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容易,蘇麗言抿嘴微笑,像是羞澀得不善言辭的樣子,明明是他自己的意思,這會兒卻又來做好人,蘇麗言絕對相信樓下那名叫來喜的不會隨便拿着雞毛當令箭,頂了元鳳卿的名字說他沒有說過的話,沒有證據,就恁這人的性子。
“也沒有多重,夫君,妾身侍候您用膳吧?”
“先別急,坐下歇口氣兒。”元鳳卿一邊說着,一邊漫不經心的揉着她的柔若無骨的小手,那細膩滑嫩的掌心上,幾個月牙形的淡粉色印子還留着,他的手像是不經意間劃過,蘇麗言心裡一緊,雖然他說不急,但卻看到他伸手揭開了藍子上蓋着白布,沒有去碰那飯菜,反倒是直接將手伸向了那杯子,蘇麗言眼睛微微眯了眯,下子站起身來,卻是站得急了,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子。
她心裡沒把握元鳳卿會來扶自己的,隔着大半張桌子,她的身子不好倒向那邊去,反正倒過去也摔不着茶杯,看他這動作,倒不如向相反的方向倒去,蘇麗言賭,元鳳卿心裡的驕傲,可能會看着別人在他眼前受傷,但絕對不會看着自己在他眼前因爲這樣的事情受傷,背地裡他如何都行,不過這人強悍驕傲的性子,卻是有可能不去碰茶杯,反倒先來扶她。
果然,她賭對了。那修長的大手猶豫了一下,手掌微微握了握,蘇麗言目光來不及捕捉,就感覺到腰間有一隻有力的胳膊將自己牢牢扶住,穩穩的她在他懷裡亂跳胡鬧也不會摔下去,胳膊上的肌肉隨着他的呼吸輕輕起伏,同她柔軟纖細的小腰比起來。堅硬得好似鋼鐵一般,蘇麗言看他皺起的眉頭,兩人隔得近,她的臉幾乎貼在他胸口上頭,女人與生俱來的手段,並不是撒潑使混……
她小手軟趴趴無力似的靠在他胸前。嬌柔若無骨的身子軟綿綿的趴在他身上。雖然被扶住了,不過並沒有站直了身子,將臉埋進他胸口,嘴角邊翹起的微笑在沒人看見處綻放。小手無意的在他胸口撫動,書房裡的燈火閃了閃,就如同元鳳卿的目光般。懷裡小少女的身子軟得不可思議,那身段兒,他是嘗過的。曖昧的氣氛在空間中傳蕩,若有似無的,漸漸的,也不知道從怎麼開始的,一塊碗筷碎裂聲傳來,蘇麗言嬌小的身子被人扔到了桌子上頭,後背抵着堅硬的紅木桌。撞得生疼,她的嘴角卻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很快隱了去。
也算是自作自受,折騰了許久,蘇麗言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無處不疼,她光裸着身子,被元鳳卿摟在懷裡頭,身上罩了一件小襖,兩條光裸的筆直大腿正蕩在空氣中,屋裡情事後曖昧的氣味濃厚,她小腰上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將她箍住,不時還捏兩下,她縮了縮身子,有些怕癢的捲了卷嫩嫩的腳趾,卻是越發趴在元鳳卿懷裡了些。
元鳳卿高挺的鼻樑打出一片戾鷙的陰影,雙目眯了眯,一張薄脣緊抿,刀削似的下巴緊緊的繃着,心裡怒火與無奈又涌上了心頭來,看着地上已經摔成碎片的碗渣,細磁與飯菜混合在一起,還有水跡,生平頭一回吃癟,有一種怒意要涌出胸膛來,偏偏懷裡小佳人又貼近了自己一些,猶如聽話的小貓咪,眼角還帶了眼珠,清新得叫人心醉,怎麼看,剛剛也不像是她勾引自己的,終日打雁,今日倒被雁啄了眼睛,元鳳卿怒極反笑,看小少女滿臉疲累之色,偏偏強撐了精神,緊緊依偎自己的模樣,心裡剛涌起的怒火又漸漸化爲另一種折騰人的情緒。
反正今日被她打破了自己的盤算,既然是她自個兒送上門兒來的,平日都沒狠得下心收拾她,就怕她小身子骨兒禁不住折騰,正好此時他大爺心情不怎麼好……
蘇麗言雙腿冷得厲害,卻不敢動彈將自己縮起來,那人的怒氣由他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傳達到她心裡,比身上還要冷得多,她只能努力再做出柔順的樣子,消他怒火,聽到那聲破碎聲時,她就知道自己贏了,眼裡閃過一絲得意的笑,雖然渾身上下無處不疼,不過好在這代價也付得值,下次,他應該不會再這樣直接命人喚自己過來,出這樣的招數了。只是那顆心還沒真正放回原處,卻又被那隻隨處遊手的手驚住,擡頭時,陰影堵了下來,她嘴脣被封住,兩人脣舌交纏,相疊的身影在燈光下親暱無比。
