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你們留飯?真是做夢!
阿財娘橫眉怒瞪着麻姑,“都是你乾的好事,成天的往家裡招些不三不四之人。”
麻姑無語,不知道如何辯駁。
“也是,這姑娘家家的還是去屋裡繡繡花,別出來拋頭露臉的,不然哪家敢來娶啊。”底下有人譏笑了起來。
這話引的一陣譏笑。
阿財娘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只覺得她們說的在理,女兒真是在丟人現眼,二十的姑娘還不出嫁,整日裡跟着不知在學什麼。
彩玉方纔講的這些阿財娘也知道說的是什麼,但哪裡好意思這麼當衆就議論的。她一個老婆子都不好意思,她一個姑娘家的怎麼就臉都不紅一下。
大嫂在一旁瞧熱鬧,在心裡不知嘀咕了多少遍:婆婆,就是那個麻姑,你狠狠地給她一巴掌。
可婆婆竟然沒有要動手的意思,這讓她頗爲失望。
就在這時,林婉茵走上高臺,她的年紀比胡彩玉還小,落落大方的笑着道:“既然這樣,不如讓我來跟大家講解如何?”
阿財娘頓住拉扯彩玉的動作,底下的人也紛紛將目光看向林婉茵。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看上去應該是哪家的小姐,怎麼跑這裡來了。
“好好,你講。”阿財娘巴不得,只要讓她的女兒下去,她都沒意見。
胡彩玉甩開孃親的手。“娘,林小姐比我還小呢。”意思是,既然她不能。林婉茵更不能。
麻姑沒有阻攔,既然要跟着她學,就沒有什麼害羞一說,醫者百無禁忌。
底下的人頗爲吃驚,怎麼來的一個比一個小?這跟着麻姑學習的人,敢情都是些毛頭小孩嗎?
她們好歹也是自己生過孩子的,知道生孩子是怎麼一回事。這些半大孩子,知道生孩子是個什麼滋味嗎?
想到這些。底下的幾十位接生婆都覺得跟着麻姑學習這事不大靠譜。
“你還是個孩子,回家去。”
“這可不是過家家……”
底下人掩嘴譏笑聲四起。
林婉茵一笑置之,並不在意,“這與年齡有何關係?合格的接生婆不只是自己生過孩子。就能完全的掌握接生的技術。女子生殖器官的瞭解,病因病理診斷,臨盆時的生理和病理的變化。產前產中產後的護理,及怎麼消除產婦在臨盆過程中的恐懼及痛楚。這些並不單單是生過孩子就能做到的。”
“說的好!”麻姑爲林婉茵鼓掌,沒想到短短几日,她竟然學到了這麼多。看來,她真的很適合做這一行。
胡彩玉也替林婉茵高興,看來自己以後有伴兒了。
“這些都是娘子教我的,我一定虛心學習。並且掌握。”林婉茵覺得這是一份相當讓人驕傲的事情,並沒有什麼隱晦,不能拿出來講的。
既然做了。咱們就該大大方方的去做,扭扭捏捏的還不如回家繡花去。
平時看林婉茵是個柔柔弱弱的閨閣女子,今日竟然如此的有魄力,這讓麻姑和胡彩玉頗感驚訝。
不過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歡喜。不管做什麼事,一定要有膽量。畏畏縮縮是做不成事的。
林婉茵方纔說的這一番大道理,足夠讓散婆娘她們消化許久。
“生殖器官?”底下有人竊竊私語。
只見有人指了指臺上。“該不會就是那張圖上的吧。”
散娘婆和估婆兩手對插在袖子裡,一副賊頭賊腦的樣子。
“師父,她這是笑話咱們什麼都不懂,這麼多年給人接生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嗎?”估婆並不贊同林婉茵說的這些完全聽不懂的東西。
“你說的這些,咱們怎會不懂。”其實她的確不懂,“這女人生孩子,若是光憑感覺,哪個能順利生產?”估婆就是不服,半大的孩子來給她說教,她就是不服。
林婉茵的話外音是在說她們這麼多年給人接生,全憑的運氣嗎?估婆瞥了她一眼,小毛孩兒懂屁啊。
“所以說我們可以相互學習,你們有你們的方法,我們有我們的方法,咱們可以一塊研究學習。”麻姑站上臺階,仍是一副笑臉相迎。
散娘婆一直以來都是觀戰,並無開口,此刻見麻姑說到相互學習,散娘婆才緩緩的道:“的確,各有各的特色,這就是我今日帶着大夥一同前來的目的。往日裡咱們接生,保不齊就那幾個步驟。可我瞧着娘子可與咱們不同,不同的接生方法,倒是稀罕的很。”
將人的肚子剖開,取出孩子,再縫上,人還能活下來,這種方法確實稀罕。
“娘子說說,這人的肚子是如何剖開還不死的?”人羣中有人好奇的問道。
這事她們雖然聽着毛骨悚然,不過確實好奇。
“這事可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要清楚這個,得先學會和掌握方纔婉茵姑娘說的那些。”麻姑這不是在婉言拒絕,而是說的事實,還沒學會走路,怎麼能就去學着跑步?
