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麗言當着元鳳卿的面就開始說徐氏壞話,蘇青河頓時大感尷尬,他自己剛剛在華氏說月氏壞話時便覺得有些無地自容,這會兒見蘇麗言又這樣沒有規矩,頓時臉上便有些掛不住,對元鳳卿心裡也生出一種同病相憐之感,連忙喝斥了女兒一句:“怎麼說話的,死者爲尊,姑爺在面前你也敢胡說,實在沒有規矩!”他說完,便見元鳳卿滿臉冷然之色,不知道是真不在意還是裝沒聽見,便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風範卻實在是令蘇青河心下敬仰,這會兒蘇麗言沒禮貌,養不教父之過,他實在沒有臉面再繼續呆着,反正蘇麗言都說了蘇秉誠想要告辭的事兒,他這會兒便順便提了起來:“如今蘇家耽擱得夠久了,勞賢婿關照,家父亦是歸心似箭,也不好再繼續嘮叨,過幾日我們便要回去了。”他說完,看了華氏一眼。
元鳳卿點了點頭:“是應該的,只是麗言捨不得岳母,還望老太爺與岳父開恩!”元大郎冷着一張臉時,實在是讓人心裡很犯怵,蘇青河也不敢多呆,雖然對於華氏留下來十分不情願,但在他滿身冷意之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去拒絕,更何況自己等人如今還留在元家,就是說話也沒了底氣,頓時乾笑了幾聲,拱了拱手,嘴裡胡亂應了幾句,連忙拉着兩個兒子溜之大吉了。
華氏見他們走了,鬆了口氣的同時臉上又露出一絲失落之色,軟軟的坐在椅子上。元鳳卿知道蘇麗言有話跟華氏說,便站起身來,衝華氏點了點頭:“我先進去洗漱,麗言陪您說說話,少陪了。”說完,看了老婆一眼,夫妻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元鳳卿才起身進了內室。
待他一走,華氏才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疲憊之色再也忍耐不住,衝蘇麗言勉強露出一個笑意來:“給你惹了麻煩。”原本是該要她來照顧女兒的,可惜她自己沒本事,反倒累得蘇麗言要爲她來操心,華氏想到今日的遭遇,強忍了多時的淚水露時忍不住便流了下來,蘇麗言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哄了幾句,這才嘆息道:“母親,女兒認爲那蘇家是不能呆的,你要是在元家,有我一口飯吃,必定是餓不着您的,我瞧着兩位兄長如今被教得只知禮數而少了些天性,您還是留在元家,我才放心一些。”
這事兒華氏自個兒心中估計也是清醒的,只是要如何做,還得她自己決定纔是,畢竟此時古人兒子纔是最重要的念頭深入人心,華氏雖然平日對她好,可是去年危難關頭逃命之時,她心中第一想起的還是兩個兒子,證明蘇平海二人在她心裡份量不低,她能不能捨得下兩個兒子跟在自己身邊,實在是未知之數,畢竟這是重男輕女的古代,就算自己對華氏的孝心比起蘇家兄弟來說要多得多,也真心得多,但華氏如何決定,蘇麗言心中依舊是沒有把握的。
“我心頭清楚的。”華氏拍了拍女兒的手,心頭對於兒子確實是割捨不下,畢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但也並非如蘇麗言想像中般心裡有多不想離開蘇家,畢竟今日月氏往自己身上潑污水,兩個兒子只知守禮跪在月氏牀榻邊,而不知幫她一句,那可是她十月懷胎,吃了不少苦頭才生下來的兒子,雖說從小便被抱離自己身邊,可母子天性她原本認爲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但今日看來,月氏確實有本事,能將自己兩個嫡親的兒子變得與自己如此生疏。
一想到這些,華氏便覺得心寒。她想了想,有些爲難道:“我倒是真想通了,你父親心裡最重要的,仍是孝道,若是能與你作伴,我下半輩子也不虧,只是不知道姑爺心中是如何想的。”住一時容易,可是住一世卻是極難。也沒有哪一家的丈母孃是跟着女兒住,由女兒女婿來養老的,說出去恐怕要遭旁人笑話。蘇麗言聽她這樣說,知道她心裡的打算,不由就鬆了一口氣,抿嘴笑道:“您放心便是,夫君肯定不會在意那些流言蜚語的,再者夫君如今乾的事兒,您又不是不知道。”連造反都敢做了,元鳳卿還有什麼怕的,不過是留下一個華氏,蘇麗言心裡有把握元大郎不會反對,更何況他此時對於之前月氏發生的事情心中肯定有數了,可他現在還沒反對,便證明他心中已經是同意了的。
聽女兒這樣說,華氏心中稍微安穩了幾分,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堅定之色,算是下了決心。
元鳳卿換了衣裳靠在軟榻之上,不過一刻鐘功夫,蘇麗言便已經進來,她是自個兒進屋的,華氏沒在身邊,元鳳卿將手中拿着的一本書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起身扯了媳婦兒進懷裡,一邊擁着她兩人擠在榻上,一邊道:“岳母走了?”
