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泥瓦店的老闆吵了架,兄妹倆也死了再倒回去的那份心。
既然已經決定了造小樓房,那動作也得加快些。
第二天兄妹倆都起了個大早,吃完早飯就準備出門了。
臨出門時,明繡招呼了小黃到跟着:
“你得將家守好了,我出去找人順帶給你修個漂亮的狗窩。”
小黃興奮的扭着屁股甩着尾巴,看得明繡一陣惡寒,這狗好像越來越精了,摸了摸它的頭,見着時辰也不早了,這下山的路也要走很長時間,再磨蹭下去時間就得晚了。
兩人很是迅速的來到了隔壁半山村,因村裡四周環繞着許多山而得名。路上遇着了幾個早起的農人,明繡趕緊上前叫住了一個年紀稍大些的老漢,笑眯眯的上前搭話,可能早上也什麼要緊的事兒,也可能是見着這麼個小姑娘嘴巴甜,又可愛。因此明繡一上前,人家就停了下來,很是詳細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見這位大爺對自己問這些問題滿臉奇怪的表情,明繡也不隱瞞,直接將自已想要修房子找人的事兒說了出來。
一聽了這話,被拉住問話的大爺興奮的拍了下大腿:
“我帶你們去吧!我們這村雖說不大,可你們要真找還是得費些功夫。”
明繡一聽這話,忍不住和哥哥轉頭相視一笑。
有了這個好心大爺的帶路,兄妹二人也不用再瞎轉轉。開心的跟他道過謝後,就乖乖的跟在這位大爺的身後,一邊聽着他不停的嘮叨着村子裡一些關於修房子的匠人的情況。兄妹倆也露出認真的神色,乖乖的聽着。
見他們聽得認真,臉上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帶路的大爺不由的越講心情越好,來到一家姓王的工匠門前的時候他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只是知道別人也有自己的事兒,他也不好耽擱,只得叫他們先等等,自已上前咚咚咚的敲門。好一陣子之後,裡頭才傳來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
“來了來了。”這道迷糊的聲音好似一個女人的嗓音。
明繡幾人耐心的站在原地,又等了好一陣子,才聽着一陣腳步聲漸漸近了些,門“吱咯”一聲拉了開來,露出一個大約三十多歲左右還打了哈欠的女人的臉:
“誰呀這是,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時候霧氣還有些大,那女人也許還沒睡醒,眯了眼睛有些瞧不仔細,只是隱約着能看清有三個人影的樣子。
“王大家的,這兩位來找你們當家的。”
聽着聲音耳熟,也許是這麼一會功夫人也清醒了許多,這女人將這說話的大爺認了出來,一張隱含怒氣的臉迅速變了個樣,雖然不認識明繡二人,不過仍舊是笑哈哈將自家的門打開,將他們三人請了進來:
“原來是德財叔啊,來來來,你們先屋裡坐。”
明繡有些汗顏,這一路跟來,都沒來得及請教這位大爺的姓名。
擾了別人清夢,她還以爲人家得翻臉了,沒想到這位大爺面子這麼大,兩三下那婦人臉色就由晴轉陰了。
不能怪明繡心眼兒小,只是這段時間以來,好像他們兄妹二人都很容易引發一些爭吵的場面,而且昨天去泥瓦店發生的事還讓她心有餘悸。
那農婦將他們帶進堂屋,拉了幾根凳子要他們坐下,又悉悉索索的摸了火摺子出來將油燈點上之後,才仰頭拉大嗓門叫道:
“當家的,德財叔找你!”
裡頭傳來一道略顯憨厚的男聲,答應過後沒多久就有人從裡屋出來。
這是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人有些瘦瘦黑黑的,和之前那渾厚的嗓門有些搭不上,就着昏暗的燈光,明繡悄悄觀察了半天,見他出來也沒有貿然開口。
這位姓王的工匠自己拉了個凳子坐在一旁,雖瞧着屋裡有兩個陌生的孩子,可也沒有開口發問,知道他們自會說明來意,只對那年紀稍大些,坐在那拿了旱菸袋出來的老者點了頭陪着笑道:
“德財叔,您有事嗎?”一邊說着,一邊拿了隻手擋住風,將老者嘴裡含着的煙桿給點上了火,瞧着燃起了紅光之後才收回了手。
那大爺在別人家裡好像在自己家裡那麼自在,等他點完煙之後,自己吸了老大一口才慢悠悠的吐了口氣,一雙眼睛瞪着他。
“沒事兒我就不能來你家轉轉?”
