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幾人,帝后二人臉色這纔好看了些,隆盛帝剛心裡微有不快,只覺得那姑娘敢肖想自己的優秀兒子,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胡玉翠終究是身份不夠,讓他心裡微微不痛快之後,很快就將這事兒甩了一邊兒去,吃着簡單的早飯,這些天帝王已經習慣了,聽明繡說起等會兒要去鎮上的事情,眼睛不由亮了起來,加快了吃早飯的速度。
黃懷端了碗,和李僕等人站在另一個小桌子邊吃東西,聽明繡這麼說,有心想勸阻皇帝陛下兩句,不過看到這位主子滿臉興奮的模樣,終於是什麼掃興的話也沒說,只是兩口喝光了手裡的稀飯,又給添上了些。
鄭老道聽到這事兒時,眼睛更是笑眯了,受到這幾人的情緒感染,原本明繡等三人因爲胡家人過來提的非份要求而有些不快,此時心情也好了些,和皇后等人簡單說了下剛纔的事兒,鄭老道忍不住就笑噴了出來,險些抱着肚子在椅子上頭跳個不停了,看他笑得歡快的樣子,葉明俊的臉色難堪又尷尬,明繡仔細想了想剛纔的事情,也跟着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這麼一笑,皇后見她自個兒都不在意了,想想確實是有些好笑,一個女子嫁不成這個,就要跟那個作妾,真當是大街上買東西,這樣不成,選那樣了。也忍不住有些莞爾,倒是隆盛帝,看了看周臨淵又臭又黑的臉色,還是第一回見他如此吃虧的模樣,倒是好好的擠兌了他一通。
幾人從鎮上買了東西回來時,已經快晌午了,唐管事的手腳也利落,很快就將明繡要找的做飯的人送了過來,手藝並不是特別出挑,不過比尋一般尋常府裡的人家,已經是很厲害了。更何況匆忙之下找到這麼一個頂數的人,唐管事的能力已經值得稱頌。只是對他時,明繡並沒多說什麼,回頭就讓春華賞了只纏枝鋶金鐲子給雙圓。算是肯定了唐管事這一次的作爲。
雖然並沒得到什麼好處,不過顯然送到太子妃身邊的女兒得了獎勵,更叫唐管事的心裡舒坦,下午再見明繡時,臉上就多了幾分笑意,也許是吃不慣外頭人做的飯菜,也信不過這些才找來的陌生人。隆盛帝等人的吃的東西,必須是得衆人親自去買了,然後明繡下廚做,不假手於他人,連用的水,也是沒有用大廚房的井水,反倒是用了以前葉家院子裡那個小清泉單獨的水。
如此一來,明繡等人放心。隆盛帝見着兒媳婦的孝心,心裡自然也是舒坦,只是這樣的悠閒日子並沒有過得太久。浩浩蕩蕩如今正在江南巡視的皇帝陛下已經在查看過自己的領土後,準備返航了,這也是意味着在葉家的悠閒日子,是到頭兒了!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在以前隆盛帝眼中算是墮落生活的日子,衆人想到每日在葉家時打牌玩耍,一天如市井平民般,逛街玩耍的生活,隆盛帝倒是有些理解以前皇后爲什麼到了日子就總想往宮外頭的心情來了,如今他也不想回。可認真算算,他竟然已經在葉家住了快接近一個月了,南巡的御駕,已經快到京城了,他這做皇帝的,不可能不回去吧?