可底下站着的人,沒有一個能理解麻姑的良苦用心,都覺得麻姑是不願意教這一門技術。也是,哪個人能真的做到不遮不掩的將自己拿手的手藝教給別人?
尤其,她們還算是競爭者。
不想教,叫她們來做什麼?
“喲,娘子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咱們的區別不就是這些?”估婆忸怩作態,極其不自然的道。
區別?在估婆看來,就是麻姑能剖腹,她們不會。旁的,她纔不覺得差麻姑一頭。
“那大夥瞧一眼這張圖,有多少人知道方纔彩玉說的?”麻姑指向那張女性生殖器官結構圖。
底下的人嘖嘖的搖了搖頭,就算她們知道,才說不出口呢。
阿財娘在旁邊看了半天,怒氣全消。之前還覺得這是件丟人的事,可瞧了半天,竟然別人都不會,就連散婆娘她們這些老道的接生婆都不會,可她的兒媳,她的閨女都會。此刻她……有些驕傲。
什麼羞人不羞人的,全憑如何理解,你們還不是都來跟着我閨女和兒媳學習來了。
想及此處,阿財娘笑呵呵道:“既然不懂,就好好跟着我兒媳和閨女學,她們的弟子可不止你們這些,二皇子的保仁堂裡還有你們這麼多人呢。得,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好好學,我去給你們做些吃的,今晚我們府裡留飯,誰都別走。”說完哈哈笑着離開,拉着大嫂,帶着春玉和春花去了廚房。
見都安生了下來,花姐便帶着胡有福,大妹二妹三妹回房。
“花嬸,我想留下來玩兒。”大妹死活不肯離開。
花姐一個人要看四個孩子,的確有些忙不過來,大妹一直都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便留了她在院裡,囑咐了幾句,“你娘和小姑都在忙事,你就乖乖呆着哪裡都別去。”
“嗯,大妹會乖乖的。”大妹乖巧的答道。
花姐這才放心的帶着孩子們回了房。
大嫂屋裡的幾個孩子被趕去了後院裡玩耍。
“大妹,這裡都是大人的事,咱們去後院玩彈弓去。”胡有發上來拉扯大妹。
大妹躲了躲身子道:“我不去,我就留在這裡。”
彈弓什麼的,她可不感興趣。她倒是覺得孃親和小姑說的很有趣,雖然她不懂這些是什麼。
“有發,既然大妹不願意去,咱們自己去玩。這小丫頭片子想學着大人,你隨她去。”胡有祥看上去有些不耐煩,拉着胡有發去了後院。
大妹覺得耳根清淨,端了張小板凳在一旁乖乖的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高臺上,那張圖好奇怪,可每次有人來跟孃親學習,孃親都要拿出這張圖來跟她們講解。
估婆此刻很想離開,可見師父一臉的興趣盎然,她也不敢打擾。
底下的人再也不敢多嘴,竟然還在二皇子的保仁堂裡教學,那可比散娘婆厲害了何止一倍兩倍。
還別說,以前自己生孩子的時候,雖然也瞭解了一些,但始終只是瞭解。這圖話的可真是詳細,孩子在懷在哪裡,又從哪裡出來。仔細的讓這些人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當初她們的那些兔崽子是這麼來的。孩子懷了一個又一個,生了一個又一個,這會子總算知道孩子是怎麼在肚子裡足足待了十個月,然後又怎麼出來的。
這個麻姑娘子果然有些真本事,底下的接生婆們在心裡暗暗想着,偷偷瞧了一眼散娘婆。
散娘婆此刻的臉色還行,沒有難看,她也正在好奇的看着麻姑拿出來的講解圖。
沒有人再發出質疑聲,臺上講解的仍然是胡彩玉,林婉茵方纔是出來救場的,論起資質來,她自然不敢跟一直跟在麻姑身邊的胡彩玉想比。
她還只是瞭解了一些皮毛,不敢出來獻醜。
胡彩玉的講解不亞於麻姑,她是有實戰經驗的,講解起來遊刃有餘。
麻姑也有心培養胡彩玉,從來都不吝嗇的教授胡彩玉一些基礎的知識。
是的,這些,其實都只是最基礎的知識。
作爲婦產科醫生,這才只是入門而已。
胡彩玉已經算是一名合格的助產士,這些入門知識掌握的很好。
底下的人從開始的不齒,到現在,已經是完全的被帶入其中,聚精會神的聽着胡彩玉的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