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握緊拳頭,憤怒的氣息從鼻翼裡噴出來。月蘭在一旁有些不安道:“娘子,你怎麼了?”
“沒事。”麻姑轉身離開了刺史府門前,她無憑無據,就算見到胡家裕,她該怎麼說?胡家裕肯定也不會回答。
月蘭就跟在麻姑身後,看着麻姑的怨怒的樣子,她忐忑不已,不敢多問。
“今天趕路咱們還沒有吃東西,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麻姑在離刺史府不遠處的一個麪攤上停了下來。
“嗯。”月蘭自然不會反對,跟着麻姑坐下。
“娘子要些什麼?”見來了顧客,麪攤老闆笑臉迎了上來。
“老闆,來兩碗你們這裡的招牌面條。”麻姑見着一張滿臉褶子,表情有些搞笑的臉忍俊不禁道。
那位麪攤老闆看上去不到三十,爲人很隨和,一直都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兩位不是幷州人吧。”此刻的麪攤上只有麻姑和月蘭兩位顧客,老闆一邊下面條一邊跟她們閒聊起來。
他看上去很健談。
“你怎麼看出來的?”像他們這種開店做生意的老闆,一定每日接觸着各色各樣的人,所以看出她們不是本地人應該一點兒都不難。但麻姑還是想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從兩個地方,一個是口音,另一個是這個點還不到吃飯的時候,通常本地的很少在這個時候吃飯。”那麪攤老闆笑着回道。
“爲什麼本地的不在這個時候吃飯,要是餓了也不吃?”見那麪攤老闆得意的笑着。月蘭有些不服氣的有意刁難起他來。
本就是閒聊,大家是沒有惡意,麻姑也沒有阻止。
“自然不是全部。不過來我這麪攤吃飯的人自然是不會的。你想想看,那些老爺們定是去大酒樓的,人家餓了就吃,反正腰包裡鼓鼓的。來我這裡吃麪的可是身上沒多少個子的,這個點吃完,那晚上還不得餓死啊!”那老闆認真的分析着。
聽起來有幾分道理:“好像是這麼回事,小哥真是好眼力。”麻姑讚道。
那小哥訕訕一笑。雖然自己也認爲這個分析很在理,可誇讚他的人卻極少。這樣一聊,彼此之間初次見面的尷尬完全消失。像是很熟絡的朋友開始暢所欲言。
“小哥,我方纔從你們刺史府門前走過,好像你們刺史大人有什麼喜事將要發生?可是要娶親了?看起來應該是娶正房,不然不會搞這麼大的動靜。”這個麪攤離刺史府不遠。這個小哥或許知道什麼事情。
果然。聽到麻姑說刺史府的事,那小哥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將麪條端到她們面前,那小哥也在一旁坐下,“什麼喜事啊,三個月前還在辦喪事,死的就是正房,這回就辦喜事了,也不怕遭報應。”
或許是因爲跟麻姑她們聊得來。那小哥打開了話匣子,“那之前的刺史夫人是刺史大人的原配。可原配又如何,沒有家世沒有背景,人家覺得配不上他了……”說完一副不屑的表情。
“你可見過那位刺史夫人?”麻姑心情複雜起來,好像即將要知道真相似的。
“自然見過,之前還上過我這裡來吃麪。”說到這裡的時候這小哥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可惜人家刺史大人覺得我這裡檔次低,配不上他們的身份,硬是不讓夫人來我這裡吃飯。”
看來說到胡家裕,這小哥有一肚子的火氣,“你是不知道,有一回那夫人正在我這麪攤上吃麪,還跟大夥一塊聊天,人可和氣了,半點刺史夫人的架子都沒有。沒想到那刺史大人一聲不響的跑過來, 拿起麪碗就往地上砸,還喝令夫人以後不許來這裡吃麪。切。”
“然後呢?”麻姑很想知道花姐來到幷州後發生了什麼事。
“然後?然後自然是再也沒來過了,讓下人賠了我碗錢,切,刺史大人了不起啊。”看樣子,這小哥對胡家裕很不滿。
“這刺史大人也太過分了,吃碗麪而已,至於如此?這讓夫人多沒面子啊。”麻姑也表現出了憤懣的樣子。
那小哥擺了擺手,“你可不知道,這大人從來不顧及夫人的顏面,經常在路上甩臉子給夫人看。我聽人說,這刺史大人也是貧苦人家出身,沒想到他竟然還這麼瞧不起人,真是讓人寒心。”
真沒想到,這個胡家裕竟然這樣忘恩負義!忘記糟糠之妻的供學之恩也就算了,竟然也忘記了自己的出身。
原來花姐在幷州是過的這樣的生活,體面的刺史夫人之位,卻讓他徹底失去了丈夫。
“那夫人最後是怎麼會死的?”麻姑又問道。
說到這個,小哥的神情立馬便了,惋惜的道:“夫人已經有了身孕,肚子還挺大了。也不知道怎麼的,三個月前的一天,我記得是大清早的。我那會剛剛出攤,竈子還沒架上,就見刺史府裡好像有很大的動靜,像是出了什麼事。管家帶着人匆匆跑出來,然後又帶着大夫匆匆進入刺史府。天剛亮,便聽見刺史府裡有哭聲傳出來,然後就見府外掛上了白條。”
那花姐定是在大早上出的事,可怎麼會在早上呢?是晚上出事然後早上才被發現的?
“那夫人是怎麼死的?”麻姑強忍着悲痛問道。
那小哥搖了搖頭,“這我哪裡會曉得,說是夫人胎位不正導致了胎死腹中,最後大人也沒保住。”
胎位不正,然後大人和小孩都死了?這也真能扯。
“對外自然要有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了,誰又會去查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怎麼死的?不過……”
“不過什麼?”麻姑好像有什麼重大發現一樣,急急的道。
雖然覺得麻姑有些不正常,可細想着也不會跟這事有關,便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我看你不是本地的,跟你說了也無妨。其實大夥都懷疑這夫人的死有蹊蹺,因爲就在夫人死之前,我們都見過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出府,那狀態看上去可好了,怎麼會突然就死了?”
那小哥覺得說了這麼多有些口渴,便去給自己倒了杯茶,坐下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