蘇麗言點了點頭:“我令人重新給她安排了院子,被褥等物都是現成的,衣裳那些也重製便是。”既然要分開,便不要再拉拉扯扯糾纏不清,蘇家不是個好的,蘇青河妾室又衆多,一年下來也分不到幾天是跟華氏一塊兒過的,這樣的丈夫有還不如沒有,看着傷心難受,索性不如分開。華氏這樣做,對她來說是長痛不如短痛,這會兒斷了的好,若是往後蘇青河真有誠意,華氏也心軟了,月氏歸天之後,蘇青河打發些侍妾,兩人再說也好,反正現在是要分開冷靜一段時間的。
“這些事你自個兒拿了主意就是。”元鳳卿也不耐煩聽這些細的,伸手搭在她細腰間,眼睛緊緊盯着她細緻的眉眼,伸就順着衣襟從斜開的領口處探了進去,表情有些詭異:“今兒她提了祝家郎君?”他指的是哪個她兩夫妻都心知肚明,蘇麗言聽他這樣一說,頓時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元鳳卿已經知道月氏那廂發生的事情了,偏偏還來裝模作樣的問她,蘇麗言按了他手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他:“是說了,難道夫君會相信?”元鳳卿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惱了,也沒再接着說下去,只是將手伸手她衣襟裡頭,低頭正好吻在她脣上。
兩夫妻纏綿一回,剛用過晚膳,元大郎便又出了內院,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也正是忙碌之時,能陪着老婆吃上一頓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蘇麗言也不以爲意,他剛剛一走,沒多久她也便揮退了人自個兒進了空間裡頭。此時空間早已經比多年前她頭一回得到的時候大了好多倍不止,裡頭種的桔樹與蘋果樹枝芽都已經被上頭飽滿而又一串串的果子壓得險些彎到了地上,空間裡接二連三種了不少東西,使得這段時間空間成長得極快,原本那剛結過果沒多久的人蔘果在這會兒又重新掛上了新的淡紫色小果子,果子上還有未謝落的花,角落裡放着幾壺要給柳齋喝的酒。蘇麗言想了想,先是將手在溪水中浸溼,這才帶着一雙滴水的手出了空間裡,一邊又找了一小堆自己之前偷偷藏下來的稻穀,拿在手心裡浸溼之後,這才又重新回了空間中。
自去年大旱起,到如今便是一直顆粒無收,隔了一整年的時間,許多地方已經沒了存糧,元家雖然米糧不少,但同樣的,養的人也多,蘇麗言不免就開始有些擔憂起吃飯的事情來,雖說她也知道元大郎不像是會飽着他自己,餓死媳婦兒的人,但若是她自己手中有糧,怎麼也不會慌的。如今雖然她有空間,可裡頭種的除了一些珍稀藥材之外,便就是水果等物,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去年大旱一完,到如今許多人也曾試過想重新種地,但一來大旱之中幾乎沒有什麼植物動物的活下來,二來就算有人費盡心力弄到一些,但種到地上無論如何精心照顧,卻怎麼也活不下來,這事兒也鬧得人心惶惶不安,許多人更是罵當年皇帝不仁,才惹得老天降下這樣一場災禍來。
蘇麗言拿了手心中約有幾十粒的稻穀進了空間裡頭,那穀粒沾染了帶了紫色玉髓的溪水,因此就是進了空間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化爲一攤黑灰,在空間中種地一向簡單,就是蘇麗言這個以往從沒做過種田活兒的,也能輕易的就將植物種下去,隨意刨了幾個坑將稻穀分別放進坑中,直到埋了約有二十來處時,手中谷粒才埋了個乾淨。空間裡幾乎沒有發不出芽這一說,只要是能抗住空間時間流逝的壓力,幾乎便沒有什麼動物是種不活的!蘇麗言也怕自己出了空間裡頭這稻穀便長熟了,因此想想又澆了些溪水到之前埋穀粒的地方,這才直起腰來。
這一打量,便看到她剛剛種地的痕跡,二十來粒稻穀約種了十平方米左右,她也不知道一粒稻穀間是個什麼情景,因此每一顆穀粒都是隔了一步距離才種下來的,幸虧此時空間極大,種的果樹等物都是在最邊上的地方,因此中間空出這樣一大團,倒也正好。蘇麗言忙了這一陣,雖然因爲空間氣溫原因,身上沒有汗珠,但仍是在空間裡頭洗了個澡,待衣裳乾透之後,這才一個閃身出了空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