“瞧您這說的是哪裡的話,您來我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位王工匠好似知道他的脾氣一般,聽了他這不客氣的反問也沒有生氣,只是一味的賠着笑臉。
旁邊他媳婦也跟着附和,王工匠轉頭瞪了她一眼:
“還站在這裡幹嘛,還不快去泡壺茶過來。”等她出去了之後,才又掛了滿臉的笑,轉過頭來。
老者見他態度誠懇,板着的臉也就鬆了下來,抖了抖煙桿上的菸灰:
“不是我找你,是這位小閨女和她兄長找你有事兒呢,我只是帶他們過來罷了。”
“是是是!”聽他這麼一說,這位王大的臉上露出了認真的神色,對明繡兄妹二人拱了拱手:
“兩位找我有什麼事兒呢?”雖然見着對方只是兩個孩子,只是由這位老者帶過來的,他也沒有一絲輕漫。
明繡趕緊和葉明俊站了起來,側開身子避過了這一禮,也福了一禮:
“王大叔,我們準備修房子,聽這位爺爺說您活兒做得好,因此想要找您幫忙。”
一聽這話,知道生意上門了。
這位王工匠一雙大手不停的搓了搓,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許多,雖然被他們誇獎,眼裡透着得意,只是不停的搖頭,嘴裡客氣的說道:
“哪裡哪裡,都是德財叔擡舉。”
雖說大多時候也是和村裡人一般種着莊稼,只是這王大有了這一門手藝,平時偶有人請去幫忙做下工,日子倒是比大多數農人好過了許多。
只是這有人找他這樣的美事兒也不是天天有的,因此明繡兄妹二人的到來倒是讓他很是歡喜。
眼見着有了生意上門,就代表有銀子進項。因此剛端了茶進屋的婦人一聽這話,臉上也是喜出望外的表情。
雖說她嘴上不敢提,只是心裡卻對這德財叔一大早的擾人清夢心裡很是不滿,被丈夫趕去煮茶也是滿心的不願。現在瞧着有事兒可做,臉上的笑容也是真心了許多,覺得這德財叔原本滿臉褶子瞪着眼的表情,越瞧越覺着也是一臉的慈眉善目、和謁可親。
不由的悄悄借了倒茶做掩飾,聽到價錢比以前還要高一些時,不由的笑得合不攏嘴,直拉着明繡要他們吃早飯,沒等兄妹倆拒絕,她就急匆匆的拿着空下來的托盤又跑了出去。
老者沒有拒絕,抽着旱菸,一副坦然的神情坐在那,好似在這家裡吃頓飯天經地義似的,明繡有些疑惑,不過她也沒好奇心去對這樣的事追根究底。
既然工錢方面的事情已經談妥,第一次見面,她總不能真的留在人家家裡吃飯吧?轉頭瞧了瞧葉明俊,也是一臉尷尬的表情。
明繡小眼神一直往他那兒飄,示意他趕緊拒絕。
王工匠也許是高興了,雖然見他們有些不自在,不過心裡就想着這小姑娘和小公子就是客氣害羞,也沒往心裡去。
不由的和他們說起另外一件事情。他做慣這類事情的,活兒熟,而且對這方面的人也熟,見兄妹二人年紀小,猜想着對這方面兒也不太瞭解,因此問道需不需要他幫忙找一些其它建房時需要的匠人。
明繡二人本來告辭準備要開走,聽他這麼一說,不由的又重新坐了下來,只是不停的點了點頭。
他們對這方面還真不太熟,明繡雖說對這些也耳聽目濡過,只是這時代造房自有自己的一套規矩,她別說不認識這方面的人,就連需要些什麼工匠她也不明白。要不是之前路上隨意逮着了這位老大爺,他們其實自己也沒什麼頭緒!這讓明繡不由的感嘆自己運氣真是好,瞎貓也能碰上死耗子。
王工匠見他們願意,臉上不由的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他心裡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盤。這麼做,一面自己有了事兒能給家裡掙不小一筆錢不說;一面介紹自己熟識的朋友,大家也能互相照應一翻,而且還能讓別人欠自己不大小一個人情,以後要是找別人幫忙,怎麼也不好意思拒絕的!因此拍了拍胸膛:
“那你們得在這吃頓早飯,等下吃完我帶你們去!”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葉明俊二人還是厚着臉皮點頭答應了。
那敲着煙桿抖菸灰的老者半天沒說話,見他們談完了才咳嗽了一下,見大家眼睛都望着他之後,大方的說道:
“沒事,你們兩個也別不好意思,就當自己家一樣。”
他話音剛落,王工匠就不停的點頭,瞧着他煙桿裡邊的火星已經熄了,趕緊又彎了腰湊上前,從老者進屋之前放在桌上的旱菸袋裡頭又掏了些菸葉子出來,掐成整齊的小段,大約有小指粗細後又給他裝上。
老者見他在眼前晃悠,不由的瞪了他一眼,乾脆將自己的煙桿遞給他,讓他忙活去。自己則笑眯眯的同明繡他們說起話來。
王工匠見他這樣也不生氣,只是嘿嘿乾笑着拿了煙桿退到一邊去。
明繡開始還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她也不是那種扭捏個沒完的人,因此一會兒之後就大大方方的跟老者談起來,葉明俊也斯斯文文的坐在一旁,偶爾插上一兩句補充。這一切都讓這個老爺子越看兩兄妹越是喜歡,臉上的皺紋笑得好似花朵一般。
王家媳婦沒多久就端了飯菜上來,明繡抽了抽鼻子,竟然聞到臘肉的味道。
本來對留下來吃飯只是客氣而已,兄妹倆都是吃過早飯的。可是這下竟然覺得嘴巴里口水流了個不停。
以前她就最喜歡吃臘肉,來到這裡許久,以前生活艱苦不說了。現在家裡寬裕了一些,可再有錢也只能吃那新鮮的肉,想要吃這玩意兒,還得等到過年時才能自己製作。她早就饞得不行了,沒想到在這王工匠家竟然能見到,一時間竟然有些忍不住抽了抽小巧的鼻子多聞了幾下。
“香吧!”王家媳婦瞧她一副饞貓樣,不由的呵呵直笑。這小姑娘剛開始一副穩重沉着的樣子,跟小大人似的,這時候瞧她略有些稚氣的樣子,覺得很是有意思。
老爺子和王工匠則有些不明白,這臘肉雖然稀罕,可瞧着兄妹二人也不是一年聞不到肉味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