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樣懸在半空裡,心好象也懸了起來。
峭壁上有很多斜斜長出來的松樹,但是那些都不能用力扯,這些樹的枝幹其實很脆弱。就連那垂下來的藤子,最好也不要去碰它。這山野之間,很多藤子都是有毒的,就算沒有毒也許會有刺。
那條蛇的動作特別靈活,在峭壁間沿着突出的岩石遊動,我們它就快,我們慢它也慢,這倒真讓我羨慕起那些蠱教老頭來了。
我並沒有恐高症,可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了,恐高症的症狀全出現在我身上。
不能頭暈!
要命的話就得好好往下爬!!
山風一陣陣吹來,每次山風一起,我們就不得不停下來,整個人小心的貼在峭壁上,。就是這樣繩子還一陣晃悠,弄得我們三個心驚膽戰。
峭壁上時不時還有顏色絢麗的蟲子爬來爬去,看得我心裡只發毛,好在給我們引路的那條蛇其實是蛇蠱,不用問也是特別厲害的,山中動物遵循一項比人類要嚴格得多的守則——絕對不去招惹惹不起的玩意。又好在此時正是早上,不少夜行的蟲子或者毒蛇正窩在各自的洞穴裡,即使是其它的毒蟲在不是日當正午的時候也很少搏鬥,而蛇更是冷血動物,和鱷魚一樣身體沒有一定熱量就絕對不會去捕食。
不得不承認,假如這次沒有蠱教祭祀的蠱我們恐怕就得喪生在這一羣羣也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毒蟲嘴裡了。
只感覺到時間過得特別慢,剛纔明明計算是兩個小時,可是在我感覺裡似乎過了十個小時一樣。
我們三個都是摸金校尉,按道理身手要好得多,一路上除了Shirley楊不小心滑了一腳差點摔下去以外,都是有驚無險。最要命的是早晨的岩石上全是露珠,不能把重力全放在腳下因爲那肯定是站不住的。只能用腳尖交替着在岩石上和峭壁上變換重心位置。
逐漸的,露珠沒有了,看來時間已然不早。
我們加快了速度。
忽然感覺一陣猛烈的山風撲來,我們趕緊停住不動,卻感覺有什麼東西狠狠從我身邊擦過去,臉上都多了幾道被風颳破的血痕,一團黑影從我身邊快速掠了過去。
“小心!是老鷹!!”Shirley楊大喊。
我聞言大驚,果然看見不少黑影急速朝峭壁撲了過來,兩翼如鐵,帶起的勁風像刀子一樣,只瞬間我身上的衣服就變成了徹底的條條裝,身上還有一些地方已經裂開流血了。
它們在捕食!
捕食的對象是這峭壁上盤踞的蛇。
幸好不是我們,幸好有蛇蠱在其它蛇離我們還是有段距離了,要不然光是它們撲過來的動作就能把我們從繩子上吹下來,摔成肉漿了。
蠱本不是活着的生物,在老鷹眼中,蛇蠱並非是食物。
它好象什麼也發生一樣,慢慢的遊動着。
一次捕食過後,老鷹們飛到遠處去進食。到它們下一次再來,起碼還有十分鐘的時間。我們給老鷹這麼一嚇,再也顧不上什麼,安全什麼的也不考慮了,瘋似的只用腳尖輕微點一下岩石,抓住繩子沒命的往下滑,不一會兒,手套就被磨破了,手上也出了血痕,痛得鑽心!不過終於過了蛇羣密集的地帶。老鷹們再一次到來捕食已經是在我們頭頂上二十米的地方了,這回清晰得看見了那些空中霸主捕食的全過程——
猛然一個俯衝,雙翅大大張開,兩足前伸,身子完全傾斜了過來,雙足利爪在峭壁上一落,就準準的抓起了一條毒蛇,然後立刻拍翅飛起。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如果不是摸金校尉的眼睛好,想必還看不清楚。
主宰天空的鷹,果然是厲害無比。
顧不上再慢慢看了,蛇羣又一次受驚,四下亂遊,還有不少條就直接這樣從峭壁上紛紛落下,掉到藤子裡或者突出來的岩石或者松樹上藏匿起來。
只聽Shirley楊大叫一聲,一條蛇落到了她肩膀上,她猛然一扭身子將其甩落。
而一條顏色碧綠得詭異的蛇正好掉到了李瑞右手上,那蛇正暈頭轉向,也不分辨,就狠狠的咬了一口。李瑞這小子我雖然看不順眼,但是他倒也不愧是條漢子,立刻往峭壁上一靠,腳踩穩岩石,繩子往身上繞了一道,騰出左手來,拔出腰裡的匕首,狠狠把蛇咬中的中指砍掉了,他悶號一聲,傷口噴出的血鮮紅,那斷了的手指卻變成了烏黑色澤。他要是猶豫一下現在就得砍整個右手了!
