘請安。”張公公規規矩矩地請了安,便道:“回娘娘的話,皇上的確馬上要來嵐蕭宮了,皇上還有口諭,皇上只想與皇貴妃娘娘閒聊片刻,並無意麪見其他閒雜人等。”說着,張公公便是事不關己地退到一旁,免得擋着了娘娘們離開。
此口諭,當即讓那衆妃子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見各個都沒有離開的意思,張公公便道:“皇上因先皇后之死,心情頗爲難過。若是各位娘娘無事,還是儘快離開的好,以免惹得皇上不快。”
皇上本就不喜近女色,若是惹得皇上不快了,那日後還怎麼可能有機會親近皇上?想到這點,便有一妃子有些無奈地一甩帕子,跺了跺腳,帶着自己的貼身宮女,朝着嵐蕭宮外走去。
有了一個帶頭,其他的自然也頗爲心不甘情不願地隨後離開。倒是讓寢宮之中聽說了此事的謝丹娘得意非凡。
只是她不知,藍士康來此,並非當真只是與她閒聊,更有她想不到的意外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