再次走出小樓時,蘇麗言只覺得自己雙腿都在顫抖,她渾身上下疼痛不已,本來身子骨就沒長成熟,剛剛那人又不再憐香惜玉,根本是縱着自己的心情,咬了咬嘴脣,蘇麗言僵硬着身子,雙掌緊握艱難的走出了小樓,蘇玉等人遠遠的打着燈籠等在不遠處的地方,冷得不時跺腳,看到蘇麗言出來時,蘇玉眼睛一亮,連忙迎了過來,一邊嘴裡抱怨道:
“三少夫人,怎麼這麼久,婢子們等得都着急了。”已經快兩個時辰了,衆人等在這兒喝着西北風,別說蘇玉不滿,連元海家的都心有微辭,不過身份不同,只敢在心裡抱怨一下,並不敢真說出口來,能直接說出口的,也只有這蘇玉而已。
來喜其實也是等急了,不過他不如許氏等人心裡的不滿,反倒是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平日跟在元鳳卿身邊,那才叫凜冽的寒冬,不敢和他搭話,這人氣勢又極其強大,侍候在他身邊時,隨時都戰戰兢兢的,倒不如現在,雖然外頭冷了些,不過還有年輕的丫頭看,總好過對着主子那張冷臉了。
聽着蘇玉的抱怨,來喜忍不住就露出了訝異的神色,他之前已經聽蘇玉碎碎念許久了,不過只當她在背後發發牢騷而已,許多下人們有時都會偶爾說上兩句閒話,揹着主子,只要沒有被聽見,也沒什麼的,剛開始蘇玉在他面前也這麼念時,他着實吃了一驚,不過看元海家的等人淡定的樣子,又懷疑自己大驚小怪了,畢竟換了他,是萬萬沒有膽子敢去說元三郎的閒話的,他原以爲自己已經夠開了眼界,沒想到更令人驚駭的卻在後頭,當着主子的面她竟然也絲毫不收斂,這麼抱怨着,在元家這樣的宅子裡頭,能活得長嗎?
蘇麗言渾身又疼又累,雙腿間火燒火燎的,之前已經受不住哭了好幾回,早已經不耐煩了,她之前沒吃飯就過來,接着又擔驚受怕的,這會兒雙腿抖得恨不能直接癱到地上纔好,聽了蘇玉的抱怨,自然沒了好臉色,眼神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如果不耐煩等了,就自個兒回去就是。”她說完,率先挪了兩步,雙腿又軟沒力不說,而且還折得疼了,一想到剛纔的情景,紅暈一下子爬滿臉頰脖子處,幸虧天色黑,沒人看得見。
蘇玉以前也是抱怨過的,可蘇麗言從沒這樣對她冷言冷語過,忍不住眼圈兒就紅了起來,低頭抹着淚,倔強的不開口說話,元海家的也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又小心的偷瞄了一下蘇麗言僵硬的背影,心裡暗自猜測着三郎君和三少夫人是不是吵了一架,不然看起來爲何氣氛如此奇怪?她心裡擔憂,如今她們已經算是歸順了三少夫人,與太夫人等人都撕破了臉,要是三少夫人不得寵,以後大家還能幹什麼?說不定打醬油也輪不到她們。
心裡擔憂,不過看三少夫人身邊親近的大婢女蘇玉也吃了掛落,她也不敢多問什麼,連忙老實的跟在了後頭,也沒去問,來喜看蘇麗言臉色不好,也不敢湊上前去,只尷尬的點頭哈腰陪了笑,目送這羣人慢吞吞的走遠了,這才硬着頭皮向小樓處倒了回去。
走出了那座小院,蘇麗言下意識的回過了頭,遠遠的眺望着在黑暗中,隱隱露出一角的小樓,這是她第一回從元鳳卿手裡逃脫,雖然用這個形容詞有些奇怪,不過她想不出來,如果自己的秘密真被他狠了心揭破,等待自己的以後會是什麼,這已經不是現代時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世界,自己在這個世界時,就如同塵埃一般的渺小,就算是有了空間,能躲得過一時,可她能躲得過一世麼,一輩子不見人,躲在空間裡頭,或者是從此躲躲藏藏過日子?
不,她沒有那種面對孤獨的勇氣,人總是羣居動物,就算是再冷靜孤僻的人,在全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情況下,遲早也會被逼瘋,而她也不想隱姓埋名,躲躲藏藏,就算是隱了姓名,天下之大,又哪裡是她的容身之地?這個時空賦予女人的,總是不公平,自古以來就是男尊女卑,自己真要獨自生活了,估計下場不會比現在好到哪兒去,至少,與元鳳卿使心計,他還有可能會顧忌自己是他妻子的這一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