我只覺得胸口一涼,也有條蛇落到了我身上。
我胸口的衣服早在墓裡就被那行屍扯壞了,等於這條蛇直接落到了我的皮膚上,當下大駭,愣是動也不敢動。
那蛇金身上套銀環,三角頭好不猙獰,倉皇扭動着,或許是感受到了我身上的溫度,冷血動物的蛇一個驚慌,一口就咬了下來。
我頭腦裡嗡的一聲,這下小命是完了!!
傷口不痛,只是一陣麻癢,我卻感到天暈地旋,心中絕望透了,這裡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也不象李瑞可以砍掉手指保命!這該死的蛇在我胸口咬了一口啊!!
閉上眼,我突然想,我要是死了,這蠱屍的墓會不會就永遠打不開了。
沒有我的血,第三道蓬萊登仙門他們還能打開嗎?
腦子裡一瞬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忽然感覺胸口一熱,驚愕的低頭望去,只見那黑色的毒血在一滴滴往外滲,而那條色彩本來還很絢麗的銀環金蛇全身僵直發黑的死在我胸口上,死了牙齒還沒有鬆開。
怎麼回事?不是我死嗎?怎麼變成這條蛇死了?
鬼才相信我百毒不侵。
Shirley楊和李瑞一個在上一在下呆呆的看着我(三個人是一起下的,前後順序正好是主人公在中間,別忘了繩子只有一條),我也呆呆的看着他們。
山野之間的確有被毒蛇咬了之後不死反而能毒死蛇的,這不用問都是些厲害的毒物,像是什麼美人蛛和金蟾蜍。
我身上的毒比這條蛇還厲害十倍?
我一個哆嗦,想起了我身上中的蠱。
露出一個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哀的笑容,我輕聲道;“沒事了,快走吧,是我身上的蠱毒死它的。”!
Shirley楊忍不住笑起來,而李瑞臉色變得很難看——說不定他也不用砍自己手指的!!
我們懷着複雜無比的心情繼續往下爬,李瑞的傷口雖然及時包紮了但還是一直在滲血。將繩子上染得斑斑點點。
到後來我掐心思點的工夫都不管用了,完全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一直到腳踩到地面我還感覺到好象懸在半空裡,一個沒站穩就往地上栽去,要不是小蔡扶得快我就得躺地上了。
“端哥,你們蠻快的啊!就用一個半小時!”
一個半小時?
我在心裡呻吟一聲。爲什麼我感覺好象過了整整五個小時,擡頭看看太陽,還在天上掛着,看位置也不過九、十鐘左右。
手上按到了什麼軟呼呼的東西,心裡奇怪,低頭望過去——
一塊上好的金黃色毛皮?
這怎麼像是虎皮?
我再仔細一看,頓時兩眼一黑,徹底倒地,這回小蔡都沒扶住我。
一頭龐然大物,山中霸王橫躺於地,雖然只是一具屍體但氣勢猶在。大約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高那麼長,保守估計起碼也有三百來斤,腦袋卻給砸得稀爛稀爛。
“這個,這個難道——是我?”Shirley楊也呆掉了。
“可不是嗎大姐!”小蔡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你那一大石頭扔下來,正好把這隻老虎砸死了!可憐的老虎啊,它無事路邊走,禍從天上來啊~~”
我盯着Shirley楊,勉強從牙縫裡擠出兩字:
“你狠!!”