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空見你。”
等到守在審訊室內的兩個捕快在自己的示意之下盡數離開之後,顧白羽走過身去,坐在了那個乾瘦身影的正對面,明若秋水的眼眸中帶着三分不屑七分淡漠,她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說過的話,那些捕快難道沒有轉告給蘇墨軒嗎?!”
顯然是被顧白羽那眼神中的不屑與淡漠而有所激怒,被縛住手腳的乾瘦身影,強壓着心頭的躁動不安,厲聲厲色的說道,想要令顧白羽自己畏懼和退縮。
“當然沒有。”
眸子裡的不屑之意更甚,顧白羽不鹹不淡的出聲說道:
“你這樣的小角色,連我親自來,都已經覺得是大材小用了,更何況大興王朝赫赫有名的刑部侍郎蘇墨軒?你怎麼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清秀的臉龐上帶着嚴肅而認真的神情,顧白羽冷眼看着對面暴躁的情緒更加強烈的乾瘦身影,默默地在逼得他最終崩潰的爐火之中,加油添柴。
“八個孩子被害身亡,還有一個至今下落不明,我若僅僅只是一個不值得蘇墨軒看過來的小角色,那麼,還能有誰稱得上是大角色?”
額頭青筋暴起,坐在審訊桌對面的乾瘦身影,身子不自覺地向前傾斜。
他的自控能力還算不錯,儘管此刻已然是氣得胸腔上下劇烈起伏,然而說出口的話語,還是帶着幾分強行剋制而成的鎮定從容。
“你不是說,你是無辜的麼?”
淡漠而不屑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顧白羽看着坐在對面急着確立自己的權威地位的犯罪嫌疑人,嗓音不緊不慢,似乎在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
“在這件事情上,我自然是無辜的,但是……”
一時語塞,絲毫沒有料到顧白羽會用自己喊冤的話來質疑自己的重要性,犯罪嫌疑人急迫地想要解釋,卻在不留心間差點兒說漏了嘴。
乾瘦的身影很明顯的僵了一僵,他及時地剎住了尚未說完的話,咬了咬牙,看着顧白羽,難以控制地顯露出惡狠狠的模樣,問道:
“你究竟是誰?我要見蘇墨軒。”
“我說過了,蘇墨軒沒有空來見你這個小角色。至於我是誰,你也沒什麼必要知道,因爲,依我之見,你顯然是個沒什麼價值的人,跟你說話都是在浪費時間,還是叫個捕快過來跟你耗着吧。”
不冷不熱的說着,顧白羽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作勢便要離開審訊室內。
“你站住!你如果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我就考慮考慮,要不要把我知道的東西告訴你。”
眼看着顧白羽起身離去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疑,乾瘦的身影再也按捺不住的站起身來,大聲阻止着顧白羽離開的腳步,語氣之中,卻是沒有放棄想要確立自己權威的急迫之感。
“你先說,我就說。”
腳步片刻未停,顧白羽三步兩步的,便走到了審訊室的門前,擡手就要去拉那房門的把手,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無比急躁的允諾。
“好,我說,我說!”
被束縛的雙腳氣憤不已地踢了桌子腿一腳,那乾瘦的身影看着顧白羽轉過身子來,兇惡的神色間,閃過幾絲無奈和認命的情緒。
紙老虎。
第二類型的人。
幾乎是在一瞬間,冷眼看着犯罪嫌疑人的顧白羽,便在心中做出了準確的判斷。
重新返回身來做到椅子上,顧白羽好整以暇的看着對面那個暴躁不安的身影,說道:“說吧。”
“你!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不要得寸進尺!”
徹底的被顧白羽那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所激怒,乾瘦的身影憤然而起,險些將身後的凳子踢到,卻又似是被什麼牽制着一般,不敢徹底的同顧白羽把眼前的局面鬧僵。
“我姓顧,是長安城府衙的仵作。”
打一巴掌也得給個甜棗,顧白羽看着神色激動不已的犯罪嫌疑人,淡淡的出聲說道。
雖然打壓這種類型的犯罪嫌疑人的囂張氣焰,是逼迫他們崩潰、得到事情真相的重要審訊手段,然而顧白羽卻也明白,何爲張弛有度,過分的逼迫,往往會適得其反。
“仵作?就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真是好笑,恐怕你看到屍體就會哭着跑走吧。”
話語中明顯得帶了幾分不信,被打壓的氣焰又再度有所高漲,然而看到顧白羽那始終淡漠的神情,乾瘦的身影卻明智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進行過多的糾纏。
心有旁騖的他,還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且,時間有限,他也再拖不起。
“姓名,
住址,
爲什麼會在昨夜子時出現在城郊後山埋葬失蹤孩子的遺體的地方?