雖然知道是這麼一回事兒。不過衆人心裡仍舊是有些不捨,決定了回程的時間,明繡有些沉默,不過她也知道這一趟是必須回去的,哥哥葉明俊如今已經二十好幾的人了,在這個年紀,許多人兒子都快滿十歲了,可他卻是連對象也沒一個,以前明繡不催他,畢竟在她看來,前世時二十多沒結婚的人多得是,就是三十好幾單身的也有。
但她卻忘了如今並不是在現代,哥哥這麼拖下去,在好些人眼中,也就是成了大齡問題青年,娶不到媳婦兒的可憐蟲,而不是他不願意娶!就連胡夫子這等糊塗人都敢上門兒來說親,那京中該是有多少人得惦記着他了?以前明繡沒發覺,是因爲沒人敢到太子妃面前來說這些話,尤其是前些年時局不穩定的時候,更何況哥哥又沒回來,就算有人打那個主意,可那時誰說得準葉明俊是個什麼樣的結局?沒人過來說,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如今明繡意識到這個問題,葉明俊的終身大事,不容再拖下去了,甚至根本容不得他再拖,也不知,他心裡如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想法。一抹愁容浮上了眉宇間,周臨淵看她糾結的樣子,不由輕輕替她捏了捏肩膀,柔聲問道:
“還在想大哥的事兒?”說到大哥時,臉色有些僵硬,顯然是有些不自在,不過明繡沒注意到周臨淵的這絲小別扭,反倒是有些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
“是啊,我哥都一大把年紀了,如今還是打着光棍兒,身邊沒個人,我這心裡也放不下,更何況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湊上來,我怕有些人……”剩下的話明繡沒說,不過周臨淵卻是懂了,她指的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怕人家背地裡亂來,到時葉明俊娶的,不是合心意的人,而進京兩年,看過了那些的陰私手段,他們又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雖然明繡還要兩個月纔是滿二十的,不過這心裡卻是有些蒼涼了,想來葉明俊心頭是差不多,說年紀一大把了,也沒什麼不合適的,在這古代,他確實是大齡了,周臨淵沒有想歪了去,反倒是點了點頭,皺眉道:
“當初父皇倒是答應過。”他說完,看了明繡一眼,夫妻倆心意相通,就算他剩餘的半截話沒說完,明繡也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意思,馮氏自個是個什麼德性,夫妻倆心裡頭都明白的,而馮氏的兒子周臨祈,那更是一個讓皇帝陛下戴了綠帽的牛人,對外還在說他有謀反之心逃跑了,死了也被人給扣了一個屎盆子在頭上,連摘掉的機會也沒有。他與劉氏的事兒,別說隆盛帝現在不提這事兒,好似根本忘了自己還有個兒子,有過一個姓劉的寵妃,可明繡心裡敢打賭,這樣有損顏面的事,這位小心眼兒又記仇的皇帝陛下準不會忘了,說不準到閉了眼睛的那天,還能死死的記着這樣一筆仇恨。
相形之下,馮家的倒臺,更是讓七公主周敏身後勢力盡消,有那麼一個不省心又被賜死的孃親,再加上一個膽大包天,這樣不要命的事兒也敢做下來的兄長,這位七公主周敏,位置就尷尬了些。別看葉明俊如今年紀不小了,可是這位七公主同樣不是省油的燈兒,她與明繡同年,如今已經是二十之齡,這年紀是尷尬不已了,純是一個老姑娘,這幾年因馮氏的死,宮裡好像有了個忌諱,誰也不敢提這事兒,隆盛帝不說這個女兒,好像所有人都將這姑娘給忘了般,到如今還沒嫁人。
如果是早兩年前,馮家門閥勢力不倒,馮氏依舊寵冠後宮,七公主二十歲怕什麼,就算和過親難嫁了些又怎麼樣?還是有一些想要攀龍附鳳的伸長了脖子等着娶她。可如今是什麼情況,她母死兄長又犯了謀逆之罪,出逃在外如今還下落不明,成爲一段公案,要身家沒身家,要勢力沒勢力,雖然是皇帝的女兒,可保不準哪天皇帝陛下想起了兒子周臨祈謀反的事兒,又將氣出在她身上,這樣一個尷尬的公主,就算長得如花似玉,那也愁嫁!
以前葉明俊身份尷尬,是太子的大舅子,除此之外也就只有皇帝陛下爲了給太子妃出身體面一些給的一個空頭銜建安伯,七公主那是高高在上的馮氏皇貴妃的親生女兒,兩人根本不是在一個平等線的。但如今風水輪流轉,一個不受寵,已經被人遺忘在深宮角落處境艱難的可憐公主,一個是剛爲皇帝陛下立了赫赫功跡的京中新貴建安伯,誰更有前途,自然是不言而喻。
以前雖然隆盛帝私底下透過周臨泛給過兄妹倆口頭承諾,可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明繡還怕公主嫁過來勢大,兄長受欺負而心裡有些不樂意,如今周敏大不如前,一切依靠着哥哥,如果嫁過來,依舊是擺公主的款兒,那可真是有些委屈自己的哥哥了,說句老實不客氣的話,周敏如同昨日黃花,嫁自己的哥哥,已經算不得下嫁了,再用公主對駙馬那一套,就算這葉明俊與她之間還有情,遲早也得給磨滅掉。
明繡眉頭皺了起來,心裡有些爲難:“這事兒我也知道,可是畢竟是我哥的終身大事兒,再說公主出嫁一事……”話裡顯然就有些不樂意,甚至是隱隱抗拒的意思。
周臨淵聽明白了妻子的話,略一思索,就已經明白癥結在哪裡,話說公主就近嫁在京城的事兒不是沒有過,可是這些能不去和親或者是籠絡權貴重臣的公主,嫁得離皇帝近了,無一不是皇帝在意的,或是姐妹,或是父女,這些受皇帝寵愛的公主,嫁了人之後,駙馬沒幾個是得了善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