爲什麼會準確無誤的找到埋藏孩子遺體的具體地點並進行挖掘?”
一氣兒將全部的問題詢問出口,顧白羽冷眸看着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犯罪嫌疑人,停頓片刻,繼續出聲說道:
“你最好一次性全部主動的交代清楚,速戰速決,我們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昨夜我之所以出現在後山埋葬那些失蹤孩子的遺體的地方,並且知道具體埋葬地點樹立的標記,是因爲我在前天傍晚接到一封信。”
直接回避了顧白羽詢問出口的前兩個問題,身形乾瘦而面容略帶精明的犯罪嫌疑人,一五一十地開始交代着其他的問題。
卻不想就只有這單純的一句話,站在審訊室外觀看着的蘇墨軒,便對着站在身旁的小孟出聲吩咐道:
“去找附近城鎮的捕頭來認人,審訊室裡的這個人,就算沒有正式的案底,也肯定做過什麼手腳不乾淨的事情,被臨近某地的府衙盯上過。”
若是心中坦蕩無可掩藏的無辜之人,又怎麼會迴避自己的身份住址?
毫不猶豫地將顧白羽的前兩個問題迴避,顯然,被關在審訊室中的這個人,即便不是本案要找的連環殺手,肯定也曾做過什麼需要躲躲藏藏的事情。
“繼續,我說過了,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絲毫沒有對面前的犯罪嫌疑人口中所說的“一封信”表示出任何的興趣和好奇,顧白羽仍舊是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出聲催促道。
審訊想要樹立權威者的技巧之一,便是不要讓他感受到分毫被重視的感覺,如此,他便會爲了證明自己的價值,而源源不斷地將所知道的消息,全都當做炫耀和證明自己的資本,在無意識之中盡數說出。
“信裡面寫着時間和地點,以及尋找被殺害的孩子遺體的具體地點的明顯標示——當然,那封信上只說是‘給我的禮物’,並沒有說,那被埋藏在地面之下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咬牙切齒地看着顧白羽那略帶不屑的態度,坐在審訊室中的乾瘦身影,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肌肉都因爲憤怒而緊繃,卻是無可奈何的,不得不繼續與顧白羽面對面的交談。
“我不認識給我寫信的那個人,送信的那個人也只是個普通的路人。”
似是知道顧白羽想問什麼,乾瘦身影沒再等着她開口詢問,而是主動的出聲說道。
“但我不得不去,因爲,信中將我所有的事情和近況都描述得一清二楚,而且知道我同我妻子的感情十分的好。
信中寫明如果在昨夜子時還看不到我上山去接受他送我的‘禮物’,就會前來收取我和我忽然失蹤的妻子的性命。
而我之所以非要指定蘇墨軒蘇侍郎前來,”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那乾瘦的身影彷彿是有感應一般的,透過顧白羽的擋住牆壁的身子,下意識地看向牆壁之外蘇墨軒所站的方向,繼續出聲說道:
“是因爲那個人在信中曾經說過,刑部的蘇侍郎會喜歡他送給他的這份大禮的。”
“所以,其實你是被人設計陷害了?”
始終淡漠冰冷着的神色終於有了幾分變化,顧白羽黛眉輕挑,看着對面的犯罪嫌疑人出聲反問,卻是沒等他開口回答,又繼續說道: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繞着彎兒的說你自己是無辜被冤枉的,果然是在浪費我的時間。真是無聊。”
清秀的容顏上充滿不屑,顧白羽毅然決然的站起身子,轉身再度向着門外走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得是真的!我的妻子真的忽然就失蹤了!那封被人送來的信封裡面,裝着我妻子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他真的抓了我妻子!你們如果再不出手救她,她就真的會有生命危險!”
嗓音發急,被捆綁住手腳的乾瘦身影,看到顧白羽的再度離開,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用力地掙扎着,幾乎要將審訊室的桌子掀翻在地。
“想要讓我找蘇墨軒出手救你妻子,也不是不可以。”
腳步停頓下來,顧白羽知道,犯罪嫌疑人此刻因爲擔憂他的妻子性命的奮力掙扎,並非是假裝出來的情緒。
“但前提是,你必須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信中所說的,‘送給蘇墨軒的大禮’,究